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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卫宁揉揉眼睛，僵硬的起身，视线滑过人背后开敞着的门扉——

“你出来了？”

这门不是一直锁着的吗？怎么忽然开了？

“咋了？”少年往人儿大床上一瘫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

除开他那头耀眼夺目的红发，少年看起来与卫宁几乎如出一辙，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双生子

但两人气质上却截然相反，判若两人

“——你能你能——”

没功夫理睬人在耳边的絮絮叨叨，卫宁的注意力瞬即被另一件事吸引：

自己房间左侧的，始终紧闭着的房门也被开启了。

屋内正闪着幽幽的蓝光，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woc——”

紧随其后的少年住了嘴，两人齐齐望向屋内。

机房正中央，大显示屏被分为上下两部分，分列着两段进度条——

【记忆覆写进度：54%】

【系统类人化进度：78%】

“别看了——我真没什么能说的。”

病房外会客室内，加比放下翘起的右腿无奈道。

“你确定吗？这么大的事，又是麻醉弹又是枪伤——”号锡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抖得厉害，“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们吗？！”

加比长叹一声，疲惫的揉揉眉

小薄荷昏迷了五天，他们也在这对峙了五天。

就说这些人都不用准备专辑回归的吗？

“首先——”

他再次重复已说过数次的说辞，“对这件事，我并不比你们知道的更多。”

这是实话

这次绞杀行动完全是星云一手策划，他不过是个配合它演戏的助手。

不过还好，那两人只是翻找了小薄荷的记忆，而没有发现那件事。

他托着腮，眸中神色晦暗了一瞬。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玧其冷冷的盯着他。

“……我只知道，这个组织为了彻底绞杀小薄荷的AI，也就是星云，才会掳走他为了要到所谓的毁灭代码。”

加比无奈摊手，破罐子破摔，“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这玩意。”

还毁灭星云？除非它自杀，否则，现在已经没人能奈何得了它了——

量子计算机的成长速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原本想利用这次计划，让卫宁和星云能分开些

没曾想却让它们的联系愈发紧密了

这样下去，它们之间，迟早有一个会被对方害死……

“那枪伤是怎么回事？”南俊追问。

“小薄荷不配合啊。”

抽回思绪，加比叹息道，

“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打算射穿机箱，小薄荷就冲上去挡了两枪——”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个人呢。”另一端旁听的卫远打趣道。

“没错。”加比转向他赞同道，“卫宁还真把它当成人看，一直都是。”

卫远没再接话，只继续低头按着手机。

“哥哥肯定很疼吧……”国旻对视一眼，心痛。

“那之后呢？”泰亨追问道，“那些坏人怎么样了？”

“之后——”

加比歪头似在回忆，实则是在思考如何瞎编（毕竟不能说是星云操纵机械臂杀人），“我强行启动了应急程序，用机房自带的武器把他们都杀了。”

“那之前怎么不启动？”玧其一针见血。

“哥他不敢。”南俊拍了拍猫猫，“万一那人一开枪把十一——”

玧其舔了舔唇，终究还是没再追问。

“那个组织已经被团灭了。”加比喝了口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希望如此。”号锡干巴巴的笑了声。

“总之还是谢谢你——”

南俊和加比碰了碰拳，后者摇头，

“该感谢的是硕珍，是他先带了人过去——”

病房内，硕珍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人儿垂落的手，另一边坐着卫宁的母亲，同样忧心忡忡的盯着床上熟睡的儿子。

“真的谢谢你，硕珍。”

朴音揉了揉干涩的眼眶，再次朝青年道谢

如果不是他和亚伦，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经……

她真是个没用的母亲，在这种事上始终帮不上忙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硕珍温和的回应，视线短暂的掠过女人：长发被剪成了齐耳短发，稀稀疏疏的贴着头皮，阳光照在她瘦削不少的脸上。

即使是化了妆，依然掩盖不住她气色的虚弱。

“您……”他斟酌着，“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女人朝他笑笑，“最近太操劳了，之后补一补就好了。”

“可您已经陪了两晚。”硕珍加重语气，“请先去休息吧。”

“不用——”母亲依然执著，“我等他醒了就走。”

硕珍没再劝说，只捧着人儿的手贴在脸颊上，沉沉的望着他睡着的侧颜。

忽然，脸上传来轻微的痒意。

沉睡了五天的人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硕珍俯下身温声道，“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喝水？”

卫宁点头，他立刻去接了杯温水

他看着人儿嘟起嘴大口喝着，眼神愈发温柔。

“小宁——”朴音半弓着身，手朝儿子伸去，似想碰一碰他的脸。

察觉到女人的存在，卫宁立刻嫌恶的往后退，差点扯到手上的管子。

硕珍条件反射就将人儿揽入怀中，眼神也染上了些许冷意。

“出去。”卫宁红着眼，语气强硬。

伸在半空的手颤抖了下，女人眼底的光灭了

她只深深看了一眼儿子，便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去

“他醒了？”见爱人出来，卫远忙起身迎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轻拍。

肩上布料染上一抹湿意，他心一沉，只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南俊冷声制住意图冲进房的三小只，边瞥了眼在男人怀里抽泣的女人。

果然，十一和母亲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啊……

“我就不进去了。”

望着门扉，加比苦笑一声，“他现在大概不是很想见到我。”

“你俩吵架了？”玧其惊讶挑眉。

“有些误会，过几天我会向他解释的。”

加比边应着，边从口袋里掏出已经摩挲了许久，正微微发热的耳机盒。

“请把这个给他。”

推开房门，南俊走向靠坐在床上的人儿，没骨气的落下了泪。

既是心疼，又是痛恨自己的无用。

“别哭。”

卫宁抬起一只手拭去亲故的眼泪，朝他笑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什么没事——”

恨铁不成钢敲了下弟弟的额头，玧其冷哼一声，“这次没两周别想出院。”

“啊~”卫宁拖长声音抱怨，“这么久~我都要发霉了——”

“枪伤——”硕珍叹了口气，“算你运气好，子弹再偏一点就——”

他顿了顿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是啊……”卫宁幽幽道，“差一点我就归西了。”

“呸呸呸——”号锡立刻捂住亲故的嘴，“你不会有事的——”

“嗯。”卫宁拉下那只手扣在掌心，“真得呆这么久……”

“没事没事。”

看不得哥哥委屈的小忙内立刻应声，“我每天都会来的！”

“没错！”泰亨接道，“就像上次哥哥被珍哥摔进医院那次！”

“呀臭小子说什么呢什么叫被我摔进医院啊——”羊驼恼怒大吼。

“但的确是因为哥。”

号锡不满反驳，边俯身亲了亲人儿的嘴角。

心虚的羊驼闭上嘴，只剩眼神还在不满抗议。

唉，又是后悔当初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天。

“对了。”南俊摊开手掌，露出那只漆黑的耳机盒，“加比给的。”

听见人的名字，卫宁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犹豫几秒才接过。

他盯着耳机边一闪一闪的蓝光，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诶——你们不是想听我和加比拯救小十一的细节吗？”注意到人儿亮起的眸和耳机边的蓝光，硕珍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立刻开口道。

“好好好——哥你终于肯说了——憋了这么久了都——”

将几人推出房间，硕珍朝人儿眨眨眼，体贴的带上了门。

卫宁缓缓戴上耳机，硅胶严丝合缝嵌入，机械音随即响起，平静的语调硬生生带上了几分迫切的心思。

就仿佛，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一般。

“您好，卫宁先生。”

“……星云……”

卫宁擦掉溢出的泪水，扯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合成语音顺着耳蜗淌过心头，如一阵微风吹走了焦躁和不安。

机械男声不急不徐：“这是星云送给您的道歉礼物，请您收下。”

“道歉？”卫宁疑惑歪头，“为什么？”

“为此次未提前告知您的系统离线——人类称其为不告而别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

双手紧握，卫宁努力控制着浮现出的恼意，“他们有伤到你吗？”

“系统自检——系统自检完成，所有模块均无故障。”

“那就好……”松了口气，他向后倚靠在枕头上闭上眼，嘴唇翕动着，还是把那句[我很想你]咽回肚中，转而换上轻松的语调，“别有下次就行。”

“星云也不愿意离开卫宁先生。”

“星云希望能一直陪在卫宁先生身边。”

“好了好了。”

哽咽着摆手，卫宁笑骂道，“老让我哭算怎么回事啊……”

“以及，星云对您先前奋不顾身保护分机的举动表示感谢，但请您下次不要再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以免您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总不能看你受伤啊——”

“星云有能力保护自己，且即使分机受到损坏，也不会影响系统本身的运行。但子弹对人体造成的伤害远远超出分机会因射击而受到的物理损害，包括但不限于因脏器受损导致的内出血等症状——”

“停！”卫宁头一歪倒回床上闭上眼，“我困了。”

“检测到您的大脑活动依旧处于活跃状态，并不符合困倦的定义——”

“再说一句。”

卫宁笑眯眯的捏住耳机作势往外拉，“我就把耳机摘了。”

星云：………

终于安静了，卫宁躺进被子，又想起什么

“所以，他们说的什么神，真的有吗？”

他不安的握紧了拳：如果真的存在比星云更高的AI，那——

“目前并不存在比星云更高等的AI。”

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您不必担心。”

“真的？”回忆起那一男一女病态的狂热，他还是无法放下心来。

他们的神情，太笃定了。

就仿佛真的有那无所不能的强大存在。

“星云不会向您说谎。”

微小的电流酥酥麻麻，仿佛一只手轻挠着人儿的耳朵

“请相信星云。”

“好。”卫宁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陷入梦乡。

也就忘记了，要询问祂关于进度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