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还能复制？” 华鸿晓头一次听说。

“你每次作实验，通过意识共振捕捉到了别人脑子里正在想的东西，或者说工作记忆里的内容，那不就是相当于别人的记忆复制到了你的脑子里吗？” 朱迪拿手比划着别人的大脑，自己的大脑。

“比如上次你捕捉到那个大妞的意识，当时她正在回忆她自己在河边的一个场景。那个地方你从来没有去过，但是你通过她的回忆看见了，到现在你自己也能回忆起那个场景。这不就是记忆复制吗？因为这是一种生物学过程，也可以成为记忆克隆。“

教授看了看华鸿晓，又看了看大家。

说得有道理。不过华鸿晓有种预感，下面朱迪要说的话会有点吓人。

”所以理论上，我们以前作实验就在作记忆克隆。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检验过，看看克隆的记忆能不能指导实验者在现实中完成一些任务。这次我们可以有个机会检验一下。把邹靖脑子里看到过的那个环境克隆到实验室其他人头脑里，这样其他人也能帮助找路。看能不能成功。“ 朱迪很平静地解释一个科学实验的设计原理。

但是华鸿晓觉得这有些瘆人。他看了看两位师姐，又看了看邹靖。

”这个点子是我想出来的。我知道这样很自私，让大家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我。。。。。。“ 邹靖低着头，似乎不好意思直视别人的眼睛。

”快别这么说。我们都很愿意帮你！“ 陈雯连忙站了起来，”而且这也是很有意思的科研课题。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作！“

华鸿晓正在郁闷什么时候自己也被代表了，陈雯又加了一句，”是吧，师妹，师弟？“

”是。。。。。。我很愿意做这个实验的。你别有压力，邹靖。“ 马骏附和说。

好在她只说代表了她自己。

华鸿晓想了想，这个实验大概是邹靖的意识被大伙捕捉，所以如果有什么头脑里的秘密被人挖去的可怕风险，也只存在于邹靖身上。

”是啊师兄。我们都愿意帮忙的。“

华鸿晓一表态，朱迪和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

看来自己又是实验的关键。

昨日重现，还是日复一日的重现。

”太好了。谢谢大家！谢谢实验室的兄弟姐妹们！“ 邹靖脸上的激动肉眼可见。

”只不过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真的帮到。就算我们在脑子里看到了那天的自然环境，能不能找到那个场景，还很难说。。。。。。“ 无功受禄，马骏有些不好意思。

话没说完，陈雯就抢过了话头，”团结就是力量嘛！四个人带路，机会总比一个人带路大！“

华鸿晓飞快地作了计算。四个人带路，那就是说朱老师不参与记忆克隆的实验？

为什么他从来不亲自作实验。。。。。。

”那这个记忆克隆实验，该怎么做啊？“ 陈雯有些等不及了。

”在讨论实验怎么做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商量一下。“ 朱迪转换了频道，”就是假如我们成功地克隆了记忆，有了四个带路人，接下去怎么带路？“

”有一个方案。。。。。。约翰基金会会安排四组人，跟着你们四个向导，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去寻找。当然前提是我们知道大概位置在哪。到底是大同，还是呼和浩特，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个我们可以提前做功课。刚好下周你们大部分人都要期末考试。约翰基金会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作准备，包括寻找这个大概的地点。“

”然后。。。。。。考试完以后，我知道你们都原计划要回家。但是。。。。。。“

说到这，朱迪变得吞吞吐吐，很为难的样子。

”朱老师，我可以推迟一点回家，没问题的。“ 马骏不忍心看到教授在自己学生面前难以启齿的样子。

”是呀，我也是。只要约翰基金会过后负责买票送我们回家。最好是飞机票。“ 陈雯半开玩笑半当真。

“那当然。他们会负责机票，接送，把你们送到家门口。而且不管有没有找到，肯定过年以前就把各位送回家。” 朱迪边说边看着华鸿晓。

“行，那我跟家里打个电话吧，推迟点回家。” 华鸿晓也表态了。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回家的路挺艰辛。先坐火车，在离家两小时车程的县城下车，而且还是晚上。那时候长途客车都不知道有没有。还得让父母想办法接回市里。

现在如果只是推迟一两个星期回家，包接包送，还能坐飞机，还是挺划得来。

朱迪脸上喜气洋洋，“那我代表邹靖，代表约翰基金会，谢谢各位了！我知道就要过年了，让大家暂时不回家不近人情。主要是遗体要尽快找到。另外我们不知道具体地点，全靠记忆。而记忆中的环境和场景，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华鸿晓觉得有些滑稽，邹靖不就站在身边一个劲地说谢谢吗，还需要教授来代表？

另外约翰基金会还要谢我们？不是该我们谢谢他们，出钱出力帮助实验室成员找家人遗体吗？

慢着，也许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个，而是那份文件。。。。。。

突然想起瞳的那句话，这个约翰基金会，很不简单。

正在胡思乱想，教授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可以作记忆复制实验。华鸿晓，你明天有时间吗？”

“时间倒是有。这几天都没有课，给我们时间复习。。。。。。” 华鸿晓心想，今天的晚自习说不定泡汤了。如果明天又要浪费一天。。。。。。

“是的，挺耽误你的复习的。不过周校长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学期这几门课，学分都有保障。另外你参加实验室的科研活动，还有额外学分。” 朱迪千方百计地安慰这个实验室中坚力量。

“哦，那好吧。” 华鸿晓心想，学校一把手，为什么要特意为自己打招呼呢？

多半还是跟那个约翰基金会有关。

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啊！

“那太好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实验室见吧。这是一个新的实验设计，也许要多花些时间。今天晚上我和邹靖会再做一轮理论计算，看看用什么频率好。”

果不其然，等华鸿晓从实验室赶到长信，也没有位子晚自习了。

算了，寝室里随便翻翻书吧，考试就靠周校长喽！华鸿晓在心里给自己放了个假。

想起考试完以后又要踏上新的征程，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感觉好像把一个藏宝图装到自己脑子里，然后带队去寻宝。

呸呸呸。不敬不敬！

是去帮邹靖找他父亲的遗体。

不过那份教皇文件，确实像个宝。这么多神秘组织都想要。

我应该把这些消息告诉瞳。

可是她在哪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寝室里几个人急匆匆地吃完早饭往外赶。

头天晚上学习完没把书拿走，占着座位。第二天早上如果去晚了，说不定书就被人腾挪了。

“今天我也去教室晚自习。一起去长信哇？” 衙内问华鸿晓。

“在寝室自习不是好好的吗？“ 太尉看到儿子即将背叛，气急败坏。

”老是被人打扰。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心里慌啊！“ 衙内辩解说。

”我今天还要先去实验室。“ 华鸿晓心想，家和万事兴，就不打扰你们家庭合睦了。

”呀。你真是艺高人胆大！“ 太尉又趁机恭维了一把。

衙内见没人陪他去，也不想自己跑那么远去自习，只好悻悻地坐下。

华鸿晓闲庭信步地逛到九教。

一路上看到匆匆赶向各个教学楼准备期末复习的学子们，他不知道自己该感觉幸运还是忧惧。

九教是一栋以实验室为主的教学楼，所以没有招来大批量的占位大军。

走进二号实验室，大家都到了。

”鸿晓，昨天晚上没有半夜骑车回学校吧？“ 马骏笑着问。

她知道华鸿晓有时跑到长信去上晚自习。

华鸿晓笑着摇摇头。

他发现今天邹靖显得有些紧张。

邹靖没有坐在任何一张实验床的旁边，也没有站在设定频率的机器旁边，而是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朱迪一边翻开厚厚的笔记本，一边说，”今天我们的实验不同寻常。我们会精确定位在邹靖身上。他会尝试回忆那天所走过的路和看到的自然环境，实验者会捕捉他的意识，这样实验者也会看到那些场景。“

”朱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华鸿晓第一个举手。

朱迪对他点头示意。

”不是说我们的定位不精确吗？时间分辨率是三天？空间分辨率是十公里？如果我们定位在现在邹靖站立的位置，“ 华鸿晓指了指邹靖，”那有可能实际上捕捉的是十公里以内另一个地方？“

”对呀，说不定捕捉到的是周校长呢，看看他现在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 陈雯格格地笑了起来。

也可能捕捉到的是你呀，师姐。华鸿晓心里暗想。

”这是个好问题。“ 朱迪点点头，“经过我们最近的计算和优化，我们发现，如果捕捉的对象离实验者很近的话，分辨率可以很高。也就是说，因为邹靖现在离我们很近，我们可以精确地捕捉到他。不仅仅是空间，也包括时间。我们可以调整频率，精确地捕捉到现在他的意识。不是三天前，也不是三分钟前，就是现在他的意识活动。”

“这离朱老师所说的技术可控又近了一大步呀！” 马骏的声音略显激动。

华鸿晓很少见到她这么兴奋。

“在这方面，确实有进步。” 朱迪一边点头一边指了指华鸿晓，“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还没有进步。还是要依靠华鸿晓来清晰地捕捉意识。所以等会，我们做两次实验，一次华鸿晓跟陈雯，一次华鸿晓跟马骏。目的是你们两个实验者，也就是两个A，同时捕捉到一个B，也就是邹靖，的意识。”

“那我站在哪？” 邹靖问。

“你去一号实验室吧。我们把空间定位在一号实验室那边。那里只有你一个人。” 朱迪说着指了指隔壁。

“行。不过我得准备准备。我要练习在头脑里反复回忆那天看到的自然环境和走过的路。。。。。。” 邹靖明显有些紧张。

他一直以来都是研究怎么通过A来捕捉别人。这是第一次自己作B来被人捕捉。

华鸿晓庆幸自己不是邹靖。

说是这种捕捉只能看到工作记忆里的内容，也就是正在想的东西。但是谁知道呢？万一心底的秘密也能被无意看到呢？

而且一个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现在想些什么吗？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该想的东西，会不会越是无法控制？

但是很明显，为了尽快找到父亲的遗体，邹靖豁出去了。

“我还有个问题。。。。。。如果邹靖现在记得那个环境，他能不能用语言描绘出来？或者写下来？画下来？这样我们都能看到了？” 马骏也看到了邹靖的紧张，有些于心不忍。

“我也想过这一点。” 邹靖摇摇头，“我发现记忆中的东西，回想的时候很多细节都记不起来，尤其在尝试用语言或者图像表达的时候。但是如果再看到这个东西，就马上能认出来。”

“对呀！比如你要我说出或者画出我爸。。。。。。我是说，我一个朋友的样子，我可说不出来脸上那些细节。可是我一看到他的脸，立马就能认出来。” 陈雯接口说。

华鸿晓顿时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师姐的脑筋急转弯。虽然常常跳跃太大没有逻辑，但是有的时候又直击要害。

“那好吧。你先过去准备一下。“ 朱迪把通向一号实验室的门打开，”等你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我们这边就开始。“ 又转向华鸿晓和陈雯说，”你们也开始准备吧。“

邹靖走了过去。马骏在两张床之间穿梭，给华鸿晓和陈雯头上放电极。

飞快地动作让马骏的袖口敞开。华鸿晓发现她的银色手链不见了。

他想问一问，又觉得不是时候。

朱迪在机器上敲了几个键盘，又走到门那边看了看另一间屋的邹靖。

“好了。”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可以开始了。”

随着他按下最后一个键，华鸿晓耳边响起了轻微的轰鸣声。

我要进入邹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