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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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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刻,庭院中草木葳蕤,光影斑驳洒落。

院中假山奇石嶙峋,沿山高底错落遍种凤尾竹,中心有瀑,水声冷筛千嶂,花朵纤妍各有芳姿,仿佛每一朵都被多年花匠细细精修,廊檐下挂着竹帘半卷,小丫鬟取了点点菊花水洒在竹帘、地板,微风徐过,绮窗寂寂,不胜扑鼻香。

粉蓝衣衫的丫鬟引着几人步往前院。跟在最后的莫鸣飞快抬头看了一眼,白墙黑瓦、飞檐翘角,处处可见县令府巍峨高贵。

连脚下踏着的□□小路上的石子都不难看出精挑细选,细瞧,竟是暗八仙的图案,花篮繁团,凝遐万千,不是像一些门户,哪怕有所讲究,用的石子也多大小不一,只其形而无神韵。

来不及再想,穿过月洞门便到了前院,踏入正堂,便更是耳目一新。

地上铺着豆青色绣鲤越龙门的织毯,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刻卷草纹梅瓶,斜插几支兰花,正首挂“敬宗绍德”匾额,下摆嵌翡玉紫檀雕螭椅,案几兽首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沉香。

通陵有名的大夫此刻聚在一堂,虽来往甚少,私底下却免不了各自打探,明面上大多也彼此相识,是以免不了相互寒暄一番,但也仅限于此,三两句之后便各自静默。

约莫一盏茶后,檀色的金丝篾帘轻轻波动,走出女子鬓发如云,身段纤细。

碰撞轻响打破堂内寂静,芙蓉花窗漏进来的日光在帘下显得疏疏杳查,身后丫鬟手中捧着雕流云纹漆盘,依次将茶盏奉下便离去。

“诸位久等。”茗之盈盈一礼,脸色从容平静,并不因久迟而失矩,倒让人不敢小觑,更生本该如此的敬畏,是以几位大夫皆道不敢。

“哪位是莫鸣,莫大夫?”茗之环视一圈,扬声道。

莫鸣微怔,旋即急急走出人群,道:“禀姑娘,我是莫鸣。”

感觉到茗之眼神落在他身上,莫鸣背脊不自觉向下弯一分,心中疑虑不停。

“莫大夫,夫人感激你多日辛苦,还请上座。”茗之伸出手指向下首左侧第一个位置。

一众目光聚集,莫鸣心中热意鼓胀,有些不适却难掩眼底喜色,以及更深处的自傲和更进一步的渴望,种种复杂交织,却稳端坐上尊位。

眼神暗地里颇有些轻蔑的扫过依旧站在的大夫,微微挺直了背脊。

本以为会等来几句夸赞,谁知,却无端没了下文。

茗之眸光移向其余大夫,微微颔首:“诸位大夫也请坐。”

“此乃轻梅茶,取初冬的第一支红梅晒制干瓣,加以金山茗雾做臣,白毫隐显、不夺其香。”

“请品尝。”

莫鸣先拿起茶杯轻拂叶沫,颇有架势的赞叹道:“万绿丛中一点红,妙。”

瞧见身旁人欲开口,立即一口囫囵喝下,打断他开口:“回味甘甜,花香灼灼,入口难忘。”

其余人眼神略微僵硬,不善的瞥他一眼,隐忍着附和道:“香气浓郁清醇,口感柔嫩匀甜,不失为一道好茶。”

夏日燥热,园中花朵都似郁郁寡欢,堂内却清爽怡人。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大人因此亲定茶名,众位大夫可解其意?”

几人面面相觑,若是说起医术,他们自是可对答如流,但诗词一道,他们实是不通。

“请恕我等才学浅薄,还请姑娘解答。”

“不敢,梅花风骨傲然,菊花生性高洁,可却不及桂花色淡香浓。只因为,桂花不争。”茗之道。

“夫人沉疴已久,大人日日忧心忡忡,我等虽为奴婢亦是忧愁。只望各位大夫能够摒弃前嫌,同心同德,尽早为大人和夫人解除烦恼。”茗之适时露出忧愁,不卑不亢道,于无声处暗藏机锋。

“待得夫人病愈,县令府的答谢自是不尽。”

“我等必当全力而为。”

“诸位忙碌一夜,想必累了,且先回去休息。”

茗之扬声道:“冰文,送各位大夫。”

很快,走出来一个模样乖巧的小丫鬟,将石青色绣彩蝶寻桂荷包一一送上,细声道:“这是诊金,诸位这边请。”

推辞一番,便也告辞跟着冰文离开。

“我观夫人乃是直犯厥阴,浊阴上逆用茯苓、白术……再辅以吴茱萸、人参……”

“肝阳上亢、少阳不舒,又似淤血气郁,应用柴胡、黄芩、半夏、川牛膝……”

讨论声逐渐消弭,茗之本欲将莫鸣留下,却不想他似乎也有此意,迟迟不曾挪动脚步。

“莫大夫可是有话要说?”茗之只一瞬便明白此人眼中贪欲,面色却如常。

墙中冰裂纹花窗镶嵌琉璃,清透似水,稀稀疏疏露出鲜绿芭蕉,似乎想越过轩窗探进园中。

“在下,哦不,小人还未谢过夫人谬赞。”

茗之静静站在那望着他,等他下一句。似有疑惑。

莫鸣立即辩解道:“小人自是不敢扰了夫人休憩,不知姑娘可否代为说上一二,小人感激不尽。”

莫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悄悄递到茗之手边。

茗之推却银票,却应下他的请求:“莫大夫有托,奴婢自当尽力。”

莫鸣微微露出不解。可是他给的银票少了?正犹豫要不要再添,就听女子问道:

“莫大夫为夫人诊治已久?”

“是。”莫鸣恭敬回道。

茗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可莫要失了先机才好。”

“奴婢先告退了。”说罢,便掀帘而出。

莫鸣怔怔跟着一个家仆走在身后,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临出府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脑海中似魔魅般盘旋着女子的低语。

莫要失了先机。

是啊,他为县令夫人诊治时日最长,为何要让他人后来居上,夺去他的功劳?

县令夫人的感激,县令大人的青眼,这不尽的荣耀和备受推崇的声名,理应都是他的。

莫鸣猛然回头,注视着那差点将他狼狈绊倒的门槛,县令府高门宅院,便是门槛也比寻常人家高上许多,县令府的丫鬟穿着用度亦是堪比商户小姐,眼底气度神色,言谈之间,更比他们一堂坐诊大夫还要尊贵。

这一道门槛,形如一道天堑。

他应当抓住先机。

“我已经想好了为夫人诊治的新药方,还请代为求见。”

凝夏院。

姜回命人撤去原本奢靡华丽的瓷器雕椅,正堂只摆着一架黄花木雕百鸟博古架,又从县令府藏库搬来了不少书卷,再是从市井书房搜罗,不乏羊皮竹简,其中诗赋杂记、天文政术、星象舆图包罗万象。

绘着锦绣山水屏风围了半圈,姜回手持书卷坐在檀木刻缠枝莲花纹圆桌旁,身后湖水波纹生潋,碧翠的荷叶映了满目。

桌上摆着荷花酥和桂花软酪,青秞刻花鹅颈瓶内放着新摘荷花,香气清新宁静。

“主子。”陈丁从屏风后走出,恭敬立在姜回身后。

“嗯。”姜回轻应一声,目光仍落在手中书卷。

“张喆文自任通陵县令以来,功绩平平,也因此始终不曾升迁。

“明面上并不足为奇,怪却也怪在此处。北朝律法,知县任期以九年为最长,吏部三年一次以历纸、巡视制进行核查。政绩出色予以擢升,若无政绩则降职或贬。而今,是张喆文为县令第十三载。”

“说下去。”

“属下又去查了通陵县志,发现另一个蹊跷。新历永和八年,边境作乱,后击退。”

如此大事,却廖廖几字一笔带过。很难不让人心生疑虑,顺着这个猜测,陈丁又去通陵县内寻了几个老者打听,方辗转得知。

“通陵县城墙导致防御不力死伤数百,按理县令本该问罪,最后却不了了之。”

陈丁从怀里拿出名册递给姜回,“这是与张喆文交好官员名册。”

姜回放下书卷,伸手接过名册打开,依次看下去。

“属下根据名册依次查对,最高不过是四品典仪,却也是因着张喆文发妻母家姻亲,并无不妥,也无人牵涉在此事之中。”

于是这条线索便到此终止。陈丁便又按着姜回的吩咐去查这些年“因公暂住”在县令府的官员,却发现一个人在新历八年之前,几乎每隔一年,便会或途经修整,过遇雨难行宿在县令府,虽长不过五日,看上去无任何异常之处,却因是眼下唯一的,他便命人去查,多翻问询方知。

“这人便是涪州现任知州,原涪州通判殷崇义。”

“在当时要处置张喆文之时,殷崇义下属擒了一个外敌奸细进了议事殿,殷崇义怒不可遏,当即对当时知州进言,严惩彻查,张喆文之过反倒不足为提,因此搁置。”

“后不知怎的,就再也无人问起。”

“可有查到殷崇义与张喆文之间私底下有何往来?”

陈丁却摇了摇头,“不过属下命人去殷崇义原籍查探,却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殷崇义曾玷污人妇,却因并无苦主相告,北朝律法无状不审,因此并未受到惩处。后来这个妇人为保名节自缢而亡。”

“这与张喆文有何关联?”姜回声音平静,却有一丝难辨克制的冷意。

“张喆文曾盛宠一女子,名唤夏玉,而这女子是那妇人族中亲妹,生的五分相似。”陈丁低眸道。

“说来也是凑巧,夏玉鲜少离开凝夏院,出府更是屈指可数,偏偏为数不多的一次遇到了曾在夏家侍奉的老嬷嬷,而我们找到的人恰好是这个老嬷嬷的亲侄。”

丝丝缕缕看似毫不相关,一经串联便如明线清晰,老嬷嬷侍奉夏家,自然识得夏玉和那妇人,听得打探殷崇义旧事,痛彻他禽兽不如也叹那妇人凄惨悲凉,顺着话又说起这妇人族妹可是有了大造化。

这嬷嬷那日碰见夏玉,见她衣着不俗,问她可是嫁了什么富贵人家多年来了无音讯,夏玉却几次搪塞怎么也不肯说,这嬷嬷按耐不住心下好奇,在夏玉离去之后悄然跟上,瞧见张喆文正大动旗鼓的命人出去寻找,那模样可当真是将夏玉放在了心尖上疼爱,是以多年也不曾忘记。

抚掌叹道,两人本为姐妹,境遇却天差地别起来,姐姐早夭,妹妹成了县令大人的心尖人,衣食富贵享用不尽。

“凝夏院空置许久,县令府中又不曾听说有一位玉姨娘。”姜回低声喃喃道。

平地起风,湖水中荷叶频娑沙动,忽起一大片阴影在眼前闪过。

姜回眉心蓦然一动,突的想到前几日,雨夜惊鬼。

所以,夏玉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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