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头，灯明星稀——

纽约美好生活从加班开始。

阿尔杰站在副局长办公室门口，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几乎和他工作的房间一样大的办公室，实木办公桌，茶几沙发，书架贴墙，墙角附加花瓶装点，副局长本人靠坐在老板椅上，面对着巨大的玻璃墙，俯瞰纽约夜景。

问题是，和他在一间房间工作的人足足有八个。

他只看见了副局长光亮的后脑袋。

“皮尔斯副局长，您叫我？”他在办公桌前站定，面无表情。

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没有立马回应他，而是让他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转过椅子，身体侧对着阿尔杰。

皮尔斯抬起左手，将一张照片放于桌面，推向阿尔杰。

阿尔杰顺势低头，看向照片。

他没有伸手去拿，毕竟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手指似乎还压在那张照片上，要是他去拿却拿不动……想想就尴尬。

也不太符合他的人设。

他操的人设可不是愣头青。

室内灯光昏暗，但不阻止阿尔杰看清那张照片——

是一位波浪棕发女郎的证件照，她穿着白领棕褐套装，红唇白肤。

“认识吗？”上司问他，声音和蔼可亲。

“玛格丽特·卡特特工。”阿尔杰答道，“白天我工作时听到同事谈论过她，是一位伟大的女特工。”

上司看了阿尔杰一会儿，问：“是你认为卡特特工伟大，还是你听同事说卡特特工伟大？”

“我想回答这个问题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长官。”阿尔杰说。

“有一个长期任务，我希望由你来接。”皮尔斯没在意下属小小的拒绝，“以贴身保安的身份保护卡特的安全。她是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创始人之一，美国队长的缔造者之一，身份特殊。”

“抱歉，长官，我只是一个刚入职不到三个月的新人……”

“或者你可以选择明天抱着你的箱子离开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上司温和地说。灯光下，中年男人的语气真诚又体贴，像极了善解人意的好上司。

“……但我想我没有问题，我可以完成这个任务。”阿尔杰面不改色，好像没有打算拒绝这个任务一样。

副局长面带微笑：“明天会有人把任务文件放在你的办公位，签好字，中午前交到我这里，我整个上午都在。记得收拾好你的东西，之后你的工作地点不在这里。”

阿尔杰和上司对视几秒，才说：“收到，长官。”

“走吧，你可以下班了。”中年男人说着，将那张照片放入抽屉。

而阿尔杰已经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皮尔斯转过转椅，正对办公桌。他将双肘压在桌缘，十指交叉，贴着下颔。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来人反手带上门，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上嵌在墙内的塑料开关。她的手离开开关时，室内的灯由昏暗转向明亮。

“他走了。”她在沙发上坐下，行动干练，动作熟稔。

“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皮尔斯说，面色沉凝。

“你当然看不出，他和6-1-9-8-2号未知物品的失窃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也几乎没有任何间接联系。”女人说道，她翻过一个倒扣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浑身绿油油的外星人的失踪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已经查清了？”皮尔斯皱起眉头。

“是的，外星人失踪前后一小时内，威尔逊先生在办公室里给他的同事们跑腿或者是处理他的同事推给他的那部分工作。”她喝光了那杯水说，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皮尔斯没再摆出深沉的姿势，看向她，颇为无奈：“你知道那是茶，不是你的白开水或者酒水吧？”

“知道。我以为就我一手提拔你的交情来说，我还是可以碰一碰你的宝贝茶的？”女人没急着喝，边挑眉，边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茶喝多了会失眠。”他说。

“最好是，”她又喝了半杯，“昨晚我和他们熬了一晚上，现在困得要命。”

“你本来可以不来，你已经退休了，卡特。”皮尔斯指出。

她舔了舔上唇，把剩下的半杯水也喝了。

“我觉得至少该来看看你给我安排的‘保安’是什么样的。”拥有金棕色长发的中年女性说，口吻平静，“如果没有记错，局里安排来保护我的特工能组一个班。”

“我应该谢谢你们，在把人塞到我这前记得知会我一声？”她冷讽道。

“这是局长的要求。”

卡特看了皮尔斯一会儿，陈述道：“不，这是你提出的好主意。”

“所以，为什么？”

女人问出这个问题时，皮尔斯又把自己转到最开始面向的地方。

玻璃只倒映出室内暖色的灯光，他在这面足有一面墙那么大的“镜子”里看见了正值壮年的自己，和将目光投向他的脑袋的前特工。

卡特此时看向了玻璃，对上皮尔斯倒影的双眼。

“只是直觉，阿尔杰·威尔逊和这两件事情都有关联。”皮尔斯说，“他才来到神盾局两个月多几天，他的背景、学历、经历都无可挑剔，从履历上看他参过军、上过战场，他抽烟喝酒进过警察局，很普通。但他每天下午快到三点就睡午觉，趴在那里一直睡到下班。”

“这很奇怪，我觉得那不是威尔逊。”

“很多人都会睡午觉，下午觉少见，但不是没有。”

“我不相信一个上过战场的兵会有这么准确优质的睡眠。”皮尔斯尖锐地反驳。

“你认为他的履历是伪造的？”

“我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用他的履历来概括，皮尔斯。”

“我知道。”

“他来到神盾局是因为他别有所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知道他不对劲，也许他是别的什么的卧底，”皮尔斯恳求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他的破绽。”

卡特陷入沉默。

“就算如此，让他做一个单身女性的贴身保镖的主意也糟透了。”卡特点评道。

她起身，站在原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

“明天我要去看望玛丽亚，他们的独子出生了。”

“所以，明天来，不行；后天再让威尔逊保镖来我这报到。”

卡特盯着皮尔斯的后脑壳说，双眼依旧锐利。

“只要威尔逊是你的贴身保镖，他迟早会和斯塔克接触。”皮尔斯说，暗示她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现在，皮尔斯，”卡特说，“威尔逊长得还可以，我不希望霍华德和玛丽亚生出什么联想或别的心思。”

皮尔斯犹豫片刻，没说出这更像是掩耳盗铃：“那我后天让威尔逊去报到。再见，卡特。”

“后天见。”卡特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