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藤蔓延伸至围墙。
还未到深秋,吹来的寒风似冬日彻骨。
整个庭院只有此处景象与罗家繁华的园林格格不入。
杜元息打了个冷战。
“围墙后面是峡谷,”
梁彩儿还以为是冷风吹得人冷,“围墙起了这么高也挡不住,所以平时这里几乎没有人过来,渐渐地就被遗忘了。”
杜元息还想说什么,身后一个声音想起。
“玄夫人怎么到这边来了?”
杜元息转身,不出所料,是罗老夫人,她弯弯嘴角:“在找迷宫入口。”
老夫人听着她的胡扯,有些无语。
目之所及,只有破败的钟楼,和近在眼前的围墙。
梁彩儿试图解围:“只是玄夫人想到处看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我们正准备离开。”
老夫人阴阳怪气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罗家女主人了,我们家花园和迷宫你都分不清位置吗?”
梁彩儿:“我下次注意。”
杜元息又问:“这个钟楼,是干什么的?”
老夫人忍着不耐烦:“一个没有价值的偏远角落罢了,跟我出去吧,下次可别再迷了路。”
“的确是人迹罕至,所以养得这么植物如此茂盛,老夫人,你觉得,”杜元息笑得意味不明,
“它们根系会不会十分发达?”
不知道杜元息的话刺中了老夫人哪根神经,只见她话没说完就只身离开了。
杜元息总算想起梁彩儿:“我这么做可能会得罪你婆婆,你确定还要我查下去吗?”
这话说得不算隐晦。
得罪了老夫人,就是得罪了荣华富贵。
之前富豪榜的时候,上榜的是罗成夫妇,证明罗家的钱财,现在大部分还在老夫人手上。
梁彩儿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大师能先让我见见我的女儿吗?”
杜元息态度变得认真:“她不一定想见你。”
梁彩儿:“为什么?”
杜元息:“这么多年,她想见你的话,早就见了不是吗?”
“她定是恨我的,”
梁彩儿内疚道,随即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道,“不是说来做脸部护理,让我年轻五岁吗?”
杜元息难得露出欣赏的眼神。
—
回到大厅,是十分钟后。
杜元息和梁彩儿一回来,便被几位太太簇拥着坐下,七嘴八舌的赞美不绝于耳。
“玄夫人你真是太谦虚了,罗太太现在看着可是比平时年轻了五岁不止。”
“天哪,罗太太,你这皮肤真的变得水嫩了这么多。”
“玄夫人,你到底是用了什么神奇的秘方,下回能不能帮我也做一个。”
“玄夫人你刚刚说你年龄有快三十,我现在是真信了。”
......
校草和玄卿正窝在角落的沙发上。
二人幽怨地看过来,杜元息才想起来,她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杜元息走去跟玄卿汇合。
心安理得地夹起桌上的小蛋糕塞进嘴里:“我刚刚去了后花园,看到了一些东西。”
玄卿:“什么?”
杜元息:“一些,不会出现在住宅的植物,以及,这座庄园的位置实在是建的奇怪。”
一低头,被眼前画面吓一跳。
此时,玄卿手里已经拿着杯果汁,校草拿着纸巾在一旁乖乖候着。
她震惊得眼睛瞪大:这父女二人是要干嘛?
不用想也不用抬头看,这个场景,铁定是全场焦点。
这两人是经历了什么贤夫孝女培训班?
玄卿耐心十足:“奇怪在哪?”
她连连接过父女两的殷勤,喝了口果汁擦完嘴,“这座庄园建的,像是非常刻意地在踩风水的雷点。”
玄卿若有所思:“比如门前的崇山峻岭?”
“还有庄园背靠的悬崖。”
人声嘈嘈,似天,但关注点都在他们这边,杜元息吃饱喝足后,“走,去看看?”
“可以。”
“那你配合一下我的演出。”杜元息小声道。
玄卿皱眉:“嗯~?”
“那你就是说我不漂亮啦!!”杜元息倏地起身,跺着脚,声音尖锐而嗔怪。
‘砰’装果汁的水晶杯应声摔在地上。
视线齐齐而来。
这位大佬的小娇妻,到底什么来头?
当着大佬的面摔杯子,难道大佬竟真的是妻管严?
罗靖贤闻声而来,“这是怎么了?”
杜元息赌气问:“哼,你老婆和我谁最漂亮?”
来自第二个男人的沉默。
“呵!都不说话了?那我走!”杜元息拎包拉上校草,母女二人已穿过大厅到达门口,
“哼,以后谁都别想要我的保养小秘方。”
被留下的玄卿迎上各方的探究目光:
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
梁彩儿也走到了这边。
罗靖贤这才发现妻子的变化,震惊之余明白了杜元息的‘你老婆和我谁最漂亮’。
玄卿深深舒了口气。
随即,他留下一句“恕不奉陪”。
灯光越变越暗。
杜元息已经拉着校草往后花园走去,幸好今天穿的是五厘米的小高跟,她边走边交代,
“等一下有个任务交给你。”
校草自顾自道:“妈妈,咱们真的不管爸爸了吗?”
“别入戏太深。”
穿过后花园,又来到了钟楼面前。
杜元息贴了张净化符在石柱上,须臾,藤蔓散去,露出了钟楼本来面目。
斑驳破败。
果然如她所料,钟楼后的墙身上,是一道被上了锁的半人高木门。
眼前的情形也让校草惊了一瞬,“罗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杜元息:“确认一下。”
校草:“没错,藤蔓,就是尸藤。”
尸藤,
顾名思义,就是吸收了尸体而成的阴邪植物,一般还需配以古老秘术促其生长。
其植物的根系加以炼化,再让人不知不觉服下,那么这个人将完全受下药之人控制。
“养老院的秘密,原来在这里。”杜元息恍然大悟,“万海在警察局打的哑谜,原来是这个意思。”
校草:“我们要打开它吗?”
“不,你先回到意识里,小孩子,别沾上这些脏东西。”杜元息拿出了一张穿墙符,“这几天画的符就要都用在这了。”
话音刚落,校草已经变成了一团绿光消失。
门外是另一个世界。
峡谷幽深黑暗,深不见底。诡异的寒风伴随山间悠远的回音,呼呼作响。
杜元息站在贴墙的小道边。
脚下不足十米的地方,突兀地立着一间平房,如果不是亮着光,根本无法被人发现。
“把我的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玄卿不知何时已站在一侧,明显刚刚‘妻子’的胡闹,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呵,原来追出来还不是为了哄我。”杜元息凝视着深渊,佯装生气。
玄卿失笑:“别闹。”
杜元息鼓着嘴:“现在只有别人家的女儿。”
校草:
【原来,我也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
杜元息对校草道:自信点,把‘也’去掉。
【你们随地大小演的小剧场,我都要差点当真了】
“......”
杜元息开始研究小平房里的一举一动,透过窗口,可以看到窗口下的桌子上,有个小泥人,也没有了脑袋,她很贴心道,
“待会不要在常面前提泥人的事。”
玄卿瞥了她一眼:“好吧。”
杜元息在空中挥出一张现形符:
“出来吧。”
“姐姐。”怯生生的声音飘在二人面前。
常,悬在半空,身上还捆着绳索。
校草加戏:【原来你们有了新的play对象】
“这个孩子,长的不太好评价。”
玄卿淡淡道,他手掌张开,常身上的绳索便消失不见。
杜元息赞赏地看过去,开口却是,
“不要以貌取人。”
“哥哥姐姐,我今天很乖,没有吓人。”暗自受伤的常肩膀抽了抽,身体动了动,想在杜元息身上找依靠,被玄卿抢先一步,挡住了去路。
常:“???”
被挡在玄卿身后的杜元息歪了一下脑袋:
“就今天?”
“......”
“好了,言归正传,你的头,还没找到具体在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就在你家里,还能确定的是,你妈妈不是凶手,”
杜元息看着越发透明的的身影,又拍上了一道现身符,
“她想见你一面。”
“不,不要。”
常的手忽地捂上自己湿漉漉的脖子,“妈妈身体不好,我这样会吓到妈妈的。”
杜元息:“乖孩子,下面那间小平房,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感动的常收回‘泪水’: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只能感应到经常有个厉害的道士在做法。”
杜元息:“没了?”
常:“我又看不到!”
“抱歉,下次提头再来见你。”
......
穿过茂密的高墙,杜元息才让校草出来。
三人快速往回走,不远处的高山像巨型怪物,远远盯着这里的一切。
杜元息哼了声,把娇妻人设进行到底:“我就知道我是最漂亮的。”
玄卿:“嗯?”
“前面有人看过来了。”杜元息踮脚‘附耳’道。
这人怎么这么高,她踮脚只够到了他的肩膀。
玄卿喉结上下滚动:“嗯,你最漂亮。”
—
回到宴会大厅。
“二位这是和好了?”罗靖贤已等在大厅门口,见亲密的一家三口,有些吃惊。
“难道一幢大别院还不能让我消气吗?”杜元息哼气,
“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玄卿‘只能’宠溺一笑。
罗靖贤嘴角抽了抽,“玄律师对夫人真好。”
玄卿微不可查地嗤了声,“不好不行,不然会见不到孩子。”
杜元息眨眼:“是的,我会把孩子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见的那种。”
校草竖起大拇指:6
...
宴会接近尾声,梁彩儿难得撑到了送客的时候。
“明天可能不太平,你做好准备,”杜元息抱了抱梁彩儿耳语,一瞬松开,
“我明天还来哈。”
她这么大动静,相信已经达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
回家的路上,校草已经倚靠在玄卿旁边呼呼睡着。
这下杜元息反而觉得尴尬起来。
杜元息:“今天——”
玄卿:“今天——”
杜元息脸颊升温,但语气学着玄卿那副冷峻的模样道:“今天,就是演戏,回去不要入戏太深。”
玄卿盯着她,揶揄道:
“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