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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静女其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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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确坐在案前,面上风淡云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双耳盏碧玉杯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不去看看吗?”高成耀打开槅门看着楼下盛况,“谈姑娘正跟我家博头对赌。”

“不看。”

“行。”高成耀唰地打开手中折扇,“你不去我去。”

“废话真多,要去就去!”

“行。”高成耀出了屋子,俯视乌泱泱的人群。

他招来掌柜:“相关账本销毁了吗?”

“东家,凡有涉及,尽数消除。”

高成耀点头:“通知阿雁一声。”

他凭栏而看,见谈怀玉身后立了几位少年,不由皱眉。

阿雁接过命令后,渐渐安定,问:“那公子的规则是?”

见博头神色和缓,谈怀玉更是肯定心中想法。

高家树大招风,本就引得商户不满。若她四处宣扬高成耀不顾行规,商会在借机生事,之后,这阳和坊便成了众矢之的。

她轻笑:“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没人留意到谈怀玉身边跟着的小侍卫自打二人做赌之时已不见踪影。

“阿雁。”

“三局两胜,如何?”见阿雁首肯,她略微思忖,“不知姑娘擅长什么?”

阿雁未语,倒是身边看客替她高声回答。

“道上谁不知道阳和坊的阿雁姑娘擅长骰令啊!”

谈怀玉点头:“第一局,若姑娘能扔出我口中的数字,就算姑娘胜;否则,我胜。”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激动万分。

且不说一个名不见传的公子向博头下赌,还是以博头的看家本领做赌。

这不是铁定要输吗?

阿雁双眉拧成一团,抬眸见二楼栏杆处一位公子微微颔首,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局上:“确定?”

谈怀安悄声在怀玉耳边劝说:“阿雁擅长骰令,还是换个法子吧。”

她暗中在谈怀安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低声道:“本以为你会让我补上缺钱,直接回府。没想到你当真这么爱赌。”

谈怀安忍住剧痛,他身边少年见谈怀安吃瘪生怕牵扯自己,皆是噤了声。

“确定了。”谈怀玉面无表情,“扔个十二点吧。”

阿雁得令后,无名指的指甲盖顶着两个四点朝上的方正骰子,拇指和中指分别捏住紧靠的骰子两端,食指稍稍用力压着侧面五点,手腕一动,两个骰子跳到低空,瞬间落到桌上。

毫无疑问,两个六。

阿雁:“公子出师不利,这第一局你输了。”

谈怀玉唇边扬起一丝笑意,似乎毫无意外。

“感谢阿雁姑娘送来的六六大顺。”

众人一片哗然。

输了还这么高兴,这人怕是有病吧。

“谈姑娘输了第一局。”楼上高成耀适时转播复述。

屋内陈浮确咬牙道:“你看就看,别影响我。”

“嘴巴长在我身上,感慨一两句都不行啊?你既不想听,把耳朵给堵上不成吗?”高成耀轻笑出声,意有所指,“没事多找找自己的问题,别把什么都赖在旁人身上。”

陈浮确翻了个白眼,这是拐着弯说他把自己的错赖在谈怀玉的身上。

“你根本就不懂。”

“真不来看?”

“不去。”

话虽这么说,坐在扶椅上的陈浮确控制不住地竖起耳朵切切听着楼下动静。

也怪他心肠好,两人毕竟有过几面之缘,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他还是会替她感到丢脸和尴尬。

高成耀余光瞟着陈浮确思之入神,一只耳朵却悄悄偏向喧闹的方向。

他笑骂道:“死鸭子嘴硬。”

正巧楼下传来骚动,原是谈怀玉讲起了第二局的规则。

“阿雁姑娘取你身上我能见的随身物品,盖在盒下,若猜中,则我胜;猜不中,姑娘胜。”

阿雁听后皱眉,见谈怀安欲制止:“公子先与同伴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不知人群之中是谁先叹了口气,随后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他已经输了一局,若这局再输,那可得补上二十五两。二十五两够买好几个下人了。再说他输了的话,这面子之后怎么挂得住?”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完全就是凭运气啊!”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此乃射覆。依靠占卜来推算盒下之物,在宫里是专门被用来考核天文郎的法子。”

谈怀安听到身旁人讨论,不由喜出望外,只当是能补上差钱。

“大哥,你会占卜?”

谈怀玉:“一点。”

围观看客齐齐吸了口凉气,摇头直道又是场必输局。

谈怀安适时阻止众人此起彼伏的哀叹。

“大哥,我们换一个吧?”

谈怀玉没说话,却听一位锦袍少年嗫嚅道。

“谈兄弟,左右我们没欠钱,便先行一步。”

“杨启,你们可真是墙头草。”谈怀安恶狠狠地指责,“要不是你们带我来阳和坊,我会输这么多钱吗?”

杨启环顾一圈其余同伴:“墙头草怎么了?我长姐说这叫审时度势。”

“言之有理。”也不知是真的欣慰,或是故作轻松,谈怀玉点了头,“不知杨公子长姐是?”

谁知杨启扭头,根本都没有搭理她。还是经谈怀安提醒,才想起自己现在男子身份,这么一番询问,倒像是对杨家长女起了歹心。

谈怀安四处张望,奇怪地问:“怎么不见青琐?”

“她有事先出了坊。”

阿雁敲了敲桌子:“公子决定了吗?”

“好了。”她由着旁人给眼睛蒙上黑布,待阿雁仔细确认后,开始了第二局。

少时,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来。

桌上静静躺了个方木盒。

谈怀玉瞥了眼对面的阿雁,立刻就发现了缺少的东西。还是装模作样地掏出三个铜板,随意在空中抛了几下,然后捏指算了算,有意拖延时间,等着青琐归来。

二楼,高成耀话藏笑意:“哟,谈姑娘还会占卜呢。不知这第二局她能否获胜?”

里屋传来某人洪亮的声音:“是赢是输,关我何事?”

“你若是不在意,就出来看她这局。”高成耀轻摇折扇。

陈浮确不屑一笑:“激将法没用。”

“九如,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好奇。这谈姑娘长得清丽,生得聪明,就是身子弱了些。她到底哪里不如你意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这还不够吗?”陈浮确明明还想找些缺漏,余光瞥见一个粉面桃腮的小侍卫怀中揣了个东西匆匆进了阳和坊。

那边青琐刚好跑进大厅,便听阿雁问。

“公子的答案是?”

“乌发藏银钗。”谈怀玉抬眸含笑,“盒中是一支雕花银钗。”

阿雁略略吃了一惊,自己发间六支发钗,而那根银钗仅露出一点雕花。这都能被察觉?

托儿得令打开方盒,将里面老老实实躺着的银簪拿出高举。

“神了。”几人奇呼,“当真给算了出来。”

登时,认为是必输之局的看客皆被拉了回来,继续看戏。

谈怀玉含笑拱手:“多谢姑娘放水,使我赢下第二局。”

“公子,此刻平局。”阿雁笑了笑,“不知第三局是?”

“还请姑娘唤人先取来牌九。”

阿雁还未点头,隔壁桌竹子做的牌九就已经递了过来。

“大家勿怪,因为本人疑心较重,故请身边小侍卫在街上另买了一副牌具。公平起见,我们各自检查后,分别取半凑成一副。”她接过青琐手中沉盒,把它放到牌桌,“我想阿雁姑娘每日推牌九也会疲乏,今日换个玩法。抢牌九,可否?”

“抢牌九?”

“牌具全部倒放摆在桌面,开始后各自抢到九张牌,最后合计点数,点数大者为胜。”

话毕,大厅重新吵闹了起来。

“这个玩法倒是新奇。”

“不过这回谨慎了些,还知道提前准备。”

“最后一局了,能不谨慎吗?”

甚至好些赌客开始以他们谁赢为赌,纷纷跑到隔壁桌下了赌注。

此时,人走了大半,两人分别检查起了牌具。

牌九乃竹子所制,无论如何抛光打蜡,依旧不能消除竹子本身的纹路。谈怀玉趁机一一记住三十二张牌背面对应的竹纹。

阿雁:“检查好了吗?”

“好了。”

托儿和谈怀安两人向前随机打乱牌具,随后倒数三声,两人飞速抢起竹牌,几息之间,牌阵成形。

“姑娘做庄。”谈怀玉含笑抬手,“你先。”

阿雁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摆出牌阵。

“一对天牌,一对梅花,一对红头,一张黑七,一张黑五,一张地牌。共七十八点。”托儿连连啧声摇头,“阿雁这边点数不小啊。”

阿雁:“公子请。”

谈怀玉随之摊开自己的牌阵。

“一对虎头,一对人牌,一对杂九,一对杂八,一张红七。共七十……九?”那托儿立即看了眼二楼,接着侧头见阿雁脸色难看,“这位公子多了一点。三局两胜,公子胜。”

获胜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片刻间,整个楼下充斥着同喜同贺的笑声。

“我们赢了。”谈怀安喜上眉梢,一把抱住怀玉,准备回头道喜,转头却见杨启一行人早已没了身影。

“怨不得他们,趋利避害,人之本性。”谈怀玉又道,“阿雁姑娘,说好了,一笔勾销。”

“是我技不如人。”阿雁叹气,急忙叫住提步的三人,“诶,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呢?”

“有缘再见。”怀玉没有回答,转身出了阳和坊。

大厅仍未消散的欢乐气氛传到了二楼。

“她赢了。”

“我不聋。”

他见高成耀似笑非笑,猜他准备要调侃,陈浮确放下瓷杯,转身欲走。

“别追了,早走远了。”

陈浮确拳头捏得咯咯响,从嘴中硬生生挤出:“谁跟你说我要去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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