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衡酒量很好，基本属于深不可测那一档的，自打会喝酒以来，好像还没有醉过。
再看眼前的程澈，脸颊红扑扑，双眼迷离，应该是喝醉了。
他那瓶才喝了不到一半，还有大半杯给光头洗头了。
这酒量也太小了。
“好啊，喝一杯。”
周意衡拿起自己的酒，在程澈杯子上碰一下，仰头喝光了。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程澈眼睛特别亮，周意衡有些不敢看。
“有没有人说过，你鼻子很好看。”程澈微微歪着头，一副微醺的状态。
是这样的吧，电视剧里是这样的吧。
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很好看。
不知道是哪部电视剧的台词了，程澈做了变通，把眼睛换成了鼻子。
周意衡鼻子确实挺好看的，虽然他脸上好像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周意衡一低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莫名有些心慌。
他拿过程澈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扣，“悠着点，你喝醉了。”
是啊，这不正装着呢么？
程澈暗自欣喜，大概自己装醉的境界还不错。
“没有，”程澈把杯子又翻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醒着呢。”
周意衡笑笑，拿走他的酒，“不能喝别逞能，喝晕了还得把你扛回去。”
哎哟？
程澈顿时有些不服气，“给我。”
作为一个三岁多就被老妈盖章认证的犟种，程澈最讨厌别人说他逞能，就跟点穴似的，谁戳跟谁急眼。
他拿过桌上另一个空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气干了。
周意衡有些惊讶，想挡他又放弃了，“那是我杯子。”
“不嫌你，”程澈摆摆手，“再来，骰子会么？”
......
半个小时后，程澈把脑袋枕在胳膊上，盯着周意衡傻笑。
这下真醉了。
先是出现了好几个周意衡，然后，几个周意衡缓缓合为一体，在他面前越靠越近，就像PPT里的放大动画一样。
程澈盯着他的胸口，注意到了黑色T恤下面若隐若现的黑色图案。
好渴啊。
程澈又往嘴里灌了口酒，对着周意衡傻笑几声，突然倾起上身靠了过去。
周意衡喉头滚了滚，往后躲了一下，靠在沙发背上。
程澈盯着他胸口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往下拽了一把。
图案露出来了，很小，程澈却看不清是什么。
他更凑近些，趴过去想看清上面的图案。
带着细微酒气的香味包裹过来，像摔到了云上...
周意衡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睡着的程澈，有些头疼。
他轻轻抓住程澈的胳膊，把人挪到桌子上趴着。
这人玩骰子大概就是为了喝酒，到后面，周意衡都不忍心了，想着给他放放水。
谁料，他上来就叫八个八，然后乐呵呵地给自己罚酒，拦都拦不住。
扛回去？
刚才好像有个朋友跟他一起，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周意衡按亮程澈的手机，有密码。
屏保是程澈自己的艺术照，仰着头冲镜头笑得很灿烂。
周意衡笑笑，牙还挺白。
……
程澈在床上醒来，脑袋疼得跟要炸了一样，全身又酸又疼，像刚跑完一千米。
昨儿跟人打架了？
程澈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装潢，大概是某品牌酒店的商务大床房。
酒店？
怎么会在酒店？
昨儿好像跟万泽在酒吧喝酒，被一个光头搭讪，还跟周意衡玩了骰子。
后来...
不记得了。
程澈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是...酒后乱性了？
作为一个长期洁身自好的好青年，程澈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重点是，跟谁乱的呢？
万泽？
不可能。
光头男？
还是...周意衡？
程澈重新倒回床上，天哪！
他掀开被子，往里看了看。
还好还好，裤子还在，往里面摸摸，内裤也完好。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程澈才彻底清醒过来，翻身下了床。
昨儿肯定是跟谁打架了，身上哪哪都疼。
难道自己把光头男揍了一顿？
然后把人揍进医院，警察来抓人，周意衡带着自己来酒店开房避风头？
程澈拍拍脑袋，真该去精神科吃点药了！
房间挺整齐的，没什么搞过事的迹象，程澈又松了口气。
直到看见床下自己被撕坏的T恤时，程澈才又把那口气吸了回去。
这到底是干了还是没干啊？
要是干了的话，干什么了呢？
床头桌上有个面包，旁边还有杯牛奶，程澈拿起来喝了一口。
周意衡给准备的早餐？
事后...早餐？
啊！
程澈你真该吃药了啊！
手机开始响了。
“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小看我，宝宝巴士哒哒哒...”
程澈掀开被子，找到了手机。
是万泽的电话。
“才醒？”万泽上来就问。
“嗯，”程澈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
“少爷，您瞧瞧现在几点了，”万泽在那边喊，“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
程澈拿下手机一看，竟然下午一点了。
他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外头阳光刺眼，他又赶紧把窗帘拉上了，“昨儿喝多了。”
“我就怕你喝多，昨儿跟老爷子汇报完，马不停蹄就去酒吧找你了，打电话也不接，”万泽笑笑，“上哪浪去了？”
“没浪，酒店睡了一觉。”程澈揉揉太阳穴。
浪了，而且很可能是浪帅哥床上去了。
挂了万泽的电话，程澈打开消息列表，除了几个万泽的未接，还有不少微信消息。
点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黑头小羊的头像。
-周意衡：醒了没？
-周意衡：你衣服破了，沙发上有件T恤，干净的
-周意衡：床头牛奶千万别喝！
三条消息各自有半小时左右的间隔，尤其牛奶那条，让程澈摸不出头脑。
他走到沙发边，上面果然有件白T，图案很好看，就是号码大了点。
大概是周意衡的，上面有熟悉的那种香味。
程澈回手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周意衡声音很慵懒，“醒了？”
“牛奶为什么不能喝？”程澈上来就问。
周意衡很轻地笑笑，“你喝了？”
“啊，”程澈坐到床边，拿起牛奶杯，刚才已经被他喝了半杯，“挺香的啊，过期了？”
“没...过期，”周意衡那边有几秒地停顿，半天才开口，“昨儿晚上我弄你回来吧，路过便利店，你偏要吃早餐，就买了牛奶和面包，回到房间，又突然说要洗澡，还要洗...牛奶浴。”
程澈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我说这些牛奶不够，劝了很久，你才同意只拿牛奶泡泡手，然后就...泡手了。”
“那为什么在杯子里？”程澈捏着牛奶杯。
“你说在杯杯里洗得干净，还差点把手卡进去。”周意衡明显在忍笑。
“杯杯？”
“是，”周意衡笑笑，“你的原话。”
“啊——”程澈赶紧挂了电话，到洗手池抠嗓子眼去了。
抠了半天没抠出来，长叹一口气。
喝就喝了吧，程澈小朋友的手手还是挺干净的。
勤洗手，讲卫生，我们是干净的小朋友！
啊！
退出周意衡的对话框，看见还有几条消息，是大川的。
-大大大川：晚上不回宿舍了？
-大大大川：上午去基地，你去么？
-大大大川：澈啊，哪去了，赶紧回来，有个事跟你说
-大大大川：[（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大大大川：[摇一摇]
-大大大川：[炸弹]
程澈把电话回了过去，“咋了大川。”
大川那边语气很急，“澈啊，一晚上没人影，赶紧回来。”
“今儿不是没课么？”程澈有些莫名其妙。
“你回来就知道了，”大川嚷嚷着，“现在说了怕你扛不住。”
大川说得模棱两可，听语气还挺着急，程澈想着，大概是实验出了什么问题。
育种出问题是常事，程澈都习惯了，但也不敢耽误，穿上那件白T就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拎着袖子闻了闻，还真是周意衡身上那种香味。
这人昨晚专门回家，给自己拿了件T恤？
难道又是程澈小朋友要求的？
大哥哥，人家要穿你的香香衣服？
啊！
喝醉了就返老还童...返年轻还童是个什么毛病？
程澈按按太阳穴，先别想这个了。
赶到基地，程澈才明白发生什么了。
“澈啊，”大川拽住他的胳膊，“别难过，已经这样了，你要撑住啊。”
程澈看着自己脚下汁水四溅、已经只剩了小半块皮的西瓜，缓缓跪到了地上，“这是我的...小西瓜？”
两颗独苗苗瓜，如今都快合二为了，场面有些惨烈，程澈看得手都抖了。
“谁干的？”他拿起一块西瓜皮，“抓住没？”
大川在他旁边蹲下，“没看见，吃完午饭回来就这样了。”
今天是周末，基地没什么人，大川去问了一圈，也没人瞧见是谁吃的。
“我就说这瓜皮薄吧，”程澈给他看那块西瓜皮，“瓤也红，汁水足，闻着就甜。”
他用手指蘸了点西瓜汁，放在嘴里舔舔，声音有些发颤，“真的很甜，糖分超出预期了。”
大川担心地看着他，抬手摸摸他脑门，“澈，你没事儿吧？”
程澈捏着那块西瓜皮，眼圈渐渐红了，咬咬牙，“老子一定把你揪出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