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华鸿晓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道是因为新的睡觉环境让自己没有安全感，还是刚才护送两位头发湿漉漉的师姐莺歌燕舞地回房间让自己有点意乱情迷。
又或者，是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带来的瞳的叮嘱。
选东北方向？什么意思？
到了早上，他终于朦朦胧胧睡着了。
突然之间，“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华鸿晓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门。
“快下去吃早饭吧！等会基金会的人就来啦！” 马骏站在门口，笑得阳光灿烂。
华鸿晓好像还能闻到她昨天晚上洗澡以后的余香，立马就精神了。
楼下的食堂很大，放着十几张桌子。
陈雯一边咬着馒头，一边举手打招呼，“快来吧！”
平时陈雯的风格不是淑女就是贵妇人。华鸿晓纳闷今天怎么改成饿死鬼风格了。
“这边的馒头太好吃啦！你看，还有猪头冻。“ 陈雯指了指满桌小吃。
”一大早就这么油腻啊？“ 华鸿晓早晨喜欢清淡，豆浆加油条。
”等会出去，不知道能吃上啥呢。反正不要我们出钱，多吃点吧。“ 马骏也在一旁打气。
说干就干，华鸿晓心想，吃就是我的强项。
从小到大，他就以吃的最多，身体最瘦而闻名。
邹靖默默地在一旁吃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从出发那一时刻开始，他就显得心事重重。
一边吃，朱迪一边给大家讲解等下的安排，”基金会的车等会过来，我们一起出发。“
”我们开去哪里？“ 陈雯问。
”基金会已经查明云中城的大致方位。那里散布着很多段古城墙遗址。不过云中郡从战国到两汉，历经几百年，历朝历代都有损毁跟重建，治所位置也有些不同，所以搜索范围还是比较大。另外从邹靖的描述来看，我们要找的那段古城墙，应该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所以我们会先开车到一个地方集中，然后分四个方向步行寻找。“
刚吃过早饭，那辆灰脸的面包车就到了。
“大家好！” 黄博士跳下车，还是西装笔挺，“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这么一问，华鸿晓的瞌睡虫就被唤醒了，打了个哈欠。
陈雯和马骏看着这滑稽的反应，笑得花枝乱颤。
”是因为太冷吗？房间暖气不够？“ 黄博士脸上显出职业的关切神色。
”没有没有。我自己挑床，适应几天就好了。“ 华鸿晓连连摇头。
”那大家准备准备，然后上车吧！“ 黄博士的脸晴阴转换非常自如。
”我们需要带什么？“ 陈雯问。
毕竟这是冬天最冷的日子在野外行走。
”就穿你们平常的衣服就好了。“ 黄博士连忙表现东道主的慷慨，“御寒的工具，和野外需要的工具，我们都准备好了。“
工具？难道我们要挖墙脚吗？华鸿晓心想。
等大家上了车，黄博士特地介绍了一下司机。
“今天开车的是曹师傅。他野外经验丰富。今天也会跟一个队。”
“曹师傅，您都去过哪些地方啊？” 陈雯的脑子就像海绵，随时随地吸收支离破碎的各种知识，好补海绵里无数的脑洞。
“其实主要是在西南部，横断山脉一带。有一次去云南的玉龙雪山，在雪山上搭帐篷住了几天。。。。。。“
曹师傅还没说完，陈雯就惊呼起来。
“云南也有雪山？那么热的地方。”
“是啊。” 曹师傅点点头，“云南境内有多座高山，海拔高到可以终年积雪。玉龙雪山就是其中最南的一座之一。“
“祖国山河多伟大呀！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陈雯诗兴大发。
在最南方爬雪山的人，怎么跑到最北方挖墙脚了呢，华鸿晓心想。
“我们有四个小队，都在那边等着呢，整装待发。咱们这边，谁带哪个队，有什么想法吗？” 黄博士问。
“哪个队打算去东北方向？“ 华鸿晓问。
所有人都被这出人意料的问题震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去东北方向的队伍？“ 黄博士也许心里感觉很诧异，但是脸上还是笑容可掬。
”我。。。。。。昨天作了个梦。东北方向有好运。所以我打算跟那个队。“ 华鸿晓一边说一边暗自佩服自己会瞎掰。
也许是跟陈雯待久了学了点开补脑洞的本事。
”鸿晓，你还信这个？“ 马骏和陈雯都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们的队员和当地的向导选了四个方向。大概是东北，正北，西北，和正东方向。那鸿晓你就加入东北那个队吧。曹师傅也是那个队的。“ 黄博士边说边冲曹师傅喊，”曹师傅，那鸿晓就交给你了。他年纪最小哦。“
正在开车的曹师傅伸出一只手翘起大拇指。
”怎么不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呀？“ 陈雯问。
”其他几个方向都是通向村庄和人多的地方。就那几个方向通向荒无人烟的深山。“ 黄博士解释说。
”那。。。。。。安全有保障吗？会不会有野兽啥的？“ 马骏有些担忧。
“每个队都有两个像曹师傅这样身经百战的野外高手，有各种装备，再加一个当地聘请的向导。再说，在冬天，野兽出没的也少。放心吧！基金会作了妥善安排，保证大家的安全。“
黄博士越是口吐莲花，华鸿晓越觉得心里没底。
”让大家为我的事跑来冒风险，真是不好意思。“ 久不开腔的邹靖终于开始说话了。
”瞧你说的，我们来作记忆复制实验，是为了科学，科学！“ 陈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俏皮的神情让气氛缓和了许多。
自从邹靖因为父亲的事变得郁郁寡欢，陈雯从他的抬杠对手变身成了红颜知己。
“华鸿晓选了东北方向，那我选东方！” 最后两个字陈雯是用《东方红》的唱腔说出来的。
剩下两个方向，马骏和邹靖谦让了半天，都让对方先选。
“嗨你们真有意思。这不就是个随机选择吗？又不是挑礼物。” 陈雯笑着说。
我可不是随机选择。华鸿晓心想。
车子摇晃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前面出现一道土墙。
这段土墙比邹靖记忆里的那段高多了，看起来保存也完好得多。
土墙前搭起了几个大帐篷，旁边停着几辆越野车。
这么冷的天，难道我们还要在外面宿营？华鸿晓打了个寒战。
黄博士刚跳下车，一个帐篷里就走出来好大一堆人。
“来，我给你们介绍。” 黄博士朝这些人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车门让大伙下车。
“这位是大彪。” 黄博士指了指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又转过头来对华鸿晓说，“他跟曹师傅一起，跟你都往东北方向。”
大彪穿着一件看似很薄的单衣，外面套一件羽绒背心，身上的衣服厚实程度比华鸿晓差远了。
这么冷的天，不怕冻死？华鸿晓一边打招呼一边疑惑。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因为大彪跟华鸿晓握了握手。熊掌那么大的手非常温暖，就像电热毯一样。
“你好你好！” 大彪握手很热情，打招呼也很热情。
黄博士继续介绍。陈雯的东方红战队，配的是于博和大志，两个挺拔的西北大汉。
邹靖这个小一号的西北汉子，配的是去西北方向的老周和老雷。两个人都操四川贵州一带的口音。
马骏往北方去，配的是程师傅和阿昆。
“禾口程。“ 程师傅特意着重介绍自己的姓氏。
华鸿晓觉得有些好笑，程加昆，那听起来不就是成昆吗？倚天屠龙记里的大反派？
哎，我一定是跟段誉乔峰混太久了。。。。。。
大彪和曹师傅走进帐篷，出来的时候一人背着一个大包。
“东西都在里面了。” 大彪拍拍包，又对华鸿晓说，“你穿太多了，待会走起来会热的。不如脱几件下来。如果冷起来，包里有毛毯。”
华鸿晓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向来宁愿热死，不愿冷死。
“没事。等会热起来，衣服可以塞我包里。” 曹师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博士打了招呼，倒是挺照顾。
正说话间，又一辆车由远及近。
“我们的向导来了。” 黄博士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指挥车停什么位置。
拉开车门，几个人鱼贯而出。
“欢迎欢迎。来，跟大部队汇合吧。” 黄博士引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几个不像大彪他们那样，浑身都散发着野外达人的气息，相反有些土里土气的。
“这几位都是我们在当地请的向导。这位是老杨，邹靖你们跟着他去西北方向吧；这位是瑞子，马骏你们跟他去北方；这位是小许，加入陈雯他们往东边方向走；最后这位是小芳，鸿晓你们带着她去东北方向。“ 黄博士一一引荐。
华鸿晓瞥了一眼自己这个东北战队：两个看起来胸有成竹的大叔，一个看起来无所适从的年轻后生，外加一个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的小姑娘。多么奇妙的组合。
小姑娘跟《小芳》那首歌里唱的还有点像, 两只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出发前，朱迪把实验室几个人特地叫到一边。
”虽然我觉得没有设么大的危险，但是毕竟是野外，你们几个要当心啊。有什么情况多问问你们队的人，他们都经验丰富。“
华鸿晓很想问，那您干什么啊，可是又觉得不妥。
”那您干什么啊？“ 陈雯张嘴就来。
华鸿晓暗自佩服。
”我留在这里，作一些理论计算。等你们回来了，汇总一下你们的所见所想，看看能不能对记忆复制有什么发现。” 朱迪已经习惯了大弟子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
“在室外作理论计算，冷不冷啊？” 马骏说。
“不冷。你们看看。” 朱迪指了指帐篷里面。
好几个落地台灯一样的东西立在地上，每个都连着一个小罐子。
“丙烷取暖器，基金会准备了很多个。另外他们还准备了笔记本电脑，所以这个室外实验室在理论计算方面的条件不比学校的实验室差。“ 朱迪似乎对基金会的支持很满意。
“电脑还能作成笔记本？” 华鸿晓睁大了眼睛，想起学校机房里那些笨重的大家伙。
“是的。IBM最新的Thinkpad，可以放在膝盖上，配的是386处理器，跟学校最新的台式机一样强大。“ 朱迪点点头。
”基金会应不应该给我们每人配一台啊？“ 陈雯笑吟吟地问。
”如果这次实验有突破，我可以跟约翰先生提一下。“ 朱迪打了个马虎眼。
正说话间，黄博士走了过来。
”实验室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像是在询问，而不是催促。
”我们都好了。可以出发了。“ 朱迪点点头。
”那我和朱教授就在这里等候大家的好消息哦！“ 黄博士笑眯眯地说。
华鸿晓看到大彪他们已经在那边整装待发，刚要走过去，马骏叫住了他。
”你要小心哦。“ 马骏看着他，眼里满是关切。
”我会的。你也要小心。“ 华鸿晓点点头，感觉像天寒地冻地喝了碗热汤。
那个叫小芳的小姑娘在前，大彪和曹师傅在后，华鸿晓跟着往前走。
“看到了熟悉的地方，就告诉我们一下。” 大彪对华鸿晓说。
华鸿晓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到处扫视。
冬天的树林，一片萧杀。这悲催的气氛跟记忆中那个场景一样。
不过华鸿晓知道这是不同的地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感觉明显不一样。
大概这就是大脑怎么把眼前的景象跟记忆作比对吧。说不上来哪个具体细节不对，但是整体感觉会告诉你是不是一样。
“你们是要去捡铜钱吗？” 小芳边走边说。
“这里还能捡到铜钱？” 不知道她是具体向谁提问，但华鸿晓假定就是自己。
小姑娘怎么会跟那两个大叔说话，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