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露个面?”云却皱眉看向只吃了一口的糕点,方才说了几句,那位花姑娘的心思明显就不在自己身上,有他无他也没什么区别。
谢苓先感叹了一下冰皮月饼做的不错,闻言放下筷子用一种看着文盲的可怜眼神看着他:“花家与合欢宗的作风十分相似,一看到貌美之人就会忍不住关注,只不过因为他们本身就事因美貌而出名的,因此自视甚高,非绝世容颜不可吸引。”
“绝世容颜”这两日被夸多了,竟也平白生出一些抗性来,因此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谢苓,适时提问,等她继续往下讲。
“可他花家美人众多,便是世上多出我一个,又能如何。”云却实在无法理解,纵使真的惊艳了她,一张皮相真就能在这样的顶级世家挣来一些人情?听起来越发天方夜谭。
“可不一样。”谢苓十分认真地摇摇头,手臂搭在桌上指着云却,一字一句道:“他们花家是祖宗传承,而你是天赋使然。”
至于美人是生于花家还是后到花家,那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貌美的弟子,维护花氏名声,以此来用一些更加快捷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听了谢苓的话,云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玉牌,上面刻着的“花”字入手冰凉,却又显得十分烫手。
谢苓前世与花家几个内门子弟有过些交往,因此对他们门风也略知一二,她敢断定花家的人见到云却,一定会心动,从而出手招揽,但既是出来避难,那肯定不能把人带回去,只能暗戳戳留个信物,来日再说。
谢苓讲得起劲,吃的更起劲,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云却脸色一黑再黑。
云却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看着谢苓怒极反笑;“你用我,□□?”
“这叫什么话?”谢苓快嚼几口咽下口中的吃食,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对着他苦口婆心:“这叫善用你的优势,他们花家都是这么干的,就算你不行被掳走了,那也可以提前适应适应嘛。”
“谢!苓!”云却一股怒气堵在心口,眼看马上就要拍案而起。
谢苓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固定在桌子上,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伸手推过去自己刚热好的茶:“别气别气,你放心,我上过眼药了,花家真有坏心思的话,肯定第一个先杀我。”
她的话让云却立刻熄了火,会想起刚才那种奇怪的氛围,疑惑地直起身看着她:“你方才,是故意做出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怪不得看起来怪怪的,对面那位对她的态度明显比对自己更严肃......
“不对!”云却突然抓住谢苓准备夹菜的手,紧皱着眉头:“我们还不知道她是谁!”
谢苓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万分无语地把手抽出来,将筷子放在桌上,直接伸手去取他手中的玉牌,翻过背面,在玉牌的正中上方,刻着一个十分细小的“霜”字。
“花意霜,花家现任少主,三百年后的话事人."
云却狐疑地拿回玉牌,仔细观察片刻,上面确实刻了这样一个字,花意霜的名号他也曾听过,说是手段雷厉风行,颇有些其父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现如今花家已隐隐有上京四大世家之首的意思,等花意霜坐上家主之位,才算彻底坐实.
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玉牌,云却眸中寒光一闪而过,猛地抓住谢苓的手腕:"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明明谢苓平日里闭门修炼更多,孤僻之名传遍修真界,怎么自己反而像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而她甚至连花家的玉牌如何辨认都知道.
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大,云却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如果连谢苓都不能相信,那他真的会崩溃.
被他抓的有些疼,谢苓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自己蠢就算了,还总是对别人疑神疑鬼,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谢苓皱着眉头用力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拽出来,奈何他仿佛发疯一样,力气出奇的大,谢苓不想过于引起他人注意,不敢太使劲,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你是不是有......"
"师姐!师兄?"
楼下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声,僵持的两人回神,一同往下看去,只见闻幼带着左右两个小娃娃,一人手中抱着一大堆东西,三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楚天笑这段时间总和林桑一起上课,两人性格一拍即合,一个月下来竟然仿佛认识许多年的朋友一般,此时看到这副景象,林桑忍不住拱了拱一侧的楚天笑,凑过去小声问道:"他们在干嘛?"
楚天笑沉思片刻,想起最近看的杂书,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谈情说爱."
林桑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还是楚天笑毕竟有文化有阅历,她一看竟然就能看明白.
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闻幼:"......"
身为金丹期也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谢苓和云却:"......"
闻幼满脸通红地将他们二人分开,低声呵斥:"莫要乱说!他们二人分明是在吵架!"师姐师兄这副架势他见得多了,根本就是打架前奏,若不是在外面恐怕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了.
楚天笑一脸不赞同:"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吵着吵着就亲上了!亲着亲着就到床唔!"
闻幼猛地把东西一扔半跪着捂住她的嘴,感受到身后师姐师兄的眼神欲哭无泪,天地可鉴这话本不是他让看的啊!
"闻公子."面前传来一声惊呼,闻幼松开楚天笑抬眼望去,一身素衣的花浮站在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橘红色的小香囊,见闻幼看过来,花浮面色微红,将手中的香囊递过去:"多谢闻公子帮忙,这是谢礼,上面有我亲制的禁制,可挡一次元婴期的全力攻击."
闻幼整张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一边摆手刀不足挂齿,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香囊说自己会好好保管.
看着下面两个明显春心萌动的少年,谢苓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感叹道:"这才叫谈情说爱啊."
云却手中还握着谢苓纤细的手腕,还能隐约摸到谢苓平稳如山的心跳,云却敛眸掩下思绪,如果不是谢苓的心乱,那是谁心跳如擂鼓.
手腕处的禁锢突然卸了力,谢苓挑眉看向云却,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位子上小口小口吃着东西。
太怪了。
谢苓行事一向讲究各取所需,花家不是那么好攀的,所以她把自己也塞进这次会面里,以此来吸取半分火力,云却也并非小气之人,她平日里没少坑人,怎么偏就这次反应极大。
若有所思地盯了片刻,谢苓忽然想起些往事,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如果她没猜错,莫不是因为云却他娘吧?
仔细想想自己之前死活未曾告知就拿他去□□似乎是有些过分,不过更难听的话她也没少说,因为这事去道歉似乎还是头一遭,怎么想怎么别扭。
不过谢苓也就别扭了一会儿,大马金刀往位子上一坐,凝眸看向云却:“对不起啊。”
云却夹菜的动作一顿,谢苓见他听进去了就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事已至此,你放心吧,日后若因此出什么事,我一定挡在你前面!”
云却幽幽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师姐——!”楚天笑蹭蹭上楼跑到他们桌旁,一下子扑进谢苓的怀里,云却眼疾手快将谢苓面前的吃食扒拉到里面,免得楚天笑一脚踩上去,白白浪费钱。
不知道自己险些酿下大祸,楚天笑撅着嘴埋进谢苓的颈侧抱怨着闻幼见色忘师妹,两人生生在楼下聊到现在,然后约着去买材料了,匆匆丢下一句去找师姐就跟着人家走了,照她看话本的经验,回头三师兄恐怕被人卖了还要被人数钱呢。
“那姑娘的家人也同意?”云却挑眉笑道,宗门内没什么余钱,弟子的衣物也基本都是简单布料,一见便知没什么家底,可那姑娘浑身上下就连首饰都是法器,相差甚远啊。
那姑娘家人同不同意还另说,世间有情人能在一起谈何容易,尤其九州广阔,那姑娘不像是长居于此的样子,他日会否再见都是难题,少年人多谢经历也是好的,干脆就随他们去吧。
谢苓想得很好,再看云却已然一扫刚才的阴霾,神情轻松许多,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于是伸手招呼着楚天笑和林桑坐下吃些东西,毕竟来都来了。
几人在外面吃饱喝足,又给师尊打包了两盒桃酥,谢苓算是把自己的积蓄花了个精光。
出城的路上趁着两个孩子到处兴奋的乱窜,谢苓将手伸到云却面前缓缓张开,掌心静静躺着一根金簪,款式简单但用料足,云却看着金簪没动,耳边传来谢苓的感叹声:“这可不是为了赔罪。”
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生辰礼物。
云却在心里接上她未说完的话,伸手拿过金簪,顺手将其戴在谢苓的头上:“东西虽好,却不合适,你且帮我暂时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