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气，下面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细白的一双腿，周意衡看程澈膝盖都冻得通红了。
“叫人追杀了？”他赶紧闪开门口。
“是啊，逃命来了。”
程澈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来，哆哆嗦嗦地跳上沙发，用毯子盖住了腿，长舒一口气，“啊，活过来了。”
周意衡回身关上门，打开了厨房的烧水壶。
“怎么回事？这造型太别致了。”他坐到沙发扶手上，随手帮程澈掖好脚边的毯子。
程澈缩成一团，手放在嘴边一边搓一边哈着气，“家里泡面吃完了。”
“嗯。”周意衡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上回你给我送去的卤味也吃完了。”程澈说。
“嗯。”周意衡说。
“我饿了，又不想吃外卖。”程澈说。
“嗯。”周意衡说。
“开燃气灶太吓人了，我不想自己做。”程澈说。
“嗯。”周意衡说。
“想吃你上回说的西餐厅，斜对面那家。”程澈说。
“嗯，”周意衡笑着点点头，“程小澈同学，你最好麻溜地一次性把这个屁放完，老子手痒得不行了。”
“哦好，”程澈咬着嘴唇朝周意衡呲呲牙，“我穿好羽绒服出门，发现忘记穿裤子了，再回去的时候，呼呼一阵风，砰的一声，门在我面前刮上了。”
“然后，我摸摸口袋，没带钥匙，”程澈摊开手，“就这样。”
“呼——”周意衡长长地松了口气，“您这个屁终于放完了。”
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他站起来，拿起烧水壶，往玻璃杯里倒水。
抬手在柜子里拿红糖的时候，他又想起程澈刚才在门口的场景，撑着柜门笑得直不起腰。
程澈这边脸上挂不住，朝周意衡喊道：“周老师，您这反射弧铺的是铁路吧，也太长了。”
周意衡笑着咳了几声，才拿出红糖袋子，往玻璃杯里夹了几块。
“哎，程小澈，我周意衡从来没服过谁，”他倒好热水，放了个汤匙在杯子里搅着，“你算是头一个。”
“别太佩服我，”程澈伸长胳膊，“冲的啥好喝的，快快快，喂我嘴里！”
周意衡走过来，把杯子塞程澈手里，“搅搅再喝，别烫一嘴泡。”
“我是那么笨的人吗？”程澈抓着汤匙，胡乱搅了几下，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了一口，“我去！烫烫烫烫烫烫烫！”
周意衡把杯子接过去，跑去冰箱拿了听可乐，打开给他，“你是那么笨的人吗？”
程澈咧着嘴嘿嘿笑着，接过可乐喝了几口，“啊，爽。”
周意衡坐到旁边，“嘴里起泡没？”
“没吧，”程澈张开嘴，“啊，你看看。”
周意衡随便扫了一眼，伸手把他下巴托了上去，“行，不影响你贫嘴。”
程澈又喝了口可乐，歪着头看看包装，“不是无糖的啊，怎么不甜？”
“那是因为你刚喝了一大口红糖水，”周意衡把可乐拿走，把红糖水放在了程澈手指保持着的的那个圈里，“喝这个吧，暖暖身子。”
“切姜片没？”程澈吸溜吸溜喝了一小口。
“就你事儿多。”周意衡又站起来，到厨房“噌噌噌”切了两片姜，丢进程澈杯子里。
屋里暖气足，一会儿就能暖和过来，程澈喝着红糖水，觉得鼻子慢慢软和了，又轻轻吸了吸鼻涕。
“去洗个热水澡吧，”周意衡拍拍他裹在毯子里的脚，“一会儿感冒了。”
程澈也怕感冒，很听话地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伸出半个脑袋来，“周...”
一条内裤和一条长裤递到了眼前。
“哎，您真贴心。”程澈接过衣服，关上了门。
过了几秒，浴室里传来一声很响亮的“操”，“这不是我给你买的那蕾丝花边内裤吗？”
周意衡靠在浴室门口，抱着胳膊笑笑，“是啊，自己买的自己穿，料事如神啊程小澈！”
“不穿！”程澈拍拍浴室门，“给本少爷拿条正常的来。”
“没有，”周意衡说，“不穿光着，你周老师做饭去了。”
说完，哼着歌进了厨房。
浴室里，听见程澈骂骂咧咧了几句，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莲蓬头的水声。
周意衡打开燃气灶，继续烙饼。
鸡蛋饼很好做，周意衡喜欢在面糊里加上青椒碎，吃起来不油腻。
想着程澈上回吃披萨的时候，很喜欢吃上面的虾，又到冰箱找了半袋虾仁，切成丁放进去。
“周老师牌豪华鸡蛋饼。”周意衡悠闲地哼着歌，向锅里舀了一勺面糊。
滋滋啦——
香味一点点激发。
几张鸡蛋饼烙好，浴室的水声停了。
片刻，程澈穿着周意衡的大运动裤出来。
裤子长了一截，程澈在裤腿上卷了点边，可还是有点朝下耷拉的架势。
腰上也有点松，不过还好，紧紧腰带就行了，正好能挂胯骨上。
只是，周意衡那厮的腿真的比自己长那么多？
程澈有点不服气，朝厨房里背对着他的周意衡腿上看了一眼。
是挺长的。
不过看起来也差不多嘛。
周意衡腰上系了个蓝色围裙，把他的腰线勾勒出来，手上抓着平底锅把手，轻轻一颠，锅里的东西水灵灵翻了个个。
这技术可以啊。
肩胛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绷紧又放松，T恤紧紧贴在身上…
咳…
“周老师，什么好吃的这么香？”程澈在厨房门口露出半个脑袋。
“鸡蛋饼，”周意衡朝他挥挥锅铲，“允许你先尝一个。”
程澈踩着浴室拖鞋，“啪啪啪”走进了，撕了一小块塞到嘴里，“嗯！”
“嗯嗯嗯！”他又撕了一大块塞进嘴里。
“别嗯了，”周意衡笑笑，“吹头发去，水都快掉饼上了。”
程澈伸长胳膊又捏了一块饼，塞嘴里边嚼边朝外走，“有暖气，头发一会儿就干了，周老师你干净T恤给我一个，这么光着不太好，哎要不我自己找吧，你衣柜我能看么？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周意衡已经习惯了程澈这种鸡飞狗跳式的说话方式，只挑自己想说的接，“你想要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飞机杯？还是润滑油？”
“卧槽！”程澈在那边叫唤一声，“周老师，您也太不要脸了，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不是你要见不得人的东西么？”周意衡笑笑，开始往锅里倒油，准备炸小酥肉。
那边又鬼叫一声，“周老师，您这衣柜用尺子量过了吧，这也太整整齐齐、齐齐整整了！”
“复制粘贴的，”周意衡也朝那边喊，“怎么着，吓一大跳吧，小邋遢！”
程澈在那边喊：“老洁癖！”
“你这T恤风格差别也太大了吧，这几件跟正经人似的，这几件就…卧槽，这还有大长链子，太野了！”
锅里的油开始热了，周意衡提高声音，转着头朝外边喊：“长见识了吧小朋友！拿件白t就行，别给我大长链子弄坏了。”
程澈那边有关上柜门的声音，“小爷偏要拿件黑的！”
“行，”周意衡端起盘子，把小酥肉一根根放进锅里，“您是少爷您说了算！”
程澈穿好衣服，大摇大摆地进了厨房，“又炸什么呢，这么香？”
“小酥肉，”周意衡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穿这件了？”
“这件怎么了？”程澈扯扯T恤，“挺好看的，怎么着，穿起来比你帅吧？”
“是，程澈同学帅爆了，”周意衡点点头，“这件是我大学的衣服了，您没看肩膀么，都破了个洞。”
“是吗？”程澈扯着肩膀看看，“我还以为就这设计呢，您这也太节俭了。”
“那是，”周意衡拿个漏勺搅着锅里的小酥肉，“这件我挺喜欢的，穿了好久了，布料很舒服。”
“我也觉得，”程澈伸着脖子往锅里看，“好香啊，这玩意儿什么时候能炸好，酥肉这不都飘起来了。”
“马上了，”周意衡用漏勺往外捞着，把金黄的酥肉捞进旁边的大瓷盆里，“还要复炸一遍，吃起来更酥脆。”
“哦，”程澈从漏勺里捏了一颗很小的酥肉球，放在嘴里嚼嚼，“放花椒了？真有品位，小酥肉放花椒最好吃了！”
“周老师一向很有品味。”周意衡抽了张厨房纸巾塞他手里，“沙发上坐着等去，一会儿给我吃光了。”
程澈朝他做个鬼脸，到客厅打游戏去了。
路上经过鸡蛋饼那摊，还伸手扯了一块塞嘴里。
好吃！
随便开了几局游戏，厨房那边的味道能把人香个跟头。
程澈跟望夫石似的，频频朝厨房张望，终于把周意衡盼出来了。
“洗手吃饭，”周意衡端着盘子放到餐厅，朝他招招手，“小朋友过来拿碗筷。”
“好嘞！”程澈利落地蹦下沙发，朝着美食...朝着厨房飞奔过去。
“喝点啤酒不？”程澈站在冰箱前。
周意衡摆摆手，“喝饮料吧，再喝醉了趴我身上睡一宿，我一定无情地把你踹出去。”
程澈“啧啧”两声，拿了两罐可乐出来，“就这个吧，好喝不上头。”
两罐可乐“砰砰”地打开，两个人伸手碰了碰，“干杯！”
“谢谢周老师款待！”
程澈拿起筷子，直奔小酥肉而去。
咬一口，嘎嘣脆，肉香四溢。
“以后能天天来您这儿蹭饭吗？”程澈腆着脸问。
“能，”周意衡笑笑，“下次记得穿裤子来，不然人家以为我这什么地方呢，再报警给我抓了。”
“周老师我发现您说话怎么越来越损了呢？”程澈瞪他。
“跟您程二少爷学的。”周意衡拿筷子点点他。
“我平时这么气人吗？”程澈问。
“比这气人。”周意衡说。
“靠，”程澈嚼着小酥肉，“我真牛逼。”
正吃着饭，门铃响了。
“去，”周意衡踢踢程澈的椅子，“开门去，今儿月末，可能是物业来查电表的。”
程澈放下筷子，挥挥拳头，“来吧，谁输了谁去。”
“剪刀石头布！”
程澈拿起筷子，朝周意衡挑挑眉，“辛苦您了。”
周意衡站起来，朝他脑门儿上弹了个脑蹦儿，过去开门去了。
“意衡。”
一开门，苏宥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箱水果，惊喜地笑笑，“看来我没记错，你家是这儿，二十三楼左边这家。”
周意衡愣了一下，站在门口，“你怎么来了？”
身后，程澈趿拉着拖鞋过来，“周老师，正好，帮我问问我那房子的电表为啥...”
一抬头，程澈跟苏宥撞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