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秋影轻笑一声,走到两人身边,道:“我的房间在二楼尽头,但是我的酒菜已经端上来了,就不陪你们上去了。”
“好!好!兄台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交给朋友!”瘦子欢悦道。
“千羽门龚秋影。”
“原来是千羽门的弟子!我们兄弟俩今日也是有幸能遇见了!”胖子也开怀大笑,“我叫石进,他叫石襄,都是北泽原紫畔洲的弟子,但是我们门派势单力薄,在今年便解散了,从此之后都是江湖人士!”
“两位兄台心胸阔达,秋影佩服!快去吧。”
“多谢秋影兄!”石襄和石进二人拿着包袱飞快地跑上楼。
“龚公子既然侠客心肠,那这坛陈年老酒就当是我任雀请的!”
任雀拿出一坛封存已久的陈酒,拍打去上面的灰尘,笑呵呵地搬给龚秋影。
“谢过任雀老板了,龚某能够获此美名,也得有你的成全。”
“这秋影师兄怎么一时一个样啊?他对我可不是这副嘴脸!”跟凌槐、越吟坐在一桌的夏冉轩嘴碎道。
“有句话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秋影师兄大抵就是这样的人。”越吟掩脸笑道。
“越吟,不会说人话你就别说。”夏冉轩瞪了她一眼。
“略略略!”越吟不以为然,继续挑衅。
“人都有两面性,或许是你对他的认识不足吧。”凌槐冷静道。
“是嘛!他也没必要让我去研究他的第二面。”夏冉轩不屑地看了龚秋影一眼。
“自大狂妄!”越吟瞥了夏冉轩一眼,随即有端来一碟花生,递给凌槐,道:“师姐,这些花生是新鲜出炉的,正好下酒,你也来吃点。”
“我不喜爱吃花生,你们吃吧。”凌槐微笑婉拒道。
“好,那我全吃了!”越吟把那碟花生全收了回来,没有一点想分给别人的意思。
“切!我自己会拿!”夏冉轩冷哼一声,走进去向客栈伙计要了一碟花生,出来时,差点撞上从楼上下来的石襄、石进两兄弟。
“对不住啊,兄弟,差点撞翻你的花生!”石进连连道歉。
“没事,还在呢!”夏冉轩毫不在意,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愧是千羽门的弟子,为人就是大度!”石进的马屁又吹起了。
“当然,我们要多向人家学着点。”石襄拍了一掌石进的屁股。
“秋影兄,不介意我们坐下来吧?”石进低头询问道。
客栈里每张桌前几乎都坐了人,因为龚秋影方才出手相助的缘故,两兄弟只觉他亲切,恰巧他一个占一张桌子,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凑过来了。
“坐下吧。”龚秋影没有拒绝,同时还为他们斟了两碗酒,“喝酒暖身,不要惹上风寒了。”
“秋影兄弟真是客气,自打我们进来后,一直好声好气地待我们!”石襄端起碗,豪迈地喝了一口酒。
“两位兄台风尘仆仆,定是赶了不少路吧?”龚秋影问道。
“自然!”石进也喝了一大口酒,“自从紫畔洲没了后,我们从北泽一路南下,本想去南梦国另谋出路的,但是中途迷路了,在西漠那边耽误了些时日。算下日子,若我们能按正常的脚程,这个时候已经在南梦国的边境了。”
“你们怎么拐到西漠去了?北泽不是在北宁国境内吗?”龚秋影不解。
石襄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北泽直南下的那条路前两年因为出了天灾,被堵上了一大段,如今还在通着呢,我们没法,只能拐去西漠,从那边再过来。可是到了西漠后,却发现许多城池已是人去楼空,一片死寂,我们也找不到人问路,就跌跌撞撞地走错了很多路。”
客栈里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甚至连任雀和方泳也放慢了手中的活。
“西漠地广人稀,会不会是他们外出了?”龚秋影有些不相信。
“才不是,再多人外出也不会是一个人都没有吧!”石进摇摇头,“我们进城时,甚至看见后厢房的菜,很明显一直有人在那里生活。但是最诡异的是,整座城一点生机都没有,没有一只活物,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死一样的寂静,俨然成了一座鬼城。我们误打误撞走了两三座城,都一样,差点以为鬼打墙了。”
“兄弟,你说得怪渗人的。”夏冉轩赶紧抱住自己。
“兄弟,也不是我们吓你,真是我们两个亲眼所见。起初我们也是以为城里人外出或者搬走了,最先见到的城已是一片荒芜了。我们没当回事,全当做是废城。可是越走越不对劲,那些城池一座比一座干净,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最不寻常的是,后面这些城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夏冉轩:“还说不是吓我,你越说越恐怖了。”
“且再听一下吧。”凌槐向夏冉轩使了个眼色。
“噢。”夏冉轩对上凌槐的眼睛,又安静了下来。
“我还没说到点呢,你就害怕了?”石进有些无奈,“最让我们两兄弟受不了的是,像死一般的寂静,这样说吧,你们是我们逃过来遇到的第一群活人,不,应该说是我们见到的第一群人。”
客栈里的人纷纷屏息,不敢大声喘气。
“在空城里行走,一只活物都没有,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能听到的只有我们自己的脚步声,一声鸦鸣鸟叫都没有,一点异响足够把我们弄疯!”
凌槐若有所思,对此事很有兴致,她全程都不打断他们的谈话,细细分析他们的话。
“那你们是如何过来的?”龚秋影诧异道。
“一步步摸索呗!看到大路就走,走久了,也就找到了路。不过这路上不仅城池是人去楼空的,还有很多小门派也了无踪影,这个总不能说是外出吧?最可怕的是,有一天夜里,一阵大风刮过,像鬼哭狼嚎一般,地上还有尖刀划动的声音,我们差点以为见鬼了,就一直跑,一直跑,后面终于跑出了西漠,又回到北宁了。”
“道友,方才你说从西漠到北宁路上的小门派也没了,那你可有经过百树谷?它正是在西漠和北宁的交界之处。”凌槐问道。
“这个我倒没留意,只是知道沿途那些门派都被搅得天翻地覆,不过我回想一下,确实有一个在荒漠的山谷门派,已经是无人了。”石进回道。
凌槐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夏冉轩也觉得不对劲,没再吃花生了。
突然,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老人出声道:“依你所说,这副情景很像西漠的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千羽门的弟子们纷纷来了兴致,全都倾耳倾听。
“屠城恶魔!”
一道声音落下,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恰巧外面的风雨声正在激烈地拍打门窗,一道电闪雷鸣而过,倒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老爷爷,这只是传说而已吧?”厉扬枢咽了一下口水,不确定道。
老者缓慢开口,“在西漠的传说故事中,沙漠的正中央有一神秘力量,走火入魔之人都想得到它,一旦拥有,将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但是这个力量需要鲜血滋养,所受之人必会痛下杀手,以缓解这股力量带来的侵蚀。得到它,与恶魔签订契约无疑了。”
“听起来还真是传说!”夏冉轩轻微一笑,显然他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那跟我们遇到的,也没多大联系啊?”石进有些不解。
“传闻上一个得到这股力量的人已经堕落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股力量幻化成一把大刀,时刻附身在选定之人的身上,他所到之处,生灵皆亡。恶魔一旦开了杀戒,必将方圆几里的人血都吸干,因而造成空城的景象。再听你方才所言,地上有尖刀划动的声音,老朽猜测,应该大差不差了。”
“还真见鬼了!”石襄感到一阵后怕。
“老人家,屠城恶魔既然这么难缠,那上一个人是如何制服他的?”凌槐好奇问道。
“老朽听过一些故事,说是几个仙门合力压制,以众修仙者之血献祭才得以镇压住,不过最好是杀了继承者,继承者是那个邪恶力量的容器,容器没了,那个力量也无法出来为祸人间了。”
“老人家,你是何人呀?懂得挺多的?”凌卉对老者的身份有了点探究的兴致。
“曾是修仙者,如今云游天下度日,所到之处若合我意,那便羽化登仙了。”老者潇洒道。
凌槐瞧其阔达的态度,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意,“谢过老人家了。”
“没事,没事,你们年纪还小,有的是时候闯荡!”老者不以为然。
“那我们居然能活下来?真是奇迹!”石进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两位兄弟不是福薄之人,前方必有更多造化等着二位呢。”龚秋影又为他们斟了酒。
“如此说来,前方岂不是死伤惨重?”凌槐突然惊醒。
凌卉和岑久雨也紧张起来了,“对呀,我们两个以前也云游四方,知道西漠虽然人少,但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再者我们此时的方向也正指西北边,何不趁此机会一探究竟!”
“越吟,你是不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是不是西漠的?你来带路!”夏冉轩道。
“夏冉轩,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来自很远的地方,那里也是边疆,但是我是西漠和南梦国边境的西南方啊,我对西北哪里熟了?”越吟白了他一眼。
“我们以前去过百树谷,所以我们不妨把路线揪回去百树谷那条路,循着找去,你们觉得如何?”凌槐建议道。
“我觉得这个可以,就按这样办吧!”龚秋影也赞同。
“你们不要命啦?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石襄和石进快被吓坏了。
“对了,各位侠客,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在门中学艺的弟子吧?此番前去,前程未知啊!”任雀也被吓到了。
“没事的,我们进千羽门学艺也是为了匡扶正义,要是遇到危险就跑,就不是我们进千羽门的初心了!”夏冉轩自信道。
“对呀,正好是此次下山历练的好时机,总比走路好多了!”千羽门的弟子纷纷站出来,跃跃欲试。
“再者,方才两位石家兄弟也说了,我们是他们见到的第一群人,老板你就不怕下一个就杀到你这里来吗?所以呀,你就放心我们前去吧,正好可以保护你们!”
“你们也是一腔热血,可是……算了,祝你们都能平安归来吧。今晚风雨大,明日早出发吧。”任雀还是皱着眉头,担忧他们的安危。
“对了,上一个空城是哪?”凌槐突然意识到重要信息。
“朔城。”
“朔城的上一个城是宛水城,而百树谷正好在宛水城,不好,前方好像还有一个荧城,下一个就到我们这里了。”凌槐惊悚道。
“这么快杀进北宁了?”夏冉轩惊呼。
客栈内瞬时人心惶惶。
“别怕,明日一早,我们立即出发前往荧城,断不能再让那个屠城恶魔杀过来了!”龚秋影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