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什么景象。

太阳即将落山，天空是暗淡的红光，近在眼前，却触碰不到。

苏楠的小脸显得红彤彤，眼神中透出谜一样的光彩。

程年看了她一眼，不过片刻愣神，从背包中拿出相机。

“楠楠，快拍。”

苏楠亮瞳一动，回过神点点头。

她拿过来相机，对准景象。

苏楠的发丝被风吹的略显凌乱，轻纱外套间山峦黛色，美好的曲线恍惚中能窥其面目。她笑颜如花，看着相机映出的一片美好。

等拍完，她还要给江宿发过去。这景象她敢说不亚于江宿老家那穷乡僻壤的原始生态之美。

程年似乎和程宥景登顶过，她此时不甚在意眼前的景象，她看着这个可爱温柔的女孩，再次想起不争气的弟弟。

程宥景昨天给她打电话，哭着说苏楠不答应。程年无语凝噎，这样脆弱的心跟玻璃没什么两样。不过程宥景真的需要加把劲了，已经有人开始问程年要她联系方式了。

苏楠拍了五张，又拿手机给江宿传过去。很快得到了回应。

【云辞山？】

苏楠：【嗯呢。】

程年将相机收好，二人走了快速通道下山。

这就到了傍晚了，灯火通明，苏楠再过两个月就到了十九岁。

一周之后，到了摄影展。

苏楠早早就起床了，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休闲装。

她知道，今天江宿会来。

她下了楼去附近的包子铺吃饭。

包子铺很干净，老板靠着大学生赚的盆满钵满。

江宿给她发了短信。

【你在哪里，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苏楠没想到他这么快，连忙发了位置。

天光大亮，空气十分清爽，街上行人不多，这座南方城市渲染上漫步调的姿态，等待有人穿过。

周围有些雾气，江宿一眼就看见坐在位置上小口吃着包子的苏楠。他叫了她一声。

满屋子的面香，苏楠的马尾动了动，转过头，撞入他漆黑幽深的眼眸。

江宿很累，在凌晨的时候赶的车，不仅便宜而且可以早早见她。

他的牛仔裤有些尘埃，额前有些汗渍，白色的短袖满是褶皱，不知道洗了多少遍。

苏楠向他招招手，他走了过来坐下。

江宿的身上还有火车的味道。他离她稍微远了一些，确保她不会难受。

“就是今天比赛吧。”江宿问。

苏楠喝了一口豆浆：“嗯，我拍了日落。下次咱俩可以一起去爬，那里很好看。”

“我看照片了。别人都拍的什么？”

苏楠摇摇头：“不知道，下午展示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擦了一下嘴巴：“江宿，你知道我多紧张吗？我甚至没敢在拍完照片之后再打开相机看一眼。”

江宿皱眉，弯了唇角：“我看你发给我的了，很好看，在专业设备上应该更好看，不要担心。”

苏楠心里好受了一些，和他一起去了街上逛逛。

她从没有在这座城市好好看看，像是一个有计划的机器人，来了就去学校，到了学校就去图书馆，上课，图书馆，上课，图书馆...

以至于江宿问她知不知道哪里好玩。她不知道。

江宿掏出手机做了个临时攻略，拉着她去了diy蛋糕。其实他没什么兴趣，但是或许苏楠会喜欢。

苏楠确实喜欢，她第一次做这种东西。

做到一半的时候，她白皙的小脸上多出一些面粉和零星的奶油。

江宿看她这样，就骗她：“你靠近一点，我给你擦掉。”

苏楠不疑有他，凑近上来，江宿另一只手上满是奶油，他啪嗒一下轻轻打在苏楠好看的侧脸上。

苏楠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哪怕满脸面粉，却还是隐隐看出暗藏的波涛汹涌的红。

她下意识打了一下江宿的腰间。

刺痛传来，好硬啊，她的手有浅浅的茧，那是常年做家务，兼职时留下的痕迹。

但这双上帝得意之作的手仍旧白皙，此时却染上娇嫩的淡粉色。

她打了他一下，但是明显她更疼。

江宿盯着她的手掌，半响，扑哧一声笑了。

苏楠被这反应弄得有些恼，小脸更红了，气呼呼地低头涂奶油。

再也不跟他说话啦！

江宿看着她发红的耳尖，弯了唇，抓住她涂奶油的手。苏楠偏头。

江宿眼眸幽深，认真道：“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婉转，字字恳切。这让苏楠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她低头小声道：“没关系。我也不该打你。”

小插曲过去，二人的气氛变得不对劲。

到了下午，苏楠回了学校。

在校门口，她让江宿把耳朵凑过来。

江宿弯腰。

苏楠跟他讲：“江宿。你进来学校的时候从容一些哦，他们看的不太严格的。”

江宿嗯了一声。他知道，上次他就进来了。

苏楠回了寝室，额前的发丝还有些白色的痕迹，她洗了一把脸，借用了程年的素颜霜。

本就毫无瑕疵的脸变得更加匀称，程年还不满意，给她化了卧蚕和腮红。

程年化完满意的让苏楠看看镜子。

镜子中的女孩更像高中生，脸颊红红，卧蚕显得本就圆圆的大眼睛更加纯欲。

苏楠依稀记得高中时期她其实长得不算大美女那种，但是确实被章欣夸过清纯。

章欣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俩很久没有联系了，还听说她在追求程宥景。苏楠暗自想，觉得哪里奇怪。

她换上了清爽的浅绿色短袖，扎了丸子头和黑色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双腿。

程年看着她感慨：“女娲一定喜欢你。”

苏楠闻言不解，她听错了，皱皱秀气的眉毛：“我妈为什么喜欢我啊？”

程年：“...”

到了大厅，苏楠和程年坐在舒服的靠椅上，中央还有主持人在对台词。

第一排是学校的主任，校长那些管理人员，第二排则是学生会。

苏楠很雀跃，她不在意是否得奖，重要的是她参加了。

程年指了指徐远：“她也参赛了啊。”

苏楠偏头看去。

她从心底挺喜欢徐远这个人的，开学帮她铺了床铺，是个很开朗外向的女孩子。

徐远此时坐在靠边的第三排，和苏楠他们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她穿的比较正式，头发还在理发店烫了，眼睛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似乎很满意成效。

徐远感受到了视线，也转过头，和苏楠面面相觑。

她对苏楠摆了摆手，随后拿出粉扑补妆。

苏楠视线回归，台上的主持人开始念起开场白。

很俗套，几乎无人在意。台下学生小声讨论。

各个社团的展示让他们更加兴奋。程年没参加，她根本不怎么喜欢摄影，顺手和苏楠一起报名的而已。

第一个是舞蹈社团，分为三个舞蹈，看样子是分成了几个小团队。

女孩子们个顶个的漂亮，小腿匀称有力，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

三个曲子完毕，台下掌声如雷。谁会讨厌美女呢？

摄影这种肯定没有舞蹈吸睛，在大屏幕上放出照片，欣赏。

演讲，摄影这些被排到了最后。

演讲在摄影前面。

到了演讲的时候，苏楠拿出小镜子整理头发，丸子头让她一直紧绷着身子，生怕变形，扭曲。

演讲一个比一个励志，大家都听了十几年，不免无聊。台下的同学还是熙熙攘攘的讨论舞蹈的出众，哪个女孩更漂亮，水灵。

演讲结束，到了摄影时，苏楠往后一看，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江宿。

江宿自然看到她了，他的视力不错，今天苏楠很好看。

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声张。

苏楠点点头，冲他笑笑。

坐在苏楠后面的男孩子一下就看到一个清纯的小姑娘，娇嫩的脖颈暴露在外，面带酡红，乖死了。

这个男生本来还在讨论舞蹈社团的女孩子，见此瞬间噤声了。

那些女孩子化着浓厚的妆容，其实他也没分清谁是谁。但是苏楠不是，她恰恰相反的纯洁。

第一个上场的是苏楠不熟的人，她放了一张家乡的照片，一半是牧羊和牧羊人，雾蒙蒙的却凸显一个半挂在空中的太阳。

照片是有温度的，这张照片苏楠很喜欢，想想自己的照片，手心不经意间出了汗水。

女生上前讲解这张照片，是早上她想去田地找奶奶时看到的景象。

苏楠认真听她讲完了。

她低头找自己的稿子。稿子的褶皱很深，能看出她背了多少遍。这是她手写的。

娟秀端庄的字活了过来，她低声复习着。这次如果是背下来的稿子，不是在台上照着念的是加分项，她在寝室晚上呆在自己的被窝里开着手机，这样的亮度下复习自己的稿子。

她甚至录下来自己读了一遍的稿子，晚上睡觉时带着耳机听着睡。

连程年听到了都不免觉得她恐怖如斯。

第二个上场的人是徐远，苏楠在她鞠躬时用力拍手。

徐远选择先讲自己的稿子，再放照片，随后再讲稿子。

她也背下来了，但是没那么流畅，找了很多画蛇添足的成语，显得反而太过多此一举。

徐远念道：“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令人念念不忘的景象，现在我给大家几秒钟时间思考，一会儿我找一位同学说一说自己心里最难忘的景象。”

几秒过后，竟然没人举手，主任往后一瞪，前面几排的人噤声。

徐远也不恼，她扫视一圈，看见了角落里那个气质与这里其他人不同的江宿。

她热情的叫他起来。

苏楠看过去，心里跟打鼓似的。

江宿面无表情，从容的站了起来。

这下不少人看见他了。有几个小女生倒是很喜欢他的长相。那年比较火的是忧郁，故事感，还带点拽的男生。而江宿显然符合。

徐远又将问题说了一遍。

江宿沉默片刻，不知谁给他递了话筒，大厅回荡他的声音：“山。”下山时有个女孩跟他说，下次跟他回家。

说完他就坐下了。

徐远很快接上他的话，她在心里甚至还夸了江宿两句，他这句话可真是应了她拍摄照片的主题。

山。

她按了手中遥控器按钮，大屏幕一动。

展示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