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许动！”
十几名武警持枪围成一个包围圈。娄骏单枪匹马地被围在中间，手足无措地拉着年轻女子。
“娄骏。”顾星棠穿上防弹背心。“你已经无路可走了！现在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还不晚！”
“别听她的。”年轻女子将手背在身后。
“走了你就回不来了。”
娄骏额角流下一滴黄豆大小般的汗珠，用力地攥了攥手心。
他咬住后槽牙：“那我怎么办！？车还没来？！”
“顾队！”狙击手的声音从顾星棠耳里传来。“犯罪人员旁边还站了个人，看样子是被劫持的人质！”
顾星棠微微蹙眉：“待会儿听我命令！不要贸然开枪！”
钟见琛待在车里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当看见年轻女子的时候拿出手机放大拍了一张照。
她点开□□将照片发给苏祈，翘着腿发送了一条消息。
“娄骏，你还是不打算放弃抵抗吗？”
顾星棠又往前走了几步：“你现在孤身一人，手里甚至连把枪都没有，继续耗下去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还是说，你在等待「梨园」那帮人来救你？”
娄骏不由自主加快了心跳。
“那我还是劝你赶紧打消这个愚蠢的想法。”她神情严肃。“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利益？还是利用？”
“如果他们要全身而退的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你已经跟他们建立起了联系，现在还活下去只会成为他们最大的把柄！你还想着被救？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只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你现在的处境是很危险的，我们是在保护你！想要保证安全你就只能跟我们回去，现在这样僵持下去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她义正严辞。“娄骏，我想你也不是个愚蠢的人。你参与赌博不就是为了钱吗？但你有没有想过，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但生命只有一条啊！”
年轻女子脸肉眼可见地迅速黑了下来，但还是装作害怕的模样，丝毫不敢抬头。
她微微踮脚：“听我说，待会儿………”
娄骏使劲捏紧了装满纸币的化肥袋。
他这辈子都待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浑浑噩噩就是大半辈子。他深知钱有多大的本事，但以现在这副模样又能挣多少钱？
他需要钱，钱比这条什么都不值的贱命好。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好日子就要来了！
“…都不许动！！”
娄骏猛地挟住女子，抽出小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要放手一搏！
“啊——！！”女子忍不住尖叫起来。“救命啊——！！！”
娄骏双眼发红：“都不要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顾星棠瞄了眼腿被吓软的女子，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娄骏！你不要一时激动做傻事！”
“我没有做傻事！”他手中的刀离女子的颈部又进一步。“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娄骏！你不要冲动！”
年轻女子把头低垂下来，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让他们退后。”
“退后！”娄骏挥舞着小刀。
“顾队！”楚楠镜看得心急如焚。“有人被劫持了！是否要立即击毙罪犯？”
顾星棠艰难地咽下一口气：“没有指示不能立即开枪！让我去和他谈谈。”
她把枪悄悄别在腰旁，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退开。
“顾队！”她身后的楚楠镜一脸焦急。“你一个人…！？”
顾星棠坚定地再次向她摆摆手。
“娄骏，你想和我谈谈吗？”
“谈个屁！”他暴跳如雷。“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走不了…谁也别想活！！”
顾星棠神色自若：“你不想谈也可以，但这个姑娘是无辜的。这样，你把她给放了，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好吗？”
“警官…警官救我啊！”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两道明显的泪痕。
女子艰难地扭过头去，声音已经被吓得失去了音调。“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都给你！”
“闭嘴！”
“…我要一辆车！我要离开这里！”他挟着女子往后退。“快…快点给我！！”
顾星棠毫不犹豫从包里摸出车钥匙丢给他。
娄骏先是愣了几秒，紧接着一把抢走钥匙挟着女子往后退。
“把她放了！”
他将女子向前一推，头也不回地拎着化肥袋就跑。
“狙击手注意，立马限制犯罪人员的逃跑行动！”顾星棠掏出枪。
狙击手缓缓举起枪：“收到！”
娄骏手忙脚乱朝车辆跑去，就算是慌忙之中从袋里漏出来几张钞票他也毫不在意。
他就要离开了！
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砰！”
“砰砰砰！”
就在他要拉开车把手的那一瞬间，飞速的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
娄骏无力地倒在地上，化肥袋里红花花的钞票倾倒下来散了一地，铺在地上犹如一朵巨大的罂粟花。他的血就这么醒目地蔓延在钱堆上面，一时竟让人分不清谁更肮脏。
这是他拼了命都要得到的东西，却在此刻像昙花一现般枯萎在眼前。
娄骏咬着牙想要爬过去，就算是在濒死之时也不忘伸手去触碰那堆钞票。
这是钱，他心心念念的钱。
“谁开的枪！？”
顾星棠错愕地向后转去，言语之中夹杂着不可遏制的愤怒。
“不是我，顾队！”狙击手不可思议。
“快…！”顾星棠想要跑上前去！
“砰！砰砰！！”
又是几枪打在娄骏身上！
“快救人！！”
娄骏死不瞑目地倒在散落的钱堆旁，沾满血迹的手毫无生气地耷拉在一张张钱币之上。
钱和他的命一样重要，也一样卑贱。
车内，听见枪声的钟见琛迅速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正对警车的小丘后，一个身穿藕粉色旗袍的女人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视线当中。
与此同时，顾星棠的叫声从前方传来。钟见琛一心朝着她那边，顾不得其他事朝那里飞速奔去。
“啊！救命啊！！”年轻女子捂着耳朵跑到一边。“杀人了啊啊啊！！”
楚楠镜在混乱中将她抱在怀里：“哎你没事吧？？”
女子抬头一看冲到了警察的怀里，又惊又羞地挪开眼。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她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年轻女子伸出手指了指远处将近被打成筛子的娄骏，艰难地咽了口气：“那个…人…他…他是不是死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楚楠镜站起身虚着眼睛一瞟，神色复杂地扶了扶额。
“应该是……”
“顾警官？”钟见琛跑到顾星棠身旁。
顾星棠五官几乎拧成了一块，伸出手探在娄骏人中上测了测鼻息。
“…………”
“他死了。”
钟见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看到是谁干的吗？”她转过头来。
“没有。”钟见琛摇头。“我一直都待在车里，听见枪响才出来的。”
“顾队！”
夏泠喘着气跑来，身后还跟了个持着枪的警察。
“我一直跟在他后面…”她瞥了狙击手一眼。“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顾星棠拍拍手起身：“这事怪我…让他们趁乱钻了空子。”
钟见琛盯着娄骏身旁红花花的一堆百元纸钞，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到怜悯还是可笑。
“通知其他人整理现场，禁止无关人员随意进出。如果找到任何关于开枪者的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给我！”她叮嘱道。
“总之就是这样…！”女子伸出手比划。“当时我…”
“您好。”顾星棠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请问您可以配合我们走一趟吗？”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当然可以。”
…………
“叮！”
钟见琛拿出手机，径直看到了苏祈发来的消息。
她再三确认地放大了那张照片，嘴角划过不经意的一笑。
看来想的没错。
…………
梨园，正厅内。
虞双脱下黢黑的风衣外套，带着翠色玉镯的玉手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
“双姨！？”林澈蹦蹦跳跳地跑来。“你回来啦！”
“娄骏死透了。”她温婉地一笑。
“死透了！？”坐在轮椅上的江淮渊被许默慢悠悠地推来，语速却快了一倍。“天娘老子，你这打死人都打不准的枪法居然把娄骏打死透了！！？”
虞双真的很想让他去陪娄骏黄泉路上做个伴。
“钱呢？娄骏的那堆钱呢？？”
“我为什么要去关心那堆赃款？？”她两手一摊。
“呃啊——！！”江淮渊心力交瘁地捂住胸口。“那么多钱啊！！就这么他妈地白白浪费了！！”
林澈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狠狠白了他一眼。
“所以说，那堆警察有看到你嘛？”
“那道没。”虞双把枪小心翼翼放在一旁。“这趟倒是遇见了不少老熟人～”
“可惜时间不够啊，没办法叙旧欸～”
“你之前不是说怀疑头儿失忆了吗？今天我去瞥了一眼，感觉还真是……”
“等下次吧。”许默温和地笑笑。“我和她约好了的。”
“…………”她整理衣褶的手突然悬在了半空中。
“对了！”虞双转过身。
她走到江淮渊旁，逗小孩似地弹了弹他的脑门。
“今天这一去啊，倒是还参悟了一个道理。”
两人相视一眼，却不料前者先一步捂着嘴笑起来。
娄骏可笑而又可悲的死状再一次浮现在虞双眼前。
“真是命同钱贵，钱同命贱啊。”她嗤笑道。
【第二戏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