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仅是布鲁斯·韦恩的客人,还是威尔·韦恩的客人,你身上有着需要维护的名誉。”阿尔弗雷德站在布鲁斯的斜前方说,酸涩浸润那竭力平稳的声线,如含在舌尖的劣质咖啡。
布鲁斯低着头,拿出选中的袖扣,黑钻点缀其上,反射出极似夜空中月色的光。
“我不在乎我的名誉。”他说。
“那不仅是你的名誉,老爷,那也是你父亲的名誉——”服侍了韦恩血脉两代人的管家说,“那是他仅存于世间之物。不要毁掉它。”
布鲁斯最后整理了领结,打开房门,威尔在走廊等着,迪克乖巧地站在威尔身边。
“看来你早就决定了。”威尔扫过面色如常的阿尔弗雷德,说。
布鲁斯朝他露出笑容:“当然,你呢?”
“我尊重你的意愿,新晋花花公子,”威尔说,和布鲁斯并肩往前走,“你真的不是为了和托尼‘打擂台’吗?”
“当然……”布鲁斯想起不久前不太愉快的通话,单词在齿间滚动一圈,吐出,“不。”
顶灯暖黄,繁复的浮雕攀附石柱,灿金花纹自天花板贴墙盘旋而下,瓷瓶里的鲜花沾着水露,装点木柜与桌面,轻缓的音乐如溪水流淌在或长裙或西装的礼服之间,幽幽香氛伴绚烂耳饰于肌肤表面晃荡。
大堂中央的舞池已经开始第二轮社交舞,韦恩们作为东道主完成了惊艳的第一支舞,带着年长韦恩收养的男孩在人群中寒暄。
奥黛丽站在舞池边缘,杯中酒液微漾,看着不远处向她走来的韦恩们。
曾见过两面的威尔·韦恩上前半步,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奥黛丽·霍尔女士,心理咨询师。这是我哥哥,布鲁斯·韦恩;这是布鲁斯的养子,理查德·格雷森。”
个头才到威尔·韦恩胸口的男孩笑得自然开朗,让人心生好感。
“布鲁斯先生,很高兴认识……”奥黛丽抬起右手,顿了下,“……你。”
布鲁斯·韦恩上前一步,越过威尔,握住她的手,托手、俯身、弯腰,标准的吻手礼成,黑天鹅般优雅。
很少有人能看出她抬手时最开始的动作并非握手的前奏。
所以她有那么一瞬间停顿。
“霍尔女士,你的眼睛如同布拉德湖一样美丽。”布鲁斯重新站直,赞美道。
阿尔卑斯高山的雪水汇流而下,形成了美丽的布莱德湖,湖水碧蓝如翡翠,通透如明镜,享有“阿尔卑斯山的眼睛”之美誉。
奥黛丽笑容更深,回应道:“谢谢,你也如传闻一样拥有有趣的灵魂。”
韦恩的传言千千万,“回归的韦恩是个有趣的人”是其中之一。但在这一刻,她知道这不是一句恭维。
她是看到的。亲眼。
“我能与你共舞吗?”布鲁斯邀请道,甜蜜的蓝眼睛注视着奥黛丽,深情款款。
“我很希望我有这份荣幸,但我不擅长探戈。”奥黛丽婉拒道,此时恰好放着第三轮舞曲,一对男女绕着舞池跳探戈,吸引了众宾客的注意。
奥黛丽看到理查德从两个韦恩的背后走出,男孩侧着身子望向舞池,柔软的黑发搭在他白皙的耳上,天空般澄澈的眼睛折射着光芒。
一心二用并非难事,她微笑着和布鲁斯·韦恩交谈。在布鲁斯说话时,她看着像最专注的倾听者,而布鲁斯似乎相信她被他吸引,话题不知不觉中转移为感情史。
“谈过两次,”奥黛丽说,好像她和布鲁斯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坦诚地像是再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第一次是爸爸介绍的,我和他结了婚,他对我很好;第二次是和我的一个学弟,一个很好懂的年轻人。”
“那……”布鲁斯似乎想问什么,但他看到了一位女士端着蛋糕向他们走来。
奥黛丽显然也注意到了,向那位女士举杯。
“佛尔斯,好久不见。”她说。
“好久不见了,大都会最贵的心理医生——”佛尔斯说,点缀着纯粹宝石的发网裹住她的褐发,颈间晃荡的耳饰也折射出钻石的蓝光。
“这位是?”布鲁斯问,神情好奇而不让人感到冒犯。
“佛尔斯·沃尔,一位过气的业余小说家,”佛尔斯说,虹膜如她身上那宝蓝色长裙一样美,“你应该更熟悉我写出来的小说,比如《世界与女仆》。”
布鲁斯惊叹一声,双眼微微睁大:“我没想到您如此年轻。”
他可以说是看着那部长篇小说长大的。
“编辑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但告诉你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小秘密,”佛尔斯故意一顿,勾起唇角,“我有特殊的驻颜技巧。”
布鲁斯好奇地等待下文。
“说完了。”佛尔斯说。
“什么?”布鲁斯好像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我已经说完了。”佛尔斯说。
奥黛丽站在一旁,将两人的神色变化清晰收入眼底,面上配合地露出笑容,与布鲁斯脸上的尴尬和羞恼对比鲜明。
佛尔斯欣赏了会儿布鲁斯的脸色,忽然话题一转:“另一位韦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