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满腔苦涩,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茜茜。”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我更爱你。”
“你只是说得好听!”郁茜罗越想越憋屈,“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安远王府,找孟观行说清楚,让他给我道歉!”
孟欢顿时慌了,“茜茜,这事到此结束,好吗?”
他急中生智,“我久不回王府,与他关系并不好。”
郁茜罗气得又捶他一下,“我就平白背这黑锅?他本来就看轻我!他说我是盗贼!”她泪眼朦胧,转身就走。
孟欢垂眸,亦步亦趋跟上。
她慢他就慢,她快他就快。
“你是狗吗?总这么跟着我,烦不烦?!”郁茜罗突然停下来,心中郁气得不到宣泄,她口无遮拦。
孟欢掀眸看向她,“若是可以,我情愿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不分昼夜,可以陪你直到死。
郁茜罗怔住,看向他,他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她回过神来,“你有毛病是不是?好好的人不做!”
“蹲下来背我回去!”话落,她又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念头才起,见孟欢竟似雀跃,忙蹲到她面前来。
她趴到他背上,孟欢背起她,稳稳向前。
郁茜罗紧紧抱住他脖子,想到在牢里遭的罪,气不过,低下头咬住他后颈软肉,狠狠咬一口。
孟欢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只觉心口满满当当,他清晰感受到她温热的唇齿贴在他皮肤上的触感。
令他喜悦,让他战栗。
让他生出妄念,想与她肌肤相贴,水乳交融。
郁茜罗尝到些血腥味才松口,“再有下次,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不会再有下次。”孟欢抓住她膝弯的手紧了紧,“茜茜,你看看天上的星星,好看吗?”
郁茜罗闻言抬起头来,今夜无月,墨色夜空上满布星子,“嗯,好看。”
孟欢驻足,仰头看向夜空,“茜茜,黑夜也有黑夜的美,是不是?往后我们也可以常在晚上出来赏月看星。”
“偶尔为之尚可。”郁茜罗侧着脸枕在他宽展的肩膀上,“你忘了,我从前瞎过,不喜欢黑夜。”
孟欢哽住,沉默抬脚往前走。
快走到郁家门口,他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星空片刻,才出声,“若有一日,孟观行也站在你面前。”
“茜茜,你会选我的,对吗?”
郁茜罗困意上涌,下意识嗯了一声。
孟欢瞬间露出笑,“我就知道,你会选我的。”
他心满意足放她下来,“太晚了,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郁茜罗打着哈欠与他道别,进去后,又找借口给娘亲解释事情来龙去脉。郁织金抹了眼泪。
“阿罗,日后咱们还是少和安远王府打交道,尤其是世子。”
“嗯。”郁茜罗点头应下,前世如此,今生亦是,他对她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经此一遭,她彻底死了心。
一点念想也没了。
至于孟欢,郁茜罗决定再考虑考虑,这人前世瞧着靠得住,现在瞧来兴许适合做情郎,不适合做夫君。
丫鬟槐叶端来热汤面,让她吃一碗垫垫肚子,稍候再沐浴更衣。
郁茜罗坐下来吃面,郁织金坐在她身旁,“阿罗,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包括外头那铺面,按照市价折成现银还给孟家那小公子。”
“咱们虽是商户,但行事堂堂正正,别被人瞧轻了。”
郁茜罗想说不用,再想孟观行那日的态度,她点头应下,“回头我会亲手交给他的。”
郁织金放心下来,又道:“你哥近来在长青书院读书还算安分,我没有告诉他这事,回头你记得也别说漏嘴了,以免旁生事端。
“还有槐米说,你之前去金氏钱庄存了钱?也是安远王府的吗?”
郁茜罗点头,“我明日就去取出来还给孟家。”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饭后,郁茜罗沐浴更衣,折腾到凌晨才睡下。
翌日午后,郁茜罗一人乘坐马车去金氏钱庄将兑换银票,出来后,她直奔安远王府。
她下了马车,走到王府朱红大门前,尚未出声,守门侍卫自然认得她,忙问,“郁姑娘是来找世子的?”
“不是。”郁茜罗摇头,她想起孟欢之前说的话,昨晚他亲自去京兆府将她捞出来,今日大约在王府的。
“我想见孟小公子,劳烦你们去通传一声,我就不进去了。”
郁茜罗怕进去后,孟欢不在,再遇见孟观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回头再诬陷她偷东西,当她死缠烂打。
侍卫点头应下,唤来一个小厮去唤人过来。
等了好一会儿,郁茜罗见孟重叙朝这边走过来,暗道这侍卫大约是误会了。安远王共有三子,除了孟欢和孟观行外。
孟重叙是庶出,与孟欢同龄,但比他年长两月,生母早逝,从前也是养在先王妃膝下,与嫡出无异。
孟重叙笑着走近,“真是稀客,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有何事?”
“生了些误会,孟二哥,你随我过来,我有事问你。”郁茜罗拉着他胳膊,想到一旁问问孟欢的事,府内侍卫若是默认小公子是孟重叙。
那孟欢去道观一事大约是瞒着旁人的,自然不好当着外人面直接问。
她拽着一头雾水的孟重叙往僻静处走,正遇上孟观行打外头回来,他方掀帘准备下车,三人不远不近正好打了个照面。
孟观行见郁茜罗竟离开了京兆府大牢,先是惊讶,后回过神来,暗道大约是叶迎安兄妹二人放她出来的。
惊讶过后,再一瞧她与孟重叙拉拉扯扯,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当真屡教不改!
“世子哥哥?”苏雅昭在后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你愣着做什么,怎么不下车?”
孟观行随即跳下车,大步朝郁茜罗走过去,苏雅昭下来,瞧见她,也是一惊,没想到这郁姑娘面皮这般厚。
被世子哥哥送进大牢,出来竟又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
她步态优雅地跟过去,孟观行敛着怒意走到二人面前,伸手一把将郁茜罗扯开,“你当真死性难改!又缠着重叙做什么?!”
郁茜罗踉跄两步站稳,气骂道:“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和谁说话,与你何干?!”
孟重叙一脸懵,他尚不知孟观行送郁茜罗进大牢的事,忙打圆场,“大哥,阿罗,你们有话好好说!”
郁茜罗冷哼一声,“孟二哥,你也瞧见了,我压根没招惹他,是他突然发疯!”
“郁茜罗,你是没在牢里待够吗?”孟观行厌恶自己在她面前轻易动怒,她的一言一行总能牵动他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郁茜罗想到京兆府大牢昏暗阴冷的环境,比巴掌还大的老鼠,她身上到现在还有未消退的臭虫咬痕。
她咬唇咽下所有的争辩之言,忍气吞声在他面前垂下眼眸。
孟观行心口微窒,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孟重叙忙笑着打破僵局,“大哥,阿罗,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什么大牢,别这么严肃!”
苏雅昭适时出声,“对啊,世子哥哥,王府一向待郁姑娘和善,眼下在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欺负一个小姑娘。”
“你闭嘴!没人同你说话!”
郁茜罗这才注意到苏雅昭也在,站在孟观行身旁,温柔端庄,书香门第出身,正是孟观行想要的世子妃最佳人选。
可郁茜罗却厌恶至极,想到前世……她不想再瞧见他们,连带孟观行也恨上。
苏雅昭顿时委屈的红了眼。
她抬脚就要走,孟观行伸手抓住她手腕,“给雅昭道歉!”
郁茜罗使劲挣了几下,没挣开,视线掠过他手背上的齿痕,恨恨对上他怒意横生的双眸,一言不发。
孟重叙暗叹一口气,早知道就晚几日再回府,这叫什么事。
“那个大哥……雅昭姐,阿罗性子直,刚才也是在气头上,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苏雅昭善解人意点头,“世子哥哥,我、我不介意的,你别生气,你快放开郁姑娘,咱们进去吧。”
孟观行松手,郁茜罗眉眼冷凝,似是连唇角都绷直了,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孟观行僵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扼住。
“那什么,大哥,雅昭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孟重叙忙溜之大吉,远离这是非之地。
苏雅昭心生不安,“世子哥哥,咱们进去吧?”她伸手去拉孟观行衣袖,手指才碰到滑凉布料,尚来不及抓住。
孟观行已经转身大步朝郁茜罗追过去。
苏雅昭愣怔在原地,瞧见他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郁茜罗一边走一边骂,气得咬牙切齿,真想狠狠将孟观行那张可恶的脸踩在脚下!踩得稀巴烂!
她走得急,连马车都给忘了。
冷不防突然有人从后大力拽住她,往后一扯,惯性使然,她回头,脸直接撞到对方冷硬的胸膛上。
鼻子险些给撞歪了。
“谁啊?是不是有毛病?!”
郁茜罗抬眼见是孟观行,气得更狠了,抬起另一只手就去扇他,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两只手都被他紧紧攥住。
她怒目而视,头发像是要支棱起来,“孟观行,你给我松手!”
孟观行心口诡异得舒坦些,他要她怒、要她恼,也不要她的冷,她的恨,“不放。”
郁茜罗气得直接踩住他的双脚,一垫脚尖,“我咬死你!”她一口咬住他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