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安综合大学,不仅是本市人的理想大学,更是很多外省人的梦想学院。
作为国内著名的综合大学,滨安综大可谓是百花齐放。
文理工农法医,哲经教管体艺,无论哪个学院说出去都是赫赫有名的。
尤其是生物科学学院和美术学院。
这两个学院可以说是滨安综大的名牌学院,很多人慕名而来,希望能成为其下的学生。
准确来说,是希望成为刘享和温淼洲的学生。
前者是名誉世界的画家,后者是多次在国际期刊发表文章的教授。
两人一文一武的,让滨安综大在全国名校中站住脚。
但只有校内人才知道,成为他们的学生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刘享,凭借一天抓到五个作弊考生的辉煌战绩一战成名,人送外号——考场捕头。
作为他的学生,不仅要接受高强度的色彩训练,还要完成一周两幅的外景油画,他会亲自打分,不及格的再交两幅上来,直到合格为止。
温淼洲,作为国内有名的生物科学专家,曾多次带领团队在国际竞赛上取得成绩,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精益求精的科研精神,这些别人眼里的品质却是他其下学生的噩梦。
很多不知情的外校学生,一腔热血地考入生物科学学院,选择他为博士生导师,结果就是延毕。
这么说吧,除非你有非人般的意志和钢铁般的身体,否则无法在他的团队里存活下去。
而陈婷婷——幸运之神眷顾的宠儿,是两人的共同学生。
在饱受刘享的折磨下,还要面对表情和冰块一样的温淼洲。
要不是学分没修满,打死她都不会选择生物科学的。
“婷婷,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事,别管我,我趴一会就好。”陈婷婷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你别趴啊,这教室就这么几个人,会暴露的。”朋友竖起教材,挡住脑袋。
“暴露就暴露吧。”陈婷婷换了个姿势,还是趴在桌子上。
今天早上,她收到了喻子念的消息。
那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啊,烦死了。
不是在冷战吗?
道歉干嘛?
“陈婷婷。”
“到——”
“你来回答刚才的问题。”
温淼洲推推眼镜,走下讲台。
“呃——”陈婷婷假装在思考,实则悄悄向朋友求助。
朋友无声地用口型告诉她:“人死后,还存留的感官是什么?”
“什么东西啊?人都死了,还有感官存留?”陈婷婷同样用口型回应。
“不要交头接耳。”温淼洲轻敲桌面,“知道问题是什么吗?”
“知道。”
“那你回答。”
陈婷婷随便蒙一个:“触觉。”
“很好。”
温淼洲提笔在花名册上做标记,陈婷婷看见后,心里暗喜。
好耶,蒙对了,给我加平时分吧。
“我再说最后一次,人死后,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温淼洲回到讲台,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没有因为学生不听课而气恼。
“记好了,这是重点。”
下课后,陈婷婷依旧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朋友担忧地摸摸她额头:“没生病啊,你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我愁着呢。”她把脑袋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你快说啊。”朋友推推她的肩膀。
“喻子念向我道歉了。”陈婷婷没抬起脑袋,还是埋在臂弯里。
“道歉?你们吵架了?”
“算是吧。”
“那不挺好的嘛,我家里人从不会给我道歉,每次都要我给台阶下。”
陈婷婷晃着双脚,露出脑袋,嘟囔道:“本来就是她的错,她不道歉谁道歉?”
“你知足吧,我家里,就算不是我的错,我也要道歉。”朋友撇撇嘴,“行了行了,去食堂吃饭吧。”
“我和她还在冷战呢,她这样子,我怎么办……”陈婷婷又埋下脑袋,看样子苦恼极了。
“多半是你单方面的冷战吧,你今天还不是坐她车来的。”
“我——”陈婷婷一时答不上来,“坐公交太慢了,会迟到,地铁太挤了,我——”
“别我我我了,人家都把台阶怼你脸上了,你自己不想下而已。”
“喂,你是哪边的?怎么还帮她说话?”
“那你就装作没看见,继续装聋作哑呗。”
“可她都道歉了,我不理她,会不会很冷漠啊。”陈婷婷晃着脑袋,咻地一下站起,“烦死了,吃饭去。”
“支持。”朋友拉着她往食堂跑,“快点快点,不然又要排队了。”
两人小跑出教室,却在走廊的拐角迎面碰上温淼洲。
“温老师。”陈婷婷立刻站直,生怕温淼洲找她麻烦。
“嗯。”温淼洲礼貌回应,没有多说一个字,直径从她们身边走过。
朋友看向他的背影,不禁感叹:“啧啧啧,不愧是冰山美人。”
“什么鬼?”
“学校论坛,你看了没?”
“没有,上面除了捞人就是表白,没什么好看的。”陈婷婷回想帖子的内容,越发觉得无趣。
“谁让你看那些,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朋友惋惜地摇头。
陈婷婷不想去猜朋友的哑谜,她现在苦恼的是,该怎么面对喻子念。
那天过后的第一个早晨,她没等喻子念,自己坐公交出门了。
晚上也是,直接无视喻子念的消息,坐地铁回了家。
十几分钟后,她听见玄关传来换鞋的声音,本以为会受到指责,可喻子念只是问了句吃晚饭没。
她没有回答,起身回房间了。
其实她点了外卖,谁知道喻子念比外卖更早到家。
地图显示,外卖小哥还在送餐的路上,大约还要5分钟。
抬头挺胸走进去,接过外卖,再抬头挺胸走回来。
很好,就是这样。
计划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喻子念听见敲门声后,比她早一步拿到外卖。
同一时间,她踏出房间,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气势不能输。
她瞪大眼睛,挺起胸膛,似乎想在气场上压制对方。
她好像赢了,因为那双墨瞳没了平日里的神气,多了几分落寞和伤感。
喻子念把外卖放她手上,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后就进房间了。
她愣在原地,心里竟有些愧疚。
是不是伤她心了?
今年是她和喻子念共同生活的第五年。
这五年里,喻子念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她都能感到喻子念无条件的支持与关心。
从小就热爱美术的她,在爸妈的支持下,很快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母亲出事后,父亲依旧愿意支付高额学费让她在当地的艺术学校学习。
仔细想想,她真的很幸运。
无论是父母,还是喻子念,都为她的热爱撑起一片天。
她问过父母,如果她美术成绩不好呢?
父母说,不好我们也愿意,因为我们爱你。
这个问题,她没问喻子念。
但答案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高二上学期,刚进行文理分班,对新环境不熟悉的她无意间招惹了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说,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
她委屈极了,却又不敢打电话给喻子念。
她本身就是个麻烦,不想再制造更多的麻烦了。
反倒是回到家后,喻子念察觉她情绪不对劲,在知道事情缘由后,第二天就杀到校长办公室,要求男生给她道歉。
男生家长也来了,在办公室和喻子念对骂。
一番折腾后,对方才极不情愿地向她道歉。
他都动手推你了,为什么不还手呢?
我打不过他。
下次还有这种情况,保护自己是前提,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
自那以后,喻子念开始系统地教她格斗技巧。
先从简单的防身术练起,随后是反关节的擒拿,再慢慢进阶到实战。
如果别人动手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伤了我来赔钱,不用怕,知道了吗?
于是,在那个男生又一次无理由地捉弄她时,她举起了拳头。
男生母亲在办公室闹得天翻地覆,指着她儿子的伤口骂天骂地。
男生父亲还是那副模样,口吐秽语,动手动脚。
她被逼到角落,直到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那道身影,一挡就是五年。
今早起床的时候,她有想过两人好好谈一谈的。
可一见到喻子念的左手,她就怒火中烧。
只知道教别人保护自己,怎么你就做不到呢?
“诶诶诶——”眼见陈婷婷就要撞上树干了,朋友及时拉回她,“走神也不是你这种走法吧?”
“我快烦死了。”
“我说大小姐,你在烦什么啊?烦台阶还不够大吗?”
“这不是台阶的问题,这是——”
“说啊,是什么?”
“是——”陈婷婷说不出口,“算了,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朋友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她见过喻子念几面,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不存在的东亚家长。
她会包容,会理解,会尊重想法,还会在众人面前毫不吝啬地夸奖陈婷婷。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冷战吗?”
陈婷婷摇头:“不知道。”
“要我说,你就顺着台阶下吧,她都这么诚恳了。”
“这不是台阶的问题。”
“可你也说不出问题是什么,对吧?”
“不对——”陈婷婷停下脚步,眼眶一下就湿了,“我担心她。”
“诶?怎么哭了?”陈婷婷的眼泪让朋友乱了手脚,“好了好了,没事了。”
悲伤的氛围刚开始,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喂。”陈婷婷吸吸鼻子。
“喂,你好,是陈女士吗?”
“是的。”
“你有外卖到了,我放在你们学校的外卖室了。”
“哦,好的。”
对话结束后,微信提示音响起。
陈婷婷打开微信,发现是喻子念的消息。
傍晚有时间吗?我来接你。
林老师答应了你的邀请,不疑也会去,傍晚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户外店买东西怎么样?
那天是我不对,我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了,我发誓。
如果我违背誓言,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
另外,外卖应该到了,是饭后点心,猜猜是什么吧。
她一口气读完这些消息,笑的时候鼻子吹出了鼻涕泡。
“你干嘛?又哭又笑的,怪渗人。”
“没什么,走吧,去外卖室。”陈婷婷擦擦鼻子,脚步都变得轻悦。
“去外卖室干嘛?”
“惊喜。”陈婷婷眨眨眼。
“是吗?”朋友跟在后面,看她恢复了神气,心里也放心了。
两人在外卖室找了一会,终于找到订单号是2463的包装袋。
“我靠?谁给你买的?”朋友傻了眼。
包装袋上印着DG的LOGO,那是一家专门做蛋糕的甜点店,店里的师傅无一不是在国际比赛上拿过奖的。
出色的品质味道彰显他们强大的实力,独特的设计语言让他们在市场上脱颖而出。
作为定位于高端市场的DG,近些年也打算进军市民阶层,可接受的价格加上高保证的品质,无疑会在中下市场闯出一条道路。
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圆形蛋糕,而且还是陈婷婷最喜欢的那个口味。
“冰淇淋蛋糕。”朋友照着订单念,“谁大冬天的给你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