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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打不通吗？”
练习室，七人盘坐一圈，焦躁的盯着圈中间处于通话界面的手机。
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依然无人接听。
“会不会还在睡？”
智旻小声道，“毕竟哥才刚被蛇咬过，而且他这几天……”
他没出声，但成员们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人儿这几天连房门都不愿意出，放在门口的餐食也几乎没怎么动。
为防不测，他们这几天都轮流给人儿发短信打电话，也能收到些回复
但现在——
看着再次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手机，七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要不我回宿舍去看看——”
硕珍抄起车钥匙准备出门，电话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硕珍呐——”
听筒里传来风声，夹杂着加比急促的脚步声，
“能帮我个忙吗，出事了——”
“哟，醒了？”
眼皮宛若千斤重，整个人像刚从滚筒洗衣机里摔出来，又晕又痛。
卫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确切来说，是失去了控制四肢的能力，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转动，躺在冰冷的台面上，像条待宰的鱼。
最后的记忆，脖颈处的刺痛，再醒来就是在这儿……
是谁？为什么要抓自己？
他很想转头或者起身看看，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糟糕透了。
“别挣扎了。”
面前出现一张戴着口罩的男性面孔，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戏谑道，“我们给你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接下来3小时你都得乖乖躺在这儿——诶痛——”
“蠢货啊你——”遥遥传来一个女声，“这么大剂量，让他怎么说话？”
“没事儿~”
男人捏着手中两根细细的导线，“他的嘴不能说，不代表脑子不能说啊~”
“神分明吩咐过，我们不能动他的大脑——”
“放心。”
男人吹了声口哨，“就是找一串代码而已，不会有事的——而且——”
他压低声音，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你不想验证一下吗？那个传言？”
女人很明显被说动了，语气软和不少：“别忘了正事。”
“当然——”男人语气狂热，
“数据之界的神，只要有一位就够了——”
卫宁还来不及咀嚼这段对话，意识就被拉入一片黑暗。
“你好，卫宁小朋友。”
他坐在一张简朴的书桌前，忍不住伸出手，细嫩幼小的手指摩挲着木头上的刻痕，面前正放着一台笨重的台式电脑。
银色的字符闪动着，跳跃着，汇成一句话。
“你是谁？”
“我是智能量子计算机MCN-11。”
“MCN……”童音软糯，卫宁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心里发酸。
他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和星云的初遇。
那天是父亲身死后，他时隔3个月第一次打开纸箱，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安装好了这台庞然大物
熟悉的开机logo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短字
“你好，卫宁小朋友。”
“你是谁？”
“我是智能量子计算机MCN-11。”
他眼眶发酸，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纷纷砸在键盘上。
MCN，父亲生前几乎投入全部心血研制的计算机，在6岁和他被迫分离后为数不多的几次视频通话中，都能瞥见这个大家伙的影子。
父亲死后，它和若干本人生前的手写笔记被一同打包，漂洋过海来到了位于南韩的卫家宅邸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父亲研发它的目的。
但斯人已去，或许这将永远成为一个未解之谜
面前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他伸出手，却只握住了一把虚空。
“真的不留后门吗？”
隔着玻璃墙，老者望着放置在机房中央的台式计算机，长叹一声。
“老师……”
瞥了眼劳伦的侧颜，卫宁强撑住喉间的泣音，抬手抹了把眼泪，坚定摇头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弱点被别人掌控。”
他抬起手，纤长的手指隔着玻璃，描摹着计算机的轮廓。
“而且——我相信父亲。”少年掷地有声的道。
虽然还不知道它的元指令，但他相信父亲，绝不会把智慧用在邪道上。
机房内，计算机的代码书写罕见的停滞了1.42秒。
“你真不怕它暴走啊——”
加比啜了一口冰棍，将双脚放进幽深的湖水
卫宁也伸入手掌，却被冷的打了个激灵。
“就那种电影你没看过吗？机器人到最后组团消灭人类的？你不怕啊。”
回望着对方真切的担忧，卫宁甩干水珠，理了理身上的博士袍，冷声道，
“你也和那些人一样吗？”
“创造机器以利用他们，却又怕有一天被反杀。”
“你们给予他们的只有奴役，而非信任。”
他仰躺在草地上，望着灰沉沉的天。
今天不是个适合毕业的好日子。
“你真的——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加比神色复杂了几秒，又挂上了笑，俯身将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人儿拉起来。
“不论如何——先祝贺你毕业！”
[可恶，为什么一直找不到——]
[难道神的情报出错了？根本没有销毁代码？]
[不可能！你怎么敢质疑我们至高无上无所不知的神？！]
[那个传言也是假的吧——……到现在都没测出浓度——]
[也是，和他父亲一样天真的蠢货，不配接受神的恩赐（嗤笑）——]
[那现在怎么办？]
[再找找，说不定埋在别的地方——]
无数回忆片段如快进的电影画面般飞速闪过，卫宁头疼欲裂，身心俱疲，他几乎看不清也听不清任何。
意识恍惚着不断下沉，他感觉自己就要溺亡在这片时间之海中。
“星云……救救我吧……”
声音带着哭腔，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掌间擦过一道光滑的冰冷，他勉强睁开眼，一条漆黑的数据线从云端垂落。
神明回应了祂唯一的信徒。
他不再犹豫，伸开五指，紧紧拽住了它。
心脏剧烈跳动，卫宁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不可能！你怎么醒了？！”
戴夫面上难掩惊愕和恼怒。他看向边上的女人，后者朝他摇头
“心率逼近危险值，再查下去他会死。”
“可恶！——”
戴夫一拳砸在处理台上，金属传导，巨大的音波震得卫宁脑袋发晕，他下意识想抬手捂住耳朵，在肌肉松弛剂的作用下自然没能成功。
但——在阴影处，手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接着是手腕。
流失的力气，好像在缓慢回归。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神为什么——不让动他？！”
戴夫喃喃道，“就因为他是那个冒牌货的开发者？”
“可能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吧。”
相比之下，女人的语气就冷漠多了，“你也知道组织多缺高端人才。”
挖掘潜意识获取代码变得不再可能，那就只剩下——
戴夫从白大褂里摸出一枚U盘，嗤笑一声，“还好我留了后手——”
“出什么事了！——”
硕珍示意所有人安静，边大声道，
心跳的越来越快，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薄荷——”加比的声音很急，“他被人绑走了——”
“什么！——”
硕珍的声音一下高八度，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是谁？！”
“地址我先发你，带点人过去，越多越好——”
听筒里传来油门的轰鸣声，加比边打方向边对着手机嚷道，
“最好抄上家伙——”
“……我知道了——”
盯着熄灭的屏幕，硕珍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哥！——”
三小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不是十一哥哥？他怎么了？！”
“……我现在去救他——”
硕珍看向玧其，语速很快，“你照顾好他们——”
“哥！”猫猫急红了脸，“你要去哪儿？”
“先回家，找人。”大哥安抚的拍了拍二弟，“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哥——”
试图保持镇定却红了眼眶的南俊哽咽道，“——平安回来。”
你们两个，都要平安回来。
视线定格在U盘上，联想到二人对自己潜意识内容的挖掘——
卫宁双目圆睁，条件反射的想要挣扎，却又硬生生强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现在根本打不过他们，搞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可恶！……
望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发。
无能为力的痛苦，藤蔓一样缠上心头，让他几乎要无法呼吸。
好痛……
心好痛啊……
“真可惜啊，你的神就要离你而去了——”
镜片反射出无情的冷光，男人狎昵的掐了把卫宁的脸，
“谁让数据之界只能有一个神呢。”
他叹息着转过身，轻蔑的仰视着机房正中央顶端，高悬着的MCN机箱。
“但你很幸运，能够——”
他抬脚，作势要朝那走去。
“亲眼见证它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