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雪青你在里面吗？”
杨玉槐在宽敞的洗手间里张望了一会儿，又一间一间地推开门。
“你先出来吧，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一声声敲门声回响在她的耳边，空灵而显得静谧。
“你在里面吗？”她走过第五个隔间，叩了叩门面。“唔……啊！”
唐雪青猝不及防拉开门将她用手臂勾了进去，趁其不备把一脸受惊的杨玉槐死死抵在墙上！
她凑近后者微微泛红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呼～你来这里干嘛？”
“我不是来找你吗？”杨玉槐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唐雪青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哦～对啊。”
她伸出纤长的手臂，“啪”地一声按在了隔间板上。
“嘿～”唐雪青将面前的女人抵到了墙上。“介意我手伸到你衣服里吗？”
杨玉槐以为她在开玩笑：“什么？”
狭小的隔间里，谁也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安静倒衬得多了几分暧昧，不过似乎有人并不享受这样的气氛。
“顾队，我去上个厕所！”从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快去快回！你带纸了吗？”
“带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泠你去不去？”
夏泠嘁了一声：“懒人屎尿多……欸等等我！”
细细碎碎的踩踏声一下钻到杨玉槐的耳里，她努力想要分辨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便一把将唐雪青推到一旁，几乎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夏泠！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你说什么？”隔间传来夏泠的疑问声。“你要纸吗？”
“我说你干嘛要把掉在地上的东西又捡起来给我吃！？”
“刚刚顾队不是问过你了吗？”她把卫生纸递给隔壁的楚楠镜。“你刚刚为什么不要？麻烦死了你！”
没有听过的声音…这两个人不是公司里的！杨玉槐暗自窃喜。
“推我干什么？我说，你一直都没注意到你的肩带开了吗？”唐雪青满脸疑惑地从她身后探出头来，说着就要把手放到杨玉槐的肩上。“你别动，我帮你……”
“别闹了，我还有事……”她打开门锁。
杨玉槐手忙脚乱地从夹层中最隐秘的地方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攥在手心里，在瞧了瞧没有其他人后又慌乱戴上黑色口罩和帽子急匆匆走了出去。
机会只有这一次。
夏泠和楚楠镜很快就纷纷按下了冲水键，一时间哗啦啦的水流声和怦怦的心跳声竟分不清谁更响亮。杨玉槐故意将衣服外包的拉链松散地拉开，露出里面所有的杂物，在看准时机后一头撞向了楚楠镜！
“唰！”
“啪嗒！！”
“哎哎…哎！……”楚楠镜眼疾手快抓住了失去平衡的杨玉槐，自己也因惯性有些站不太稳：“你没事吧！？”
“啊……”后者佯装着赶紧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化妆品和手机。“…我的东西…！”
两人见状立马帮她收拾好散了一地的贵重物，又挨个塞到了她手上。杨玉槐悄悄瞥了眼脚边的镜子，趁她们不注意把纸条塞到了镜身下，并小心翼翼踢到了夏泠身旁。
“…谢谢你们。”她把声音压得细如蚊蚋，飞一般地逃离了现场。
“不用谢！”楚楠镜望着见不着影的背影自满地扬起了头，一转身却踩到了夏泠身旁的那个镜子上。
“咦，这是什么？”
夏泠捡起价格不菲的镜子，一抬手就看见了那张形如腌制咸菜的纸条。
上面的字迹在岁月的流逝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加上书写者手法的潦草让她琢磨好半天才能勉强知道个一星半点。
“天…栎公…公馆吗这是…？”夏泠眯起眼睛。“楚楠镜你过来看看这写的什么东西！？”
楚楠镜也摸不着头脑：“天栎公馆…盛什么路二十什么号？？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东西啊？字写的居然比那个张警官的还丑……”
夏泠说着就要给她解释自己的新发现，不料还没有开口就被在门外等得不耐烦的杜佳凶了一跳。
“你们两个还在里面磨磨叽叽地干什么！？”她厉声喝道。“快点出来！”
“嗯！？”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楚楠镜把纸条踹到包里，急匆匆和夏泠走了出去：“来了来了！”
杜佳叉着肩靠在墙边，用一种看犯了错学员的目光盯着她们。
“我真的很想知道，带你们的教官是谁。”
“真的很抱歉！”楚楠镜紧张地瞟向地面。“我们刚刚遇到了一点事。”
她把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杜佳，后者拿起来看了一眼竟不知道上面歪歪扭扭写的什么。
“刚刚在厕所遇见了一个人，她好像故意撞了我一下……我帮忙捡东西的时候她就跑了…这个应该是她故意留下的？”
“咔嚓。”杜佳拿出手机对着纸条拍了一张照，又看了看剩下的那面镜子。“只有艺人或者高层干部才用这样的奢侈品…既然不直接说肯定有什么隐情。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楚楠镜一脸正经地想了想：“是个女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杜佳简直无语到了极点，转身就向电梯间走去：“算了，我们先走吧。钟遗清她们已经上去……”
“！”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嘴瓢了……”
其余两人面面相觑：“钟遗清是谁…？？”
“我记错名字了。”杜佳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这个话题。“别在后面磨蹭了，快走！”
“哦……”空荡的楼层间又重新响起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在等电梯的期间谁也没有说话，几人各怀心事，沉默的寂静很快就蔓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楚楠镜不断回忆着那个陌生女人仅剩露出的几个面部器官。虽然两人的交流不过两三句话，但她还是觉得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
夏泠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那张纸条上，像虫子一般的字迹七窍八歪地爬到她脑海中，恣意地扭动着身躯。
杜佳回忆起了过去的那个钟遗清，又想到了如今的这个钟见琛。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三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荡着回声的细小脚步声。
“啪！”
就在电梯门要关闭的那一刻，一双染着淡紫色且又镶嵌着瓣瓣碎桃花美甲的手暴力地扒开了仅剩下的一隙门缝，和数字键旁「请勿扒门」的黄色标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楠镜见状赶紧按开了门，生怕这双手的主人出个什么事。
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唐雪青几乎是扶着门框走路，但最令她忧虑的还是要随时注意不要让别人将她认出来，省的又平白无故多出一些吓死爹气死娘的花边新闻。
震惊！某当红女星恋情疑似曝光，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相差三十来岁的神秘男子牵手约会！
当时唐雪青他爸差点没气的突发脑血栓：“……你清高…！”
但她那身黑得严严实实的打扮还是引起了电梯内其他人的高度注意。尤其是最为谨慎的杜佳，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当成嫌犯抓起来逼供。
“多谢多谢！”唐雪青微微欠下墨镜打量着周围的三人。“嘿，那边的美女方便按下六楼吗？”
心不在焉的“美女”看了一眼已经按过的数字按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咦，好巧啊哈哈哈。你们也去六楼吗？”
…………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可能完全只是他个人的意愿…警官您能明白吗？”
杨文悠弹了弹烟灰：“我们聘用的保镖干了违法的事想要甩到公司头上…应该很正常吧？”
“可是他第一个报的是您的名字呢？”顾星棠喝了一口柠檬水。“这件事情绝对是蓄意为之的，但仅凭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据我所知周婕是你们旗下的艺人，估计她的行踪你们多少也会知道一点？”
她说到这里就点到为止，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杨文悠，想要听听对方的回答。
“这件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女人脸不红心不跳。“如果警官认定了是我们内部在作祟可以把收集到的证据拿给我看看吗？”
顾星棠沉默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杨女士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说这件事是你们一起干的，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她站起身。“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再直白点说…想要撇清关系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如实把具体情况告诉我们。”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杨文悠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淡淡地抿了抿唇：“顾警官也是明白人。但你也知道…我们内部是不能随意了解和干涉艺人隐私的。我建议你去问问涉事本人，或者……”
“您能留下个联系方式吗？”顾星棠打断了她的话。“我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咨询您的时候。”
杨文悠很爽快地将名片递给了她。
“感谢您的配合。”顾星棠将名片踹到了包里。
“吱嘎。”
钟见琛看着和自己并排走的顾星棠，下意识地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
顾星棠和她自顾自地朝前走着，搞了半天谁也没有先开口说出一句话。前者埋头沉思着之后的计划和行动，一抬眼就看见了行为怪异的钟见琛。
“钟顾问。”她扯了扯冲锋衣雪白的衣角。“你有什么想法？”
钟见琛虚了虚眼睛，活像算命一样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那段差距：“我的眼睛就是尺。”
顾星棠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环顾了四周，将钟见琛拉到一边监控照不到的死角：“说真的，你怎么想？”
“顾警官，我好像很喜欢询问我的意见。”钟见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去问问你自己呢？”
顾星棠靠在了墙上：“因为我心里已经有初步的判断和答案了，但它似乎并不完整。每个人的观点和想法都不一样…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上去挺有道理的。”钟见琛一动不动。
“从她一个人话中提取信息还是太片面了些，但唯一可以确定是这事跟她和这公司肯定脱不了干系。其中的意思你也知道，出事了就往替罪羊身上揽嘛，自己一走就清清白白的。”
“这件事她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我们还无从知晓。”她习惯性地撩开衣袖想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嗯……有一点那个杨文悠到是说对了，我们手中的证据和线索还太少了啊。不过没关系，周婕不是和那个团其余三个人一起的嘛？到时候去问她们就知道了。”
顾星棠掏出手机：“周婕的遗物之后也去找家属申请过来看看吧。已经过了快要十五分钟了，钟顾问。”
钟见琛望着空荡荡的手腕，眼睛也不眨一下：“楚警官和夏警官她们上了那么久厕所，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隔墙有耳。”她看向远处徐徐打开的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