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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邺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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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青年轻松地站起身,道:“水部有事也轮不到我这从八品小官的,那帮狗腿子巴不得工部的大人们能召他们去沾点龙气呢,一听工部传召,一个个恨不得把脸笑烂,早把我挤下去,下官纵是想去,也轮不上啊!”

百里菽想了想,又道:“而且大人,咱们工部不比礼部、吏部,吏部和礼部的大人们是全员坐班制,咱们工部因着常常要出外差、做工程事,所以每日点个卯就可以了——若是在地方郡县出外差,连卯都不用点;没人会天天盯着你去哪的。你就是偷偷溜回家吃个朝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听得百里诙谐的话语,舒颜不由得会心一笑。

次日,百里菽集结了李壹、马驷,来帮舒颜和元妙仪一起搬书。

舒颜见李壹和马驷已经直接上手搬了,连忙阻止了二人,并现场将旧楼一楼的门给拆了,接着在四人的围观下,用上新领来的铁钉、木片、小轮,做出了第三辆小木车。

至此,旧楼的三扇门全部阵亡,并重获新生,变成了三辆小车。

三人目瞪狗呆,没想到榜眼娘子还会这个。

多了三个壮劳动力,舒颜的搬书大业突飞猛进。

二十日后,舒颜和元妙仪去找章大人复命。章荣没想到她二人能做地又快又好,如此高效;随后不等舒颜发问,他便抢先说明:

没什么要她们做的,一边玩儿去吧;哦,不是,是一边坐着休息去吧。

这正合了舒颜之意,她当即领命而去,头也没回。元妙仪紧跟其后。

舒颜约了百里菽在工部后门碰头,等舒颜赶到的时候,看见百里、李壹、马驷三人已经在等待了。

三人见舒颜来了,忙行礼道:“下官/小人见过舒大人。”

随后三人又和元妙仪见了礼,一行五人便集结出发了。

邺都,工部,虞部司。

当司虞夏大人听得章大人说“她们已经搬完了”之时,更是当场红温,本就红红的脸,更是多红了三个度。

于是当场狂奔到旧楼处,却见“人去楼空”,只剩两辆做工稳健的小木车。

那座没有门的旧楼空空荡荡,大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在嘲笑夏大人的来迟。

夏大人拂袖而去。

舒颜百里一行人出了工部,先从人口数最多的西城开始测量起。

西市鱼龙混杂,百里菽却似乎与他们中的不少人很熟稔,临出发前,他特意换下了官袍,换上了舒颜与他初次见面时,那件眼熟的褐色衣衫。

一路上,百里已经被塞了两个橘子、一尾鲤鱼、一只紫苏、两条萝卜、一块布料、一把龙眼;李壹和马驷也非常有做人下属的自觉,统统收下抱好,不让百里大人操半点心。

有些小贩见得舒颜和元妙仪身上的官袍,心生惧意,有些踌躇,百里菽便上前和他们耳语一番,他们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很是放心。

元妙仪很是好奇,便开口询问:“百里大人和他们说了什么?”

“自然是‘这两位娘子是和我相亲的娘子,不要害怕她们’了!”百里菽信誓旦旦。

“你!你!你!你浑说什么?”元妙仪快被气哭了,“你们邺都人民风开放,不要脸皮,我们湖郡人还要的!!”

这次妙仪由于太着急,而忽视了舒大人的兄嫂也是邺都人这一事实,等她反应过来,却见舒大人已经在安慰她了。

“妙仪,别听银粟胡说,他方才说的大约是‘官府的人找我来办点差事,若办好了有赏’。”

百里菽以汲汲于铜臭的小商人的形象立于西市,自然要注意人设不能崩塌。

更何况——谁家外出相亲,同时相看两位娘子啊??

百里菽拍马屁道:“舒大人神机妙算,下官什么都瞒不过舒大人那双慧眼。”

百里菽剥了只橘子,把橘子皮剥成一朵花的形状,讨好地递给舒大人。舒颜不爱吃橘子,便取了一瓣,剩下的又递回去了。百里菽便将剩下的橘子分成两半,分了一半给元妙仪,把龙眼给了舒颜。

“西城内部构造复杂,三教九流之人众多,大人可要跟紧下官。”百里走在最前方,对身后的舒大人低声说道。

舒颜颔首,一路走来,她也发现西城与东城大不相同。

先秦之时,各国都城便定下了“东贵西贱”的总体格局,是以,每朝建立之初,东城便大多聚集起许多权贵,与之相应的,还有东城疯长的房价,和西城等待开荒的平地。

西城之中,房屋多为寻常低矮建筑,与东城富贵人家宛如仙境的高台楼阁形成强烈对比。

“这里没有新造的蓄水池吗?”舒颜看得眼前西城边缘一片新的房子,又看得这几户人家门前堆起的煤炭和碎瓦,昭示这这片房子是有人在居住,按照蓄水池的建造密度要求,这一片应当设立一座,才好抵御火灾事。

“许是池子被填埋了。”百里菽上前道,“下官去问问。”

“有人在吗?小子路过贵宝地,想讨碗水喝。”百里菽自顾自地向低矮的小院门里走去,探了个脑袋左右转。

“什么人?”屋里走出一位年约四五十的妇人,那妇人粗粗挽了个髻,手中还拿着块快要绣好的衣衫,打开那扇小竹门。

百里见状,向那妇人行礼道:“原来是绣户娘子。小子口渴难耐,斗胆向娘子讨碗水喝。”

那妇人打量了一下百里菽,丢下一句“等着”,便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那妇人拿了盛了大半葫芦的一瓢水出来,递给百里菽,道:“喝吧。”

百里忙谢过,三两口喝完葫芦中的清水,递给妇人两枚铜钱作为答谢,又擦了擦嘴角,问道:“娘子,小子走了一路,连个蓄水池都没看见,敢问娘子,此处的蓄水池都在何处?”

绣户娘子嗤笑道:“没有就没有呗。真要走水了,反正也跑不掉。我今年都四十九了,根本没见过那东西。”

说完,那绣户娘子本要回家去,却见自家院子不远处有一抹绿色身影。

绣户娘子又打量了一下舒颜,看得她身上那身绿色官袍,嗯,没有佩戴那什么金鱼袋子还是锦鲤袋子,哦,不是什么大官。

那就不必管她。妇人回到家里,暗自想:如今这年头可真稀罕,女子都能当外官了。从前只知道宫里和王府有女官。

“不是这样的。这位绣户娘子家附近应当有一座蓄水池,才能抵御走水事。若是没有,便该补上。”舒颜闭上眼,她又想到了在景县大火中死去的人。

“大人,这等微末小事,尚书大人日理万机,怕是顾不上。咱们还是去看看河泽水位事吧。”百里菽劝道。

“不,这不是微末小事,景县一场大火烧死了七千余人,而因着这场火灾冻死、饿死的景民,更有数万之多。圣人爱惜民力,绝不会如此放任自己的子民。”舒颜用毛笔记录下此地的情况,坚定道。

“可工部并没有......”

“新朝才立几年?今年不过才太初二年。国库一年就那么多钱,兵部要练兵养马,礼部要主祭祀事,户部要拨款到新朝州县......这些都是大开销。更别提工部本身还要建造宫殿府邸。”

舒颜叹口气,于人而言,正如舒希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于国而言,自然事要一件一件做。

而东城的情况要好些,舒颜检查到第三座蓄水池时,便有位附近的本地小吏迎上来,主动为她们引路,还附赠了介绍和解读。

行过永康坊、安平坊、秀云坊三坊,见东城蓄水方面的建造和维护情况都还不错,舒大人大大松了口气。

见工部的上官来询查,那小吏忙解释道:“大人们有所不知,东城在近十年间,被不同的叛军烧了有四五次——每次叛军窜逃出邺城,临走前必定放一把火烧烧最繁华的东城,只肯给邺都新主留下一个烂摊子;起初那两次,导致东城百姓死伤无数。以至于东城人民‘谈火变色’,于是在防火问题上,也就格外用心。”

五人不无感叹:还好姜帝是接受夏主投降进的邺都,不然东城又要被烧一遍。

通过一连半月对西城和东城的询查,舒颜百里一行五人对邺都蓄水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将蓄水情况整订成文书后,舒颜百里等人便接着核查河湖水位情况。

廿七日,邺都,工部,虞部司。

夏大人明了那小木车是出自舒颜之手,她和元妙仪又将整两座楼的书都搬走、整理好了,却未对她改观多少。

又见她这些时日都是早早来了,点个卯就不见了,从没在她的书案上见过人;更过分的是,居然还带着元氏一起跑!

夏大人向章荣大人告了小状,而章大人并不买他的账:“本官本就没有给她们派活,且你素来不喜欢那两个小女官,她们如今不往你跟前凑还不好?省的你眼疼心酸的。”

气得夏大人转身就走,出去的时候不慎撞到了门框。

夏大人头顶大包、负伤出走后,章大人挥一挥手,召来身侧的小吏:“近日舒颜和元妙仪在做什么?”

那小吏答道:“回大人,舒大人从新楼中取了些书册,因着人手紧缺,咱们虞部司尚未设新楼的藏书院丞,是以并不知道舒大人拿走了什么书。”

虞部司新楼的书册啊......那倒也没什么关系,工部的要紧书册,原本都在工部司放着,虞部司的都是复刻本;不过她拿书做什么?学习?

这孩子大抵是被虞部众人排挤地狠了,所以躲起来看书去了吧,毕竟才16岁啊。章大人罕见地生出一丝丝的愧疚之意——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忽略、无视这两个倒霉孩子?

与此同时,邺都南部,广德门以西三十里,玄武身侧,舒颜正在观测漳水的刻度。

这对玄武以巨石制成,迄今已经有一百多岁,比她们五个人的年岁加起来还要大。舒颜上一次“见到”它,还是在云中老家库藏的《水经·北方录》里。在书上的绘图里,这对玄武威武气派,栩栩如生。

眼下,这对玄武深深藏入江水中,几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兽形。

舒颜让百里菽去向四周的居民打探一下,问问巨石玄武的情况,百里菽领命而去。

不多时,百里三人回来了。

“李壹、马驷,这下面真有玄武吗?”元妙仪兴致勃勃,湖郡地处东南,列东方位,镇地神兽是青龙,她还没见过玄武呢。

李壹点点头,道:“回元大人,听住在附近的老人们说,是有的。传说那头玄武神兽是真武大帝的坐骑,真武大帝昔年在邺都游历,就是骑着这头玄武神兽而来的。”

马驷补充道:“老人们说,见玄武者,能长寿多福、澄心忘忧;又有人说,当年真武大帝还在此地为百姓赐过福祉。真武大帝回到上清仙境的天宫后,当时的皇帝便命人造了这对玄武镇兽。”

“他们没有人提到,这玄武本来的用处么?”少女开口道,“这玄武可测水位高低,可预警洪涝旱灾。”

李壹马驷二人齐齐摇头:“回舒大人,老人们只讲了些传说故事,并无一人知道玄武本身的用途。更多的人是早上来拜拜,希望真武大帝能为他们赐福。”

真武大帝是北方武神,在民间享誉极高,舒颜的母亲沈夫人在云中之时,便常与家人们去云中的真武殿供奉、敬拜。

可眼下......

“银粟。”少女看向百里。

百里菽会意,便和舒颜二人去查找那对玄武所记载的水位线位置。

元妙仪不知道舒颜在做什么,便乖巧地靠着江水站着,时不时被卷起的浪潮拍到袍边,这让她想起了老家湖郡的钱水,

春日涨潮之时,游人如织,钱水上浮,也是如此;百里菽站在舒颜身侧,四下查找一番,很快发现水位线的标记处。

他是能看懂水位刻度的,当下便读出了漳水的水位高低。

舒颜拿出手中的书册,比对了一下往年的记录,虽是十多年前的旧记录,但尚有参考价值。

百里菽见舒颜愈看,面上的担忧神色愈重,关切地上前问道:“舒大人,怎么了?”

舒颜合上书册,又将玄武此刻水下的刻度记在新册上,缓缓抬头,艰难道:“今岁,可能有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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