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衷云抹了把脸,动作相当缓慢地回过头。
此刻现场的每一位都可以看到,谢衷云周身笼罩着一圈黑气。
阿清被包在黑气中心,倍感沉默。
水波荡漾,只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板上,多出来个大水球。
源源不断的水从水球中溢出来,好像没有尽头。
余笙十分幸运,晕倒的他恰好倒进了水球之中。
是的......他跌进去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
水球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男人。
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是的,他跌进去了。
跌进了这个半裸男人的怀中。
阿清已经可以想象半昏迷状态的余笙醒来表情会有多丰富。
这个裸男显然也很懵逼,几人面面相觑半晌,他默默把水球打开一个小窗。
“那个......请问这是哪儿啊?”
他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怀里昏迷的余笙,斟酌片刻用词,才说:
“还有,这位大哥又是谁啊?”
“......”
潇楚楚脚下淌着水,她抬脚轻轻一踩,水珠便顺着她的真皮鞋面向下流。
她笑嘻嘻地环着腰:“你又是哪位啊?”
“我姓毕,全名叫毕思。”裸男好像有点为难,“我在另一个副本遇到点小困难,情急之下就用了张组队卡。”
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我就到这儿了......”
“这么说起来,刚才赵离和余笙过来的时候,系统是响了两次组队提醒。”
阿清淡淡开口,把目光投到裸男身上。
“苏清沫的组队卡照她所说是在她来之前使用的,当时确实不该提醒。”她收回目光。“这样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潇楚楚:“毕思,必死......你这名字,起的挺有才华嘛。”
谢衷云抹了把脸,她的发丝黏连在一起,表情略显阴沉。
毕思一看见她,就全身打了个寒颤。
“你,出来。”
谢衷云的这三个字对毕思造成了百分百的魔法伤害,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大姐!能留我一命吗?”
“......”谢衷云额角直抽,“出来,把我的人还给我。”
“然后,走哪条路你自己选。”
毕思逃过一劫,连连出了好几口气,迈开腿从水球中跨了出来。
“哗啦”!
水球爆裂。
在场所有人除了离得较远的苏清沫和被护住的阿清,全部中招。
谢衷云:“......”
“哇塞。”潇楚楚甩了甩头发,抹掉脸上的水,“透心凉,心飞扬啊。”
毕思一瞬间从头凉到脚:“各位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谢衷云垂眸看了阿清一眼,阿清会意,默默退开三步。
“遗言,我给你三秒。”
赵晨馨跟着从另一侧围上来,潇楚楚耸了耸肩,也笑眯眯地走上来。
毕思:“......”
他感觉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他弱弱地咽了口口水:“能不打脸吗?”
一秒后,惨叫声划破天空:“啊啊啊啊——!!”
......
余笙醒来后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一个陌生的男人,裸着上半身,鼻青脸肿的坐在他旁边。
那边的谢衷云和赵晨馨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潇楚楚倒是笑嘻嘻的,贴心地走到那个陌生男人身旁。
她说:“要往好处想,起码我们是队友,不能直接弄死你对吧?”
余笙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潇楚楚瞥见他醒了,笑得更开心了。
“笙笙醒啦,那太好了。”她转身冲谢衷云招了招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毕思,新队友。”
余笙:“啊?”
谢衷云没给他继续问东问西的机会,她走过来,一把拉起余笙。
“还有问题吗?”她问。
余笙赶忙摇头。
“那就出发吧。”谢衷云把目光转向一旁唯唯诺诺的毕思,“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毕思:“!!没有了!”
阿清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谢衷云:“走吧。”
谢衷云点点头:“好。”
闻言潇楚楚激动地第一个冲出去:“谁说这不好的,这可太棒了!”
这神经病早按捺不住自己的天性了,三两下就钻进杂草丛中消失不见。
“......”阿清突然不想去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换条路走。”
谢衷云转过头看她:“那换一条?”
阿清默默看着她:“不太好吧。”
两人对视片刻。
阿清转头走向水泥路。
“是挺不好的。”她说,“但是我想了想,我也没好过。”
她头都不回,走的相当决绝。
谢衷云跟在她旁边,同样毫不留情。
余笙:“???”
大佬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不懂。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走那条阴森森的土路了......
他不太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潇楚楚消失的方向,刚一回头,就听见一个声音:
“夜半三更——”
余笙:“啊啊啊啊啊啊——!!!”
他两腿一迈就是跑,完全没了刚才的良心不安。
初来乍到收获一顿痛打的毕思:“......”
他咋觉得自己还不如留在刚才那个副本里呢?
阿清和谢衷云并肩走在最前面,两人无言地走了一阵。
谢衷云突然问:“手还疼吗?”
“手?”阿清反应了一会儿才对上谢衷云在说什么,“不疼。”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夜风呼啸,这里的风很刺人,每每刮来阿清裸露出来的皮肤都会一阵刺痛。
她最怕冷,很不舒服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你冷?”
谢衷云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
阿清瞥向她:“你不冷?”
谢衷云身上依旧是那件弄脏的高领毛衣,也没加外套。她刚才被弄了一身水,这会儿浑身湿漉漉,风吹在她身上,她应该更冷才对。
然而她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两手插着兜,一言不发地盯着阿清看。
“......”阿清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随口换了个话题,“你在这儿很久了吧。”
谢衷云把视线转回前方:“嗯。很久了。”
“那你知道什么是回忆......”
阿清一句话还没说完,手突然被抓住了。
谢衷云捉着她的左手,在她的手心——那朵黑色曼陀罗上,轻轻地用食指画出一个小小的奇怪符号。
她低着头,阿清稍稍侧头就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眼。
她用很轻的声音说:“Toneay.”
话音刚落,阿清手心那朵黑色曼陀罗上便浮现出一层红色,点亮那个符号。
阿清有点愣,而那枚符号很快从她手心升起,飞到她眼前。
刹那间,那枚符号在她眼前炸成一场红色的烟花。
纷飞、飘扬、绚烂、热情。
阿清怔在原地。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烟花,好像那是几世难逢的珍宝,生怕错过一秒。
她没注意到,谢衷云也在看她。
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女人,轻轻地把目光放在阿清身上,不敢惊扰她。
她就看着她瞳孔中染上的红色,不易察觉地放松了神经。
虽然......她们才认识不到一天时间。
甚至连告诉彼此的名字都是假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女人的那一秒,她突然生出一种想法。
她想为她,染上自己的颜色。
烟花落地后,形成一圈浅红色的保护罩,把阿清护在其中。
而这层保护罩竟隔开了外界的冷空气,里面暖暖的,像一个春暖花开的艳阳天。
阿清缓过神来,转头凝视谢衷云。
谢衷云依旧面无表情:“你刚才想问什么?”
“......”阿清眨了眨眼,“回忆杀,你知道吗?”
谢衷云:“知道。回忆杀,指副本中玩家触发Boss的某种不好的回忆,导致的Boss暴走对玩家实行的猎杀。你刚才触发回忆杀了?”
“嗯。”阿清点了点头,“反正系统是这么播报的。”
“那你很厉害了。”谢衷云继续走,“能安抚Boss解除回忆杀状态,我只见过两个人。”
“除了我还有谁啊?”她朝后望了一眼,见除了苏清沫和潇楚楚以外,其他人都跟了过来。
那个性情古怪的占卜师没跟来。
她突然感觉不太妙。
谢衷云听了她这句话,沉默了好半天。
她低垂着眼眸,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背影。
“小师妹,这个,算师姐送你的。”
“对了,别告诉师父是我给你的。”
“我得走啦,不然师父又该骂我了。拜拜啦。”
记忆中那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她下意识握紧脖子上的那枚金属项链,手心用力地险些出血。
疼痛让她醒了过来,她闭了闭眼,说:“那是一个可以说是,这里最强大的人。”
夜风愈刮愈凶。谢衷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阿清的回话。
她突然发觉不对,一回头——
空荡荡的水泥路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
阿清现在挺沉默的。
不知何处一阵妖气袭来,她连一点感觉都没有,眨了个眼就换了地儿。
这是一间用木头制成的房子,没有别的材质,完完全全用木料搭建。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腐朽的霉味,让人不想呼吸。
阿清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了房中的木床上。
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转头打量着这个房间的全貌。
房内各项设施都看得出十分陈旧,但窗户和门板上却都贴着崭新的大红喜字和春联。
她挣扎着翻了个身,和一个纸人来了个面对面。
“......”
纸人画着鲜艳的红唇,诡异地冲她笑着。
阿清沉默片刻,默默拱了下身体。
纸人被她拱到,也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去了。
阿清感到心哇凉哇凉的。
她思考了一下,把目光转到身旁的木床床架上。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用力向后撞去。
“!!”
一瞬间,骨头断裂的痛感通过神经传入大脑。
她没有喊出声,只是皱着眉。
手骨移位,她很轻松的把手从束缚中解了出来。
“妈的。”她骂了一声,集中注意力把生灵永恒的作用集中在手部。
生灵永恒,跟字面意思一样,生命,永恒。
阿清不知道这个异能完全掌握后的作用是什么,但对她来说,现在仅仅是掌握入门级别就已经很强了。
这个异能的入门简介很简单,就只有两句话。
【可治愈一切伤害,维持生命基本存活。】
这基本可以说是让阿清永生,只不过以她现在的等级,恢复速度很难评价。
片刻后,阿清手部的伤基本恢复,她活动了一下,解开脚腕上的束缚。
她翻身下床,随手把两段麻绳缠在手臂上。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新娘已经到啦,就在里面呢。”
这声音明显是个女人,而且听起来像个毒妇。
阿清转念一想,目光落到头顶的房梁上。
她突然有个想法。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带头进来的那个女人化着浓妆,手指甲抹成红色,此刻正阿谀奉承地冲着身旁的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