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厉害,居然会吐火。”
“还有那个碗,飞一下就上去了。”两个小朋友兴高采烈地在讨论刚刚的见闻,兴奋地脸都红了。
于夏也一边留意着两个小孩,一边又在四处观察着四周的商贩。他看着看着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来说应该是两道。
于夏凑近陆相延小声给他说:“你二叔二婶在那边。”
陆相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孙兰在一家铺子门口,正在指挥着工匠挂招牌。那招牌被遮住了,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而陆二则拿着扫帚在里面打扫铺子。
“你二婶可以啊,这才多久,把铺子都开起来了。”
陆相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们应该是有些积蓄的,用来开个铺子还是够了。”
于夏点点头也没再看他们了。几人就这么边逛边往回走。
才刚到门口,白芷飞快地跑回铺子里面:“小满哥哥,给你的糖葫芦。”
正在抹桌子的小满愣了下,又抬头看了看刚进门的于夏,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接过了这东西,还小声道了声谢。
白芷学着平时大人教她的样子,认真回道:“不客气哦,这是夏哥哥买的。”
白青也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另一边的阿洛。阿洛倒是没怎么犹豫就接过去了:“于哥,刚刚有个人来找你。”
于夏心下疑惑,一时想不出来,究竟会是谁来找他:“找我?他有说是谁吗?”
“他说他是你姨父。我见你不在,就去跟陆大娘说了,就是……”阿洛说话说一半,面露难色。
于夏见状也心觉不好,他这姨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便是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我听见他向陆大娘借钱,我当时就觉得他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刚刚突然想起来了。”
“燕春楼和东街赌坊有钱人多,碰到赢了钱的或者阔绰些的就能讨点钱。我和小满在那两个地方都碰到过他。还有几次他钱花完了,被燕春楼的龟公赶出来,我们正好看到了。”
于夏点了点头,他大致也明白阿洛的意思了。阿洛应该是想给他说,那个人不靠谱,不要借钱给他。
“阿娘,今天我们见到了会喷火的人!”正好这时周氏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从后间出来了,白芷看到她就拉着她说今天的见闻。
周氏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是吗?这么厉害呢?”
“我们还吃了糖人和糖葫芦。”白青也高兴地凑过去。
于夏看着他们在那聊得正高兴,等了会儿还是问道:“娘,今天我姨父来借钱了吗?”
周氏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正想跟你说呢。他说你姨母生病了,正打算去买药,要借一钱银子。我就把身上的四十文都给他了。剩下的我让他晚一点再过来。”
于夏略微思索了一下:“下次他再来,您让他来找我就是,不用借钱给他。”
周氏点点头:“我想着这也是急事,耽误不得,就借给他了。”
于夏想起他那姨父就气不打一处来:“恐怕生病是假,吃喝嫖赌才是真的。”
“我姨母就算是生病了也不会让他来买药的,家里的事他根本不管。”
听于夏这么说,周氏也叹了口气沉默了。
明天还得做买卖,众人又开始忙着做准备。一直到深夜,何老二也没再回来借剩余的钱。
因为有周氏的帮忙,第二天于夏他们提前了半个时辰就开了门。
“你们今天开门倒是挺早的,我要三根油条一碗豆浆,什么时候能买卤味啊?”
“我要一份豆花饭,我也是专门来来排队买卤味的。稍来晚点就没有了,你们能不能多做点?”
于夏一边忙碌着一边抽空回道:“还是午时才能出来,各位稍等。”
一个吃豆花的客人又问道:“你们这蘸料能单独卖不?我就馋这一口,你们这人也太多了,不想天天过来挤。”
“能,二十五文一斤,我们这都是用清油做的,肯定好吃。”
“那给我来半斤吧。”
旁边的陆相延听到之后,就去拿竹筒给那人称了半斤。
那人拿着装满蘸料的竹筒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用来拌饭蘸馒头正好。”
旁边的人见这人打了包,也有不少要求只买蘸料的。
等到卤味快出锅的时候,铺子门口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
虽然每次都有不少人抱怨没买到,但是于夏还是没有增加每天的卤味的量。人手不够是一方面的,更多的还是想吊大家的胃口,毕竟物以稀为贵。
不过随着买不到的人的增多,大家开始排队的时间提前了,队伍也增加长了。
这不,卤味已经卖完了,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于夏不得不跟后面的人解释,让他们下次再来。
“又没有了?我们等了那么久,白等了?”
“就是,不能多做点吗”
“我们明天会出卤素菜,分量会更多些,大家明天再来看看吧。”阿洛大声对后面的顾客道。
于夏实在是吼不出来了,人太多了,一直在说话,嗓子都快哑了。
众人听说明天会有新的东西,这才渐渐散开了,没再多抱怨什么。
不过有的也没走,反而往店里一坐,来了一份豆花饭。
于夏他们的这几样都卖得挺好的,不过可能还是肉食的东西更吸引人,卤味是卖得最好的。
这一上午做完买卖,不仅豆花和卤味卖完了。做的蘸料也全部卖完了,原先这些蘸料应该够卖好几天豆花的。
陆相延走到于夏旁边道:“要去买点素菜吗?要买些什么?”
于夏打算做卤素菜,也是因为看后面的队伍太长了,临时提出来的。
“走吧,我们先出去看看,等会儿晚了就没什么好货了。”
于夏洗完手给周氏打了个招呼,就跟陆相延一起出去了。
市场里面还有不少卖菜的摊贩,于夏看着一家买笋干的还不错,就过去问道:“老人家,你这笋干怎么卖的?”
“二十五文一斤,这是我们自家晒的,你要的话二十四卖给你们,我着急回家呢。”那满脸皱纹的老人看着于夏他们,言辞恳切地说。
于夏他们刚刚也去干货店里问过了,至少得二十七文,有的甚至要三十文。就连路边的摊贩卖得也不便宜。
“我们全要了,您如果以后还有的话,可以直接去路阳街那边的夏记食铺找我们,只要还是这样的货,我们就要。”
老人听完连连点头:“好,你们放心,不好的我们都留着自己吃了。”
说完他又拿起秤称给于夏看:“刚好六斤。”
于夏看过去,其实是六斤一两多,那个秤的杆都翘起来挺高的了。于夏直接从衣服里摸了一百四十七文给他。
老人满脸高兴地接过了钱,饱经风霜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仔细地数了数,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空的钱袋,把钱全都装了进去。
付过钱之后,于夏把笋干装进陆相延背着的背篓里面。两人又去买了些莴笋。还去了一家豆腐店专门定了豆皮、豆干和腐竹。
于夏本来还想买点藕和蘑菇的。前者还没到季节,后者嘛,又贵又少,做卤味卖不划算。蘑菇可不像现代那么普及,在这叫做山珍。
等两人买完东西回去,又遇到了之前卖笋干的老人,他正在一家小医馆里面。
于夏看他把之前卖笋干的钱全都倒了出来,数了数不够,又在衣服里面摸了半晌,最后摸出来了三枚铜钱。医馆的伙计数过钱之后,这才把桌上的一大摞中药递给他。
从医馆出来之后,他经过了一家卖包子馒头的铺子。他在旁边停留了一瞬,最后也只是看了看,连价钱都没问,又背着背篓走了。
于夏也只能在心底叹口气,世人皆苦,在这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时代,穷病交加的人的日子更加难过。
“走吧。”陆相延拉了拉他的衣袖。
于夏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一起回去了。
回去之后吃过饭,周氏也准备回石塘村了。家里的牲畜都是拜托邻居帮忙照看的,她有点不放心。
听说要回去了,白芷抱着于夏不撒手,眼睛里都是泪水:“夏哥哥什么时候再回来?”
另一边的白青也是闷闷不乐地拉着陆相延的衣角,气氛一时搞得很不愉快。
“隔壁的哥哥们休沐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于夏抱起她,给她擦了擦眼泪。
这里的人一般是十日一休沐。
小姑娘哪里懂什么是休沐,她只知道要很久才能看到于夏和陆相延了,哭得更伤心了。
于夏一边安慰她,一边跟周氏:“娘,这里的竹筒也不多了,到时候让李成哥带点过来吧。笋干也可以再收些。”
周氏点点头,又把于夏怀里的小姑娘接过去:“很快就能见着了,怎么哭成这样。”
于夏看着白芷哭那么惨,一时也有些心疼了,他给白芷擦了擦眼泪,又摸了摸白青的头:“明年我们把地租出去吧,到时候您一起过来。”
周氏也有些犹豫了,这两天铺子里的情况她也看到了,生意真的非常好,甚至还有些忙不过来。
“也不急,您先考虑考虑。”不干庄稼了也不是一件小事,于夏看她面露纠结,也没急着要她答应。
最后于夏和陆相延把几人送到镇门口坐牛车的地方,白芷和白青一边抹眼泪一边跟他们说再见。
于夏也一直站在那原地,看他们走远了,才慢慢和陆相延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