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田宅
“少爷,昨夜你没来可担心死我们了。”
“出了点小事,现在无碍了,说说张府尹的事,那三起案子他接了没?”
“他能接了就有鬼了,件件都跟他有扯不开的关系,他那二叔家三舅公的侄子打死了奶妈,外家侄子调戏良家妇女,还逼良为娼,随便一件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今日还是由我去送信,如若傍晚我未回来,那肯定有事耽搁了,明日你们便将其他信偷偷放进池州五大世家府上,若还没有动静,便将这些事迹传播开来,一周内我要听见满城风雨!”
衙前街的柳树上,一名河工将匿名信用弹弓投掷到了府衙内,衙役看见动静纷纷追了出来,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张大人这两天寝食难安,璃王忙于河政难以巴结,信上的几房远亲又联系不上,焦头烂额之际只得让衙役们去到各家严打一番。
“大人!又又又来信了…”
“快快快,拿给我看看。”
张大人看完信手都抖了,立马派人将这些人妥当安置,等避过风头再说。
南城门外往西有一片跑马场,绿草肥沃,南墨从西纸处问来了田宅每日放马的时辰,领着疾风带着一束野菊花在一处吃草,白驹不常见,找起来很容易。
疾风对着白马的画看了两天两夜,眼下无心吃草,在跑马场秀起来了它的矫健身姿,引得几匹母马相随。跑了几圈终于在一匹白马前停下了蹄子,嘴里叼着那束野菊花朝着白马望来望去。
小白马吃着草,跟看傻子一般的看着黑马,转身高傲的跑开了,结果黑马也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小白马不胜其烦,在跑马场跑了几圈之后找上了画影,画影想着它玩够了便领着回了城。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这一天小白马早早的来吃了草,黑马小心翼翼的渐渐靠近,安安静静吃着周围的草,小白马哼呲的一下倒没再走开,一起吃草的同时,黑马的尾巴时不时的甩着蚊虫。
南墨看着这一幕热泪盈眶,疾风终于熬过来了。
连绵数日暴雨,这天正午天空终于放晴了,大江的水势也弱了几分,北城门外河工营又热闹了起来,十个小队都在想点子治白蚁,钦差大人放话了,白蚁除的最多的队伍每人赏银百两,多灭多得,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有石灰放土的,抓穿山甲来打洞的,还有的队连鸡都派来了,专门吃虫的。
眼看着其他队都有点子在实施了,盛翼这边的人坐不住了,但每每问起这事,田百夫长又说,再等等,不急不急。
连着放了三日晴,地面干的差不多了,盛翼画了个圆让众人照图挖起土来,二丈径的圆,外圈撒了一层石灰,唯一的进出口由外到里撒上香喷喷的红色甜食碎屑,做完这一切盛翼便交代人可以去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内不要靠近圈子。
周灏过来的时候盛翼正在江边的柳树下乘凉,竹躺椅一摇一晃的好不惬意,因着那次嘴里夺糕的事情,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正经说过话了。
这几日池州城内可谓是暗流涌动,大街小巷流传着池州府尹的腌臜事,虽说没有证据,但谣言可谓啊,原本可能做了几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就翻了好几倍。
周灏暗中派人将相关人员都抓了起来,命东笔处理录口供画押事宜,已近尾声,就等着看某人下一步会使什么招让张府尹下不了台。
想到这他从怀中掏出话本子来扔了过去:“田兄,看你挺无聊的,送你本书解解闷!”
盛翼随手抄起个石子就朝他这边砸过来,周灏单手接住后,佯装受伤的模样。
“哎呦喂!真疼啊!田兄你好狠的心呐!”
在盛翼又待发作的时候周灏见好就收的一步□□的溜了,盛翼捡起边上的话本子看了一眼《武大郎传》,武侠小说吗?好久没看了。
周灏回去之后,正赶上一处蚁穴被挖到了,忙安排人记档,随后起火燃烧蚁虫,空闲之余准备掏出未看完的话本子,结果却发现是一本《京都探案录》,拿错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盛翼这边也有收获了,白蚁闻着香味来搬运食物来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圆圈中央的蚁虫越聚越多,有的搬好了又往原路回去了,盛翼也不急着焚烧,让人跟着这些返途的蚁群,准备一网打尽。
“田小七?”
“田小六!”
盛翼忙将人拉到一边,瞧着他一身铠甲,定是在附近办差。
“你这是要干嘛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奉命带兵去修凤仪村堤坝啊,眼下不用运送粮草,刚好将运粮船调度过来修堤坝。听说这边有个姓田的百夫长,人称田七爷我便心痒痒,想来瞧一瞧真假。”
“你大爷的,可别出去乱说,我这次有要事在身,别让其他兄弟知道我在这!”
“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俺娘前日里还念叨着你,说仙寓山的葡萄快成熟了,喊你去摘。”
“阿娘就是疼我啊,你回去告诉她,这边工期结束了,我得空就去。”
“池州的事怎么你也管啊,这不是汝”
“田小六!你个呆子,我刚说什么来着,别暴露我身份!”
“哦哦哦,失误失误。”
“赶紧干你的活去吧,回头可别提见过我!”
“那回头见!”
瞧着田小六走远,突然想起忘了问他,是奉了谁的命,无王命谁能调度军队来修堤坝,还是汝家军驻扎在乌沙镇的运粮军。
“田百夫长,那边发现蚁穴!”
“好,安排管事记档。”
忙到酉时,盛翼这边共发现六处蚁穴,烧毁蚁虫不计其数,比周灏一队还多了一处,当晚钦差大人便论功行了赏,犒赏河工与醉香楼。
今日大家都高兴,盛翼被兄弟们罐了不少酒,又有其他百夫长敬酒,渐渐有些醉态。周灏看在眼里,忙示意南墨去备马车。
盛翼被带走的时候,手里拽着个酒杯嘴里囔囔的说着,我没醉。
马车上,周灏沏了一壶白茶,倒了一盏在琉璃杯中,喂着醉酒的人儿喝下,那人喝完还不忘说一句“好酒”,把他给乐的。
盛翼脑袋靠在周灏的右肩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抬头看着他:“周家大郎,我和你说,我真的没有喝醉,不信你看!”说完单手拿起茶壶摇摇晃晃地注满琉璃杯,然后洋洋洒洒的举到周灏面前道:“来!大郎,该喝药了。”
周灏一饮而尽,琉璃杯掉落的瞬间他看见他满眼的笑,便低头狠狠吻了下去,撬开贝齿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