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警官,你想。”她放下尸体裙摆。“我们和「梨园」也算是正式交手过两次,他们哪一次有这么缺德地干过?”
“对一个死人最大的尊重就是认真保护他们的遗体不遭到外界的破坏,破坏遗体是大忌。”
钟见琛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我想,只要是一个人,这种损阴德的坏事都不会去做的。死者外观大致看起来不像是生前脸被刮成这样的,应该是凶手在她死后为了报复才这样做的。”
“…可积点德吧……”顾星棠喃喃道。
“等我们回去了可以重点朝死者人际关系这方面去调查,应该是有血海深仇的人才会这样干。”
“不过为什么非要刮花她的脸呢…?”顾星棠玩弄起套在手上的发绳。“嫉妒?还是厌恶…?”
“咻”地一下,黑色发绳被弹出去老远。
顾星棠第一反应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找到失物。她蹲下身四处摸索着,却不料被一双鞋挡住了去路。
顾星棠:“钟顾问,麻烦你挪下脚。”
“咦?”她摸了摸。“钟顾问你什么时候买的黑色运动鞋?你不是喜欢白色的嘛……?”
钟见琛先是感到一阵疑惑,愣了两秒后摸黑瞟了眼自己的鞋。
她急忙掏出手机照光,寻找着顾星棠的踪影。
“顾警官…?顾警官我在你身后!!”
“…嗯…??”顾星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又下意识地感到惊悚。“那我前面是……!??”
“啪!”
“啊啊你谁——!!”
宋临安迟缓地转过头去:“刚刚是不是谁叫了一声?”
楚楠镜和身旁的夏泠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认识谁。
“好像是…钟警官那边传来的…?”林澈扯了扯他的衣角。
黑暗中,一双手无形地砸向蹲下身的顾星棠,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把扛着人消失在远处。
“…钟顾问!!…”顾星棠的尖叫声回荡在小巷中。“……你谁啊!?快放开…唔唔唔……!”
夏泠紧紧拉住楚楠镜:“喂你听!好像是顾队出事了!!”
“顾队!?”张盛焦急万分地跑来。“钟顾问,顾队刚刚是不是遇见袭击了?她人呢?!”
“…………”钟见琛一言不发。
她缓了那么几秒,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件让张盛在黑暗里看不清全貌的长型物件。
“警察应该马上就会来。”她神色冷静。“你跟他们待在这等人,我去找顾警官。”
张盛一口回绝:“不行,太危险了!钟顾问你一个女性要是去了也被袭击了怎么办?再说刚刚顾队……”
“站着别动,我去去就回。”她利索地撂下几个字。
“那我跟你……”
张盛话还没说完,却猛地愣在了原地。
从巷子斜前方闪来一丝微弱的灯光,让他看见了钟见琛手中的物品。
是一把冒着寒光的小刀。
…………
“啪!”
“喝啊!!——”
年轻的女警员被猛地一下平摔在地,身体重重跌到防护软垫上。
黑发女人翠绿色的眸中清澈地映出她略显狼狈的模样,语气平淡而骄傲:“认输吧,杜佳。你是赢不了我的。”
女警员喘两口粗气,迅速调整过后露出了淡笑。
“是吗?”杜佳扬起嘴角,利索地重新站起身。
“我可不这么认为…!”
她右手从上往下压住黑发女人的手背,左臂屈时下压,身体上抬,左脚向前上一步。向左转身,腿向左侧趟进;同时右臂从右侧屈时左手反抓左臂翻腕,顺敌左腕抱紧向下向左拉抱于左腰际,并用右肩下压住左肘!
“遗清,还要来吗?”
“好啊!”黑发女人想要挣扎着反抗。
剑拔弩张之际,女警员思索片刻却松开了手,之前的仅存的胜负欲也化为乌有。
“算了。”杜佳放开她,擦了擦颈上的汗水。“不练了,我去喝口水。”
冬日的午后倒是还平添上几分若有若无的暖意,直曛得人心生愉悦。
钟遗清轻松拧开瓶盖,不由分说就是一大口。
“好热……”她拉开外套拉链,偏过头去看杜佳。“你不热嘛?”
杜佳拿出毛巾为她擦汗:“少脱点,待会儿要是感冒发烧了可没人管你。”
“那倒不至于,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嘛?”
她仰过头对上那双黑色而又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向后跌去。
“你说,要是以后我去参军了,你要来陪我吗?”
“那我可管不着。”杜佳搂住她的脖子,撩开鬓边碎发。“不过……”
“什么玩意儿?遗智,你要参军!?”
从她们身后突然闪来一名身穿警服的白色长发女子,锈红色的眼里惊愕占了一半。
钟遗清狠狠翻了个白眼:“谁在狗叫?什么屁玩意儿称呼!”
“遗智啊,简称丢了脑子~”那声音之中带着笑意。
她站直身体想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做出如此行为,不料刚想开骂就被杜佳掐住了胳膊。
“杜佳你掐我干什…??”钟遗清痛得皱眉,大眼瞪小眼盯着她。“我告诉你别拦着……!”
“啪”地一掌,一只手在她的屁股上挨下音色清脆的一掌!
“我趣……!”钟遗清瞪大眼睛。
“顾队好。”杜佳向她点头致意,后知后觉地觑了一眼钟遗清的屁股。
“好啊。”顾■■笑开了花。
她语气温柔,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掉:“遗清啊,不想在队里待啦?”
“哪能呢!”钟遗清揉揉被打疼的屁股,一下绕到她身后来了个锁喉:“顾队你温柔大方勤劳能干…我怎么敢!”
被她这么一夸顾■■倒也不生气,一脸满足地被放倒到在带有阵阵檀香的怀里。
她弯曲手肘击打钟遗清的腰:“你这么做是在与上级发生冲突啊钟小姐,要打一架吗?”
“看你这个流氓不满。”钟遗清言简意赅。
“说真的,你们现在就这样好好干,以后拿个正式编制说不定就能把我从这个位子赶下来。”
她的声音逐渐虚无缥缈起来,似那念诵的诗文般飘入不远处杜佳的耳里。让她整个人心里充满了一种不踏实,好像稍微走远点就会消散。
“………”钟遗清把下巴搁在银白色的发顶上,一言不发。
钟遗清歪头一笑:“把你赶下台了谁来发工资?”
“你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希望。”顾■■没有回答,而是侧过头来看她。
杜佳察觉到一丝怪异,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想有一天,总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要好好活啊。”那对锈红色的眼睛照出杜佳一震的神色。
杜佳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顾队…你刚刚在说什么…?”
顾■■眉眼带笑,一张嘴开开合合,声音却越来越模糊。
“我说,杜佳你一定■■■■■■■■■■……”
“行了,整天唠唠叨叨的!”钟遗清把她推起身,扭头过去给杜佳做了个出发的手势:“我和顾队买点好吃的过来,你站在这儿别乱动啊!”
“等等…!”杜佳攥紧了拳。“你们要去哪里…?”
“等等我!”她叫住往前走的两人。
钟遗清扭头一笑,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你别乱走,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去去就回!”
她迈开步伐向前追赶,双腿突然如灌了铅般沉重,怎么也动不了。
“遗清,顾队!你们别走!!”
杜佳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想要大叫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起来,像散光一样向四周晕开。
等等…顾队叫什么名字来着……?
无数个记忆在她脑海中重叠。杜佳想要在其中找到关于顾队所有的影子,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杜佳!”
她艰难地抬起头,站在面前的还是那位长着白色长发的年轻队长,只是早已没有了先前温柔的神情。
“你这个懦夫!叛徒!”顾■■浑身是血,头也埋得老低。只能让人依稀瞥见那双失去光泽的锈红色眼睛,如今可怖得像个失去血色的怨鬼。
她满脸怨怅:“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不会…!!”
杜佳四周的环境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深夜,她身旁堆满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骇人的鲜血流了一地。
“我……”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不是的…!我没有……”
“住嘴!你这个逃兵!”
“钟遗清”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为什么…!凭什么我们死了…你却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又往前颤颤巍巍地走了一步,整个人似行尸走肉般无神地盯着面前的杜佳,鬓边的碎发遮住了左眼。
“我好恨…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们!!”
“不是我…是我…是我的错……”杜佳呼吸急促起来。“都是我……都是……”
“遗清!!……”她猛地睁开双眼,眼角流过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
黑夜之中,一束月白色的光穿进窗缝里,径直照在了床头的相框上。
照片上,站在人群中央束着中分低马尾的年轻女警员露出久违的笑容,长长的鬓发一直垂到了颈处,透出一丝格格不入的文静。
当时正逢盛夏,她那双黑色的杏眼在明媚的阳光下俨然成了深邃的明棕色,映得澄澈透亮。正应了之前的那句话,盛满了希望。
…………
“Les fleurs de poire fleurissent~”
窝在被子里的江淮渊正做着百年一遇的美梦,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吵得心情全无。
“printemps avec la pluie~”
“许默…滚起来接电话…!”他把头闷在枕头里。
熟睡中的许默丝毫不理睬他所说的话,均匀的呼吸声传到江淮渊耳中简直成了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江淮渊:“…………”
“…滚起来!”
江淮渊几乎要咆哮起来,可惜枕边人已经和周公开始了第一局的麻将,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好瞎着眼睛先摸索到枕边的金边眼镜,又撑起受过伤的身子从许默身上艰难跨过去。
床头柜上摆着的精致小夜灯被“啪”地点亮起来。罩上绣着的水墨色兰花素净而淡雅,含蓄却又直白地体现了主人的别番情趣。
“该死的…”江淮渊咒骂一声。
“日!”他揉揉眼睛。“操你妈哪个傻逼他妈大半夜打电话!?”
对方也毫不示弱:“…你爷爷大裤衩子!”
虞双费劲地爬着第十三楼的楼梯,整个人下一秒就要虚脱:“有…有要紧的事!”
“mmp!”他满脸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咿呃…!”
一双大手趁他毫无防备地伸进柔软的睡裤中,不安分地四处乱摸。
“现在不好说……我们…现在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记得开门……。”她气喘吁吁。
“什么…哈啊……什么玩意儿!?”江淮渊脸颊泛红。“你们…?…到我家…??”
“不说了,我们马上到…先挂了!”
“嘟嘟嘟……”
江淮渊扔掉电话钳住许默的手:“…哈啊…快点放手…!!”
“怎么,Chéri你不喜欢吗?”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弄得你不舒服了?”
江淮渊恼羞成怒:“…去…去你妈的!…哈…我就知道…你刚刚你明明听到了的!…混蛋!!”
两人很快在床上动起了手,行动不便的江淮渊渐渐占了下风,被许默很温柔地摁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床上就不见了人的踪影,只剩下不断小幅度晃动的被子和闷着声的咒骂。
“杂种…!……啊…!日…你在乱摸哪里!?”
“不要…!滚开!!……哈……”
“叮咚。”
他无力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