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5日,时隔两年,我又一次见到了周思南。
现在,我仍然记得我当时的状态:我的心脏仿佛在脸颊下跳动,一阵阵砰砰声像电流一样穿透我的身体,让我腿软,我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紧张得浑身发抖。
我不敢相信我又见到了他,我瞪大了眼睛,想确定站在学校那个游泳馆前的人真的是周思南。
在我上下打量他的时候,周思南朝我走来,我很慌乱,也很开心,虽然我不想承认。
“好久不见。”
他跟我打了招呼,这让我很激动,但我的嘴巴有点不听使唤,另一只空着的手,也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我的嘴巴被拉链咬住了好一会。
“好...好久不见。”
周思南开始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然后开始用打趣我的语气,说我比之前更加漂亮了。我有些飘飘然,因为我一直觉得许蕾才是那个最漂亮的女生。
我礼貌地问了他最近怎么样,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他和章好好的情况。
实际上,在我上下打量他的时候,就注意到他手腕上没有代表他有女朋友的橡皮筋,或者手链,我的心那时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很客气,说他最近不错,然后邀请我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咖啡店。
我迫不及待答应了他,我告诉他,我要进去一趟游泳馆,给朋友送衣服,需要稍等几分钟。他说没关系,他站在门口等我。
我很迷恋这句话,这很像两年前,他在校园里等我的语气,像一切都没发生时那样,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事实上,刚踏进游泳馆的第一步,我就开始担心他会突然离去,或者章好好突然出现,把他带走。
我开始犹豫要不要花时间在游泳池里找陈柔,告诉她,我把她的衣服带来了,这让我担心我会错过周思南。
我一边在泳池寻找着陈柔,一边透过玻璃窗瞥着他,我生怕他离开。
但我也想让他看出我的改变:我不再沉溺和他的感情,我可以从容地面对他,我的生活也很充实,我拥有好朋友,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他看出我像小时候那样,心里全是他。
我想让他知道,我不再是那个听到他的甜言蜜语,就不知所以的小女孩。
我在游泳池边的地砖上健步如飞,我想快点找到陈柔,但地上很滑,我害怕滑倒,心也跳得很快。
周思南没有走,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我。他穿的衣服很单薄,但他似乎一点都不冷,这让他看上去更加英俊潇洒了。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两年前的记忆,周思南和我坐在长椅上,我们互相依偎着欣赏对面的人造湖景。
我看到裸照相片,把相片甩到他脸上的那一幕,也出现了,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们还有再拍吗?
如果当时没有那张照片,我是不是就能无视他和章好好的那些小动作,和他继续走下去?这样我和我暗恋了近十年的男孩,也将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了。
毫无疑问,是周思南改变了这一切,他让我们都陷入痛苦的境地。
现在,他回来了,我很高兴,但我也想让他多等我一会。
我找到了陈柔,故意保持很慢的速度,和她有说有笑地聊了几句。
她拉着我的手,问我要不要下去游几圈,我拒绝了,这很容易让我想到我来找王廷宇,掉下游泳池的那天,而且周思南还在外边等我。
我没有告诉陈柔,外边有人等我,我嘟囔着告诉她,我还有其他事,就离开了。
在和周思南去咖啡馆的路上,我都紧张到说不出来话,周思南似乎察觉到有些尴尬,开始跟我讲述他这两年的一些情况。他变得很风趣,但是说的事情都很模糊
看到他变得如此侃侃而谈,我有些惊讶。
“你还在这个城市吗?”
“不,我准备去别的城市了。”
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我觉得他来找我,不是和我重新开始,而是来跟我告别,
“你要去哪?”
周思南没有明确回答是哪一所城市,而是支支吾吾地告诉我在北方。
我既心酸又愤怒,他连去哪所城市都不想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想他一定期待我不再继续问,我没有那么做,我用挑衅的语气问他:“不能说吗?”
他立刻像一只求饶的羔羊,可怜巴巴地说,他要去吉林。
“你呢?”
“我也不在。”
但他没有追问我要去哪里。
我们沉默了一两分钟,他突然说他离家出走了。
我没有很惊讶,只是点头,然后做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因为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说离家出走了。
“这次因为什么?”
“因为你。”
他的话令我疑惑,我问他:“为什么是因为我?我从来没有让你去那里。”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答非所问,“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之前帮我。”
我低着头笑了,之后,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我慢慢抬起了头。
他弯着腰,眯着眼睛,开始靠近我,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满头的雾水蒙在我的头顶:
我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了,他突然出现、突然告诉我他要去另一个地方、突然亲吻我。我无法冷静下来,也无法把这些事情的因果串联起来。
这时候,我们走到了咖啡店。
我们点单后,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来送饮品的店员,用看一对情侣的目光看着我们,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我又是那么期待了解他这几年发生的一切。
我保持平静,做出了一副不在乎他吻了我的模样,问他这几年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论文写的怎么样?有没有实习?最后,我鼓足勇气问了,他现在有没有和别的女生谈恋爱?
他告诉我,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他前几天刚提交了他的论文,在等待二次答辩,还没有开始实习。最后一个问题,他都没有回答。
周思南没有告诉我,我有些失落。几秒钟后,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我觉得他在安慰我,我的坏心情减弱了不少。
“怎么样,这几年,你一定拿到了不少奖状和奖学金吧?”
我很开心他问到我的成绩,我告诉他,我拿到了四张奖状,奖学金也都拿到了。
我问他以后的有什么打算,他低垂着眼眸,说还没有想好。
我点头表示我的认同,因为我除了在写一些和他有关的文字,也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我并不是一个有新闻理想的人。
我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周思南,突然想到了王廷宇,我觉得他或许也快回来了。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主动和王廷宇说过周思南,也没有和周思南提到过王廷宇。
周思南唯一一次听到王廷宇的名字,是在我们在校园里散步时,碰到了和王廷宇的同学。
他叫住了我,和我说了一些王廷宇的近况,重要的是,他当时看向我的眼神,让周思南觉得很奇怪。我没有隐瞒,告诉了周思南,我和王廷宇之间一些很小的事。
其实,是我无法隐瞒,因为在新闻学院和计算机院,没有人不知道我和王廷宇的那段恋爱,即使我不说,周思南也可以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
周思南突然对我很亲近,他用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我突然觉得我们变成了很亲密的人。
我们的饮品很快就喝完了,这让我有些焦虑,我有一种杯子见底,他就会消失的感觉。
周思南起身提出要不要继续在周围走走,我笑着答应了。
我们走了很久,一路上,我们都挨得很近,我几乎忘记了,他是我前男友,我们曾经闹得很不愉快。
在走到一个柱子旁边时,他突然拉住了我,把我抱在怀里,我又紧张了起来,欣喜在紧张之后才出现,我目瞪口呆,身体也发木。
周思南突然发了力,将我紧紧环住。我却觉得心酸,这样的场景也在两年前出现过,后来再也没有了。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又哭又笑,流下了几行泪。周思南替我拂了泪,他又亲了上来。
在我们分别两年后,我们只见了约两个小时,我一点都不满足,我想一整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周思南给了我他的新手机号,并问我有没有换新的号码,我说没有。
后来,周思南接了个电话,说他要走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软了。
我后悔没有答应他刚才提议的一起去酒店,我多么胆小啊,我怎么越来越胆小了?
他走之后,我每隔几分钟就拿起手机,我注视着手机,突然觉得手机变成了一种可怕的虫,它只要发出声音就令我心惊。
我对自己的决定很愤怒,也很后悔,我在矜持什么?我爱的人回来了,我为什么不殷勤一些?
那天晚上,我一整晚都睡不着,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的嘴巴在怀念他的吻,被他摸过的——我的指尖和胳膊上的小心脏都在砰砰跳。
是的,鉴于我经常会在身体各处感觉到我的心跳,我幻想自己除了胸口的那颗心脏,还拥有其他的小心脏,它们分散在我身体的其他部位。
我睁着眼睛,眼睛蓄着一池池泪水,狂热地思念他。
凌晨两点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周思南发来的:林浠,我喜欢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