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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嘒彼小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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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一连下了数日,终于在小年那日变得小了。

“怀玉,两肩松沉,手抬高一些。”周妍姝转身折梅枝引导怀玉练剑,“力气少了,准度缺了。不过无妨,想你也不会遇到危险,防身足矣。”

“短短数日,如此进展。是该夸周姑娘教得好,还是该夸谈姑娘学得快呢?”某人忽然出现,倚在墙边高声道。

周妍姝收了梅枝,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便看陈将军想夸谁了?”

陈浮确笑而不语,提步向前。

谈怀玉猜他查到线索,故而来到周府。于是走至他身边,问道:“如何?”

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说来话长,不过确实是舍小保大。”

发现他不愿说,谈怀玉也没多问。

饭桌上,陈浮确忽道:“周姑娘何时去清河?我好差人护送。”

周妍姝恍惚片刻,答道:“年后。天气转暖,我便出发。”

谈怀玉提议:“既如此,你除夕来谈府守岁吧。”

周妍姝含笑应下。

此后两位姑娘说说笑笑,唯有陈浮确难得沉默,总觉得像有话堵在喉中,在思考如何开口。

谈、陈二人用膳后出了周府,天空又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周围到处积满雪,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并肩同行的沙沙踏雪声。

谈怀玉:“你似有话要说?”

千言万语在嘴边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说:“千万保重。”

她笑道:“你这话是对谁说的?”

“你。”他垂眸瞧着谈怀玉,察觉唐突后,紧急转移视线,“我,她,所有人。”

她内心异样,以诙谐的语调转了话题:“本人最近功夫见长,将军大可放心。”

他摇头含笑:“就你那半桶水功夫,只怕周姑娘白费苦心了。”

眨眼到了谈府,道别之后,她进了正厅。

正擦拭宝剑的谈洵武抬头一瞥。

“今日是萧阳的小年,特意将宵禁推迟一个时辰。主街有灯会游乐,还有教坊耍杂。若是想跟笙娘和怀安去,记得注意安全。”

“让她们去吧,多带几个侍卫。”谈怀玉婉拒,转身进了内院。

夜色融融,落雪飘飘。

府中剩下谈怀玉一人。

萧阳看似平静,可从刺杀镇北将军那时起,许多事都无形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这个边陲小城上空。

他说舍小保大不假。舍的“小”想必是流萤的西梁身份,可保的“大”呢?

会是谁?

她突然想起初到萧阳,王悟曾说西梁二皇子深藏大历,莫非保的是西梁二皇子?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路。

“小姐,将军让你去趟北门。”

谈怀玉随即马不停蹄赶至北门,刚登上城楼,便见两个身穿戎甲的将士迎风舞剑。

一人剑风森严,直指要害;一人剑风生涩,刚中带柔。每出一招,对抗那人稍微落后,但出招那人有意等着,看起来衔接也算流畅。

谈怀玉立刻就判断出是谈洵武引导陈浮确练剑。

她上前几步,正好能看清二人招式。明明是谈洵武更为轻快,可谈怀玉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到稍显生疏的陈浮确身上。

他单剑起势,以点扫面,沉稳笔直地刺出。

逐渐掌握要领后,他刚中带柔,不偏不倚地迎上了谈洵武的剑锋。两剑相交,只听“叮”,一道清脆的长音。

奈何谈洵武防守严密,尽管陈浮确剑法飘逸跳脱,也未能近身。眼见着谈洵武冷森剑风直取咽喉时,他却脚蹬石柱,借力凌空倒翻,乘虚而入,剑指要害。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谈洵武大笑,眼中带着浓厚的欣慰。

陈浮确放下长剑,谦虚拱手道:“是陈将军指点得好。”

谁知谈洵武反手执剑,迅速落至陈浮确肩处。

“兵不厌诈。只要对方一刻没放下武器,那么比试便没有结束。”谈洵武眸中的冷意转瞬即逝,“亲近信任之人往往最能给你沉痛一击。”

“怀玉。”两人才发现站在暗处的她。谈洵武收了长剑,“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说声?”

“才到。”谈怀玉不清楚为何隐瞒,只是感到自己心中的悸动,“这是刚练完剑?”

两人相视而笑。

谈洵武点头肯定道:“小试身手,不错。”

“剑术不精,让谈将军见笑了。”

谈洵武开怀大笑:“我本就是一个莽夫,甭跟我整些客套话。陈将军可是机灵着呢。”

见二人约着又要比试,谈怀玉忙问:“阿爹叫我来,所为何事?”

“大家都出去游玩,余你一人在府中,我不太放心,索性叫你过来。”谈洵武有事转身离开,留下陈浮确擦拭着额上汗珠。

“谈姑娘怎么不去玩?”

“陈将军怎么也不去?”

“不喜欢凑热闹。”

“巧了,我也不喜欢。”

谈怀玉没有理会某人的学舌,走到垛口边,俯瞰灯火通明的萧阳城。

“临近年关,难得没下大雪,百姓忙着置办年货。”陈浮确转了方向,指着北边暗处,“北门以北便是西梁,他们风俗不同于我们,早已过了新年。”

谈怀玉点头细细听着。

两人都没注意身后近处闪过的一道熟悉身影。

“周姑娘,身子好些了?”

“周姑娘,来尝尝这新鲜的梅花饼。”

……

这些商贩大多看着周妍姝长大,再加上她生得乖巧,活泼大方,完全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得知周将军摔下马背,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为关心。

周妍姝沿途一一含笑问好道谢。

这条路每一处的坑洼泥泞她再清楚不过,越来越接近时,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小屋。

目光掠过一切如旧的房内物件。周妍姝自嘲一笑,当即吃下避毒丸,在屋内点上迷魂香,躲在暗处静候。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觉有人牵马进了院子,紧接着门外传来迟疑的响动,那人终究还是推门而入。

黑暗里,周妍姝听到沈临轻轻一笑,随即重重倒下。

*

沈临醒来后,发现他被人用绳索牢牢绑在自家小院地下室里。

“妍姝,我跟你说过做事要细心。”沈临费力从袖中拿出一簇头发,“你看,这簇头发从房门上落下来,你也不曾发现。”

他抬头见暗处的周妍姝身穿暗绿骑装,眉眼俱笑道:“难得见你这般英姿飒爽的打扮,不过瞧着气色不似以往那般好。”

周妍姝没有理会沈临的絮叨,只是一遍一遍擦拭匕首。

“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

沈临温笑摇头:“我听不懂。”

“啊——”他吃痛低呼,复杂地看着插在右胸上不深不浅的匕首。

周妍姝面无表情:“我再问一遍,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

“心甘情愿。”

她飞快拔出匕首,重新朝方才那个伤口刺去。

沈临咬牙忍痛盯着变短的匕首。

“心甘情愿,是吗?”她冷笑一声,抬手甩了他一巴掌,“谁杀了我的父亲?”

沈临这次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西梁之人。”

眼见周妍姝一刀将要刺下,沈临疾声低呼:“……西梁大将军卜兰、派暗探刺杀。”

周妍姝终于抬眼,居高临下地盯着沈临,一只手卡着他的下巴:“你倒是聪明,将烫手山芋交给我。”

“不管、你信与否,我……没有说谎。”

“最后一个问题。”她撩开沈临衣袖,握紧匕首在他手臂上空悬。“你是谁?”

他嘴唇苍白,额头上起了细密的汗珠:“无……可奉告。”

话音刚落,周妍姝睁大双眼,活生生从他手臂剜下一块寸余长的血肉来。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沈临一声不响地受了私刑,最后留下虚弱含糊的一句话,便疼晕了过去。

豆大的泪珠断了线地砸落,就像墨水一样凝在泥地里。

辨出他晕厥前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周妍姝咬牙切齿骂道。

“去你爹的对不起。我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真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她哽咽着割断绳子,为沈临伤口上撒了药粉,找到干净的细布替他包扎。

“阿爹最初说你是西梁人,我还不相信,与他大闹了一场。结果他反被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贱人杀害。你化名沈临刻意接近我,未能从我嘴中套得情报,又见我心生警惕转头踢掉,去与那女博头相好。但我见到你时,还心心念念想着你的好,不仅没狠下心来取了你的狗命,反而竟为你包扎,我真是不要脸!”

恍惚见到沈临轻轻摇了头,周妍姝狠狠甩开他血肉模糊的手臂:“此不义不忠之人,死后必定魂飞魄散,受尽十八地狱的折磨。”

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地下室,然后吹起火折子,扔到小院。

萧阳冬日干燥,不一会儿火光飞天。

周妍姝将先前与沈临相处的回忆扔进了面前熊熊大火,等着与沈临一同化为灰烬。

她转身上马,拢上披风,往北门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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