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郁织金震惊看向他,满心疑惑不解,她绝不相信女儿会偷拿王府的东西,“世子还请等一等!”
她立刻找来丫鬟槐米,“槐米,阿罗这匣子哪里来的?”
槐米摇头,“小姐说是别人送的,她并没细说,这里头装的是银票和房契之类的财物,好像挺多的。”
“昨日小姐还带着我去金氏钱庄存了钱,她说是她的小金库。”
“小金库?”郁织金彻底糊涂,“你可知钥匙在哪里?”
槐米摇头,“应当是小姐随身收着的。”
孟观行直接掏出匕首将锁撬开,他也没看里头的东西,张口一一说了里头的东西,“郁夫人可以打开看看,一验便知。”
郁织金心凉了半截,她打开檀木匣子一瞧,里头果然是些住宅、铺面房契、地契之类的财物证明。
竟真是安远王府的东西。
可郁织金仍不相信郁茜罗会偷拿王府东西,“世子,这些东西还给你,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阿罗绝不会偷拿王府的东西,请您放她出来,解释清楚。”
“日后我保证郁家再不与安远王府有任何牵扯!”
孟观行心口倏地发紧,喉结轻滚,突然之间,嘴巴像是没法发出声音。
“世子,民妇求您!”
郁织金哭着就要跪下,孟观行一把拉住她,郁织金哽咽道,“世子,请您相信,阿罗不会偷拿王府东西的!”
“您清点里头东西,若是有少,郁家定如数赔偿!”
孟观行没有半点找回东西的喜悦,他收回檀木匣子,冷硬木质边角硌着他掌心,“东西既然找回,郁夫人不必担心。”
“念在您与我母亲的情分上,这次只关她三日,给她一个教训。”
郁织金暗松一口气,虽然心疼女儿,但眼下这笔巨额财物是从女儿房里搜出来的,她百口莫辩。
“多谢世子,阿罗自小没吃过苦,望世子大人有大量,能到京兆府说一声,莫对她用刑。”
“等她出来,民妇定好好训斥她,日后再不会让她踏足安远王府!”
“没有苛待她,只是关三日!”孟观行抓住檀木匣子的手倏然收紧,“我就不多打扰了!”他转身就走。
郁织金瘫坐到身后的圈椅上,心疼女儿,簌簌落泪,“竟要关三天,阿罗定要吃不少苦头……”
槐米忙安慰她,“世子方才说了不会苛待小姐,夫人您别担心!小姐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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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向牢里只关了她二人,又因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两人蹲在一处仿佛患难与共的姐妹,一日下来,就熟识了。
加之郁茜罗前世与她交好,了解她,叶迎欢又是个很坦率的性子,两人颇应了倾盖如故之言。
这牢里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且不说活动不自由。
饭菜只青菜豆腐,加个白面馒头,这还是看在叶迎欢的面上,没有苛待,给的是干净饭菜,端进来也是热乎乎的。
两人边闲聊边用饭,勉强填饱了肚子。
晚上休息,叶迎欢那间牢中尚有张硬板床。到郁茜罗这里,直接稻草地铺,后狱卒得叶迎安吩咐送了床尚算干净的薄棉被。
叶迎安下值前,照例来询问妹妹,“迎欢郡主,您今日反省如何,可知错呢?”
叶迎欢给二哥一个白眼,“苏晖当街摸人家姑娘,我当街扒他裤子,见义勇为,我错在哪里?没摸他屁股?”
“不然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去摸摸?”
叶迎安:……
“那你且在这待着吧,小爷我要回去吃好的,听说厨房今晚准备了红烧猪肘子,啧,香——”
他哼着小曲儿走了。
叶迎欢轻哼一声,郁茜罗忙道:“你为何不认错?口头上认认,先出去再说!”
“我没做错事,若是认错,岂不是很没面子?”
郁茜罗将被子铺在稻草上坐下,“你是向你家里人低头,说什么面子不面子,又不是向苏晖低头,你说是是不是?”
“有道理!我明日一早就认错!”叶迎安欢喜道,“顺便也将你一起带出去!”
郁茜罗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回头我给你送几身好看衣裳!”
“不必客气,顺手的事,咱们也算患难见真情,以后就是朋友了!”叶迎欢对牢中环境适应良好。
郁茜罗却忧愁这稻草铺怎么睡觉,叶迎欢见她嫌弃,忙劝道:“硬是硬了些,你睡睡就习惯了。”
她又说起小时候被拍花子的拍走,那几年吃的苦。
郁茜罗前世也听过她说这些事,现在再听,还是心疼她,本是养尊处优的郡主,却平白吃了几年苦,险些回不了家。
两人闲聊,夜渐深,叶迎欢先睡着,郁茜罗躺在冷硬地上半点困意都没有。
京兆府大牢外,孟欢站在阴影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大牢方向,他万分愧疚,却不能在今晚去将郁茜罗救出来。
他垂眸看向手背上清晰的一圈齿痕,是郁茜罗白日里咬伤的。
孟观行回去后却没有处理伤口,任它这样放着。
郁茜罗得恨孟观行,一直恨下去,厌下去,他方能得到机会长长久久活下去,光明正大地站到她身边。
“茜茜。”
孟欢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他在牢狱外独自站了一夜,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不舍地闭了闭眼。
迈着蹒跚步伐转身离去。
孟观行一早醒来,头疼欲裂,他昨夜照常休息,一夜睡得昏昏沉沉,眼下身子却异常乏累。
鼻腔有些发堵,像是风寒之症。
他轻叹一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心情烦躁地掀被下地,打开衣柜,又瞧见那檀木匣子。
他烦躁关上柜门,冲外头喊,“华丰,请府医来,我身子不适!”
小厮华丰在外忙应下,“世子稍候,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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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迎安如常一早去探望妹妹,叶迎欢欢天喜地迎了上去,“哥哥哥——我知错了!快放我出去吧!”
“哼,我当你多有骨气呢。”
叶迎安早就盼着她认错,不然她一日不回去,家中整日阴沉沉的。
“二哥——”叶迎欢颇是狗腿的撒娇,“你顺手也将我好姐妹放了行吗?”
“好姐妹?”叶迎安看向隔壁牢房,正对上郁茜罗可怜兮兮一张脸,立刻错开视线,“我做不了这主。”
“安远王世子关的人,你求我没用。”
他说话时,已经将牢门打开,叶迎欢抱住他胳膊求,“二哥,好二哥!你要是不放了阿罗,我也不走了!”
“嘿,你还威胁上我了?”叶迎安可不吃她这一套。
“那你继续在里头蹲着吧!”
“叶迎安!”叶迎欢感觉很没面子,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郁茜罗忙凑过来道:“欢欢,没事,你先回去吧。”
“等我出去再去找你玩!”
叶迎欢忙道:“阿罗,你放心,我一会儿出去,去安远王府帮你求情!”
郁茜罗笑着应下,叶迎欢气得又踩了叶迎安一脚,不顾他嗷嗷叫唤,抬脚就走,叶迎安在后追。
“叶迎欢,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郁茜罗轻叹一口气,这下好了,她得自个待在这里。现在虽是白天,但狱中环境昏暗。
她昨晚上几乎一夜未睡,这会儿很是困乏,将就着躺回稻草铺上睡一会儿。
叶迎欢离开京兆府大牢,坐上马车直奔安远王府,去找孟观行放人。
孟观行刚喝完药,听华丰来禀,“世子,安乐郡主在外头,说有事要找您。”
“不见。”孟观行沉吟一瞬,“说我身子不适,让她回去吧。”
华丰忙应下,匆匆出去转达了孟观行的话,叶迎欢立刻嚷嚷起来,“世子,阿罗在里头吃不好睡不好!”
“她没有拿你东西!她昨晚上一夜未睡,你快放她出去!”
华丰为难道:“安乐郡主,世子他身子当真不适,刚喝完药休息,您改天再来吧。”
叶迎欢又不敢强闯,气哼哼道:“不见就不见!”她转身走了,闻了闻身上似乎都有味了,得赶紧回去洗个澡。
孟观行抬手按了按紧绷的眉心,今日是第二天,还有明日,得关满三天。
得给她一个教训,他似是在说服自己。
因风寒之故,孟观行白日里精神不济,晚上早早睡下。
未出半个时辰,孟欢睁开眼,换了一身不打眼的黑衣,悄无声息地出了王府,一路直奔京兆府。
守门的侍卫见他来,忙行礼问安,“见过世子!”
孟欢微微颔首,“吩咐人进去,带郁姑娘出来。”
“是!”侍卫忙应了,因郁茜罗是他带过来的,孟观行并未交什么罪证到京兆府,自然可以说走就走。
孟欢转身隐到无人暗处,从怀中掏出那半张金色面具戴上。
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出口处,见郁茜罗慢腾腾地往外走,身影在清冷夜色中显得愈发单薄。
比起她还活着,他可以等的,哪怕一辈子不能在白日里陪她赏花看景。
刹那间,孟欢后悔了。
郁茜罗从牢中出来,离开京兆府没多远,听见孟欢的声音,她抬眼看过去,孟欢站在灯影交接处。
她愣住一瞬,忙快步走过去,“孟欢,你害惨我了!”
她越想越气,这两日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走过去照着他胸口捶了几下,“你去哪了?怎么才来啊!”
她呜呜哭了起来,“方才一只大老鼠跑到了我身上,我差点吓死了!都怪你……”
“茜茜,是我不好。”孟欢拥住她安慰,“对不起,茜茜,再也不会了,我错了。”
郁茜罗哽咽道:“你为什么拿孟观行的东西送给我?”
孟欢沉默。
郁茜罗抬起泪眼看向他,“你怎么不说话?”
“以后不会了。”孟欢抬起手一点一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我送你回去。”
郁茜罗一把挥开他的手,“孟欢,你到底怎么回事?白天不见人影,想找你也找不到,你是不是在哄我?觉得我好骗?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