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这回答挺出人意料的,有个十几秒吧,大家都是安静的。
还是魏航反应快,手指放在嘴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哥们儿有品味!”
魏航朋友中一个看着年纪最大的男人笑笑,“是啊,喜欢男的多正常,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搞歧视那一套。”
“那是,”另一个男人说,“再说了,就意衡这脸这身材,我要是个男的,不是,我要喜欢男的...”
“你要喜欢男的怎么了?”年纪大的男人咯咯直乐。
“那我肯定也喜欢意衡这一款的,”男人拍拍大腿,“不过我不是,我幻想对象是漫画里的大胸美女。”
“谁问你了,”年纪大的男人说,“你也就幻想幻想了。”
魏航叫人又送来几瓶酒,戚哧咔嚓挨个打开,“你们是不知道,这孩子上回在我们这儿,哦,就那边那个桌,喊了句‘我是gay’还是什么,挺大声的,太特么有种了。”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过来跟程澈的碰碰,“别理他们,一天天几里哇啦的,哥敬你一杯。”
程澈拿起杯子,“谢谢航哥。”
魏航仰脖把那半杯酒干了,坐到周意衡旁边,揽揽他肩膀。
周意衡甩甩肩膀,“看清啊,不是你小男友。”
魏航笑得都能看见小舌头了,“小澈,看见了吧,这玩意儿油盐不进,我跟他从高中到现在,认识十几年了,没见他喜欢过什么人,姑娘小伙子都没有,这人就没有感情,你看看行,可别真陷进去了。”
程澈知道魏航说这话是为他好,真心把他当朋友了,笑笑,“航哥,你放心吧,我跟他有仇。”
“咋还有仇了?”魏航拍拍周意衡肩膀,“你特么净逮着小孩儿欺负。”
“私人恩怨,说来话长了,”周意衡笑笑,看了眼程澈,“在尽力弥补了。”
程澈一边眉毛挑起来,“你最好是。”
喝了遍酒,几个人又把骰子摇起来了,魏航那些朋友卯足了劲儿,轮着跟他玩,总算是叫这家伙输了一把。
啪抽出一张牌,魏航看了一眼,交给大川,“这问题简单啊。”
“请说出你前任的数量,”大川念着卡片,“航哥怎么也得五六个吧。”
“五六个?”年纪大的男人笑笑,“我再加你个零!”
大川下巴差点脱臼,“五...五六十?”
“航哥,您牛逼。”
魏航“啧”了一声,“别听他胡说,那些顶多算炮友,onenight love,还有就是看我有间酒吧,瞎胡闹的小男生,算不上前任。”
“那上回那个,”程澈问,“算不算?”
“你说那个漂亮小男孩啊,”另一个男人说,“那肯定不算,俩星期就腻了,你航哥大猛1,身边小男孩都是那个类型的,比姑娘还漂亮。”
魏航朝男人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别特么乱说。”
“认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魏航喝了口酒,“前任嘛,要是不算那些处着玩的,应该是只有一个。”
“这是有故事啊。”大川咋呼一声。
“行,”魏航在周意衡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顺手在旁边徐凯的寸头上呼噜一下,“跟你们讲讲,航哥前任的故事,那叫一个缠绵啊。”
“啧,”徐凯猛地朝他手腕上打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别碰老子头发。”
“好,不碰不碰。”魏航笑笑,开始讲他的故事。
一大早,周意衡的手机就在枕头边响,一阵阵的没完没了。
周意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接了电话,也没看是谁,“喂。”
“老周!”听筒里传来魏航的声音,听着跟要爆炸似的,“你知不知道徐凯住哪儿,他联系方式也行?”
“徐凯?”周意衡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趴过去拉开卧室窗帘,“你找他干嘛?”
“这小子跑了,”魏航在那边嚷嚷,“老子找他讨债!”
“他不是你前员工吗,入职没填个表什么的?”周意衡问。
“前员工个屁!微信拉黑,填的电话号码也特么是假的!”魏航拍了拍桌子。
“他怎么你了?”周意衡笑笑,“把你气成这样,拿你钱了?还是把你揍了?”
“他,”魏航那边好像是摔了个杯子,砰的一声,然后好像是在对那边员工说话,“说了今儿不营业,叫他们滚!”
他喘口气,继续说,“徐凯这特么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玩意儿,这狗东西他娘的,他娘的把老子睡了!”
“什么?”周意衡缓冲了起码有十几秒,才找回嘴巴,“你说他...怎么你了?”
“他把老子睡了,”魏航那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怒气,“老子操他祖宗,靠,个毛没长几根的玩意儿,敢特么这么对老子,老子特么断他第三条腿泡茶喝!”
“嘶,”周意衡呲呲牙,“听着都觉得疼。”
“我倒是能找到他电话,不过就像你说的,那电话大概也是假的,这都放寒假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在哪,应该回家了吧。”
“他回个屁家,”魏航呸了一声,“跟我说寒假不回去,不知道在哪浪呢,操敢拉黑老子。”
“你找找程澈,他不是跟徐凯一个学校的吗,问问他知不知道。”
“行,帮你问问,”周意衡说,“不过不保证能找到啊。”
“你问吧,尽快啊,”魏航出了口粗气,“老子肺都快气炸了,屁股到现在都特么还疼呢,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操!”
听魏航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周意衡坐在床上愣了会,靠着床头开始笑。
宁城大猛1,啧。
他打开手机,在微信好友列表里找到了徐凯的名字,上回一起出差时候加上的。
头像是个抱着篮球的红发少年,莫名跟徐凯的气质很像,又拽又犟的。
为了出其不意,周意衡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拨过去。
等了十几秒,那边才接通,一句很响亮的“喂”,一看就没有在睡懒觉。
也对,魏航不是说他一大早就跑了么。
“徐凯,”周意衡斟酌了一下用词,“你跟魏航,怎么回事啊,把人气成那样。”
徐凯明显沉默了一会儿,“周老师,您别管了,我能处理。”
“处理的放方式就是把人家微信拉黑?”周意衡笑笑,“我也知道,这人成天不着调,这事儿八成是他自找的,怎么着都不冤,我打电话也不是想问这事。”
周意衡接着说:“你怎么回事,过年也不回家,不是家在南方吗?”
听筒那头有人叫徐凯的名字,听起来还挺着急,说什么赶紧把餐具收拾一下之类的。
徐凯大声答应一声,对周意衡说:“我不想这么早回家,趁着寒假勤工俭学打打工,您不用担心,周老师,我这还上着班呢,改天再跟您说。”
说完,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周意衡放下手机,叹口气,现在孩子是真不好管。
魏航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又是感情上的事,周意衡不好多管,只要保证这俩人没有什么安全问题就行了。
快过年了,虽然是一个人住,周意衡也习惯把东西置办齐,年货买了一堆,碗筷添置了新的,对联也找朋友写好了。
年前有一段空闲,几个朋友时不时要出去聚一下,有些外地的朋友回来了,也免不了出去见一面,周意衡这几天连着赴了几场局,有点吃不消。
推掉魏航的酒局,在家睡懒觉睡到下午两点多,把这几天的觉补了回来。
伸个懒腰,顿时神清气爽。
打开冰箱,拿了点食材出来,准备做今天的第一顿饭。
正洗着菜,手机连着震了好几下。
周意衡把菜继续洗完,抽了张厨房纸巾擦擦手,打开手机。
-苏宥:意衡,你在家吗
-苏宥:我妈单位发了几箱蜜瓜,挺不错的,叫我给你送过来
-苏宥:还是以前那个别墅地址吗,听说你最近都在市区
周意衡叹口气,给他回复了句“不用了,帮我谢谢阿姨,我不爱吃蜜瓜”。
自从那回酒吧见一面之后,苏宥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周意衡知道他还没完全放下,不过或许过段时间,苏宥就想不起来他了。
这样处理也算是挺体面的,毕竟两人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周意衡也不想他一直困在这里。
屏幕上提示电量过低,周意衡把手机放到卧室充电,出来继续切菜做饭。
今儿想吃点清淡的,做个蛤蜊汤吧,再煎几张蛋饼。
冰箱里还有刚做好的萝卜泡菜,昨天的小酥肉也腌好了,一会儿裹上面糊炸一下。
蛋饼刚要下锅,外头传来一阵很急的敲门声。
砰砰砰的,像是要把门拆了。
周意衡赶紧关上燃气灶,跑过去开门。
透过猫眼朝外看,是个男人,不过没看清是谁。
他隔着门问:“谁?”
“是我,周老师!”
程澈的声音。
周意衡松了口气,放下手里刚才下意识在玄关处拿的摆件,拧开了门锁。
打开门,周意衡呆住了。
程澈裹了件羽绒服,下面只穿着条大裤衩,哆哆嗦嗦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