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汉挑着一担木柴，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妪。

两人刚进石塘村，就吸引了路边玩耍的小孩子的注意。

“小娃娃，你们村是不是有收木柴和干笋的？”那老汉咧开嘴笑着问道。

那几个玩耍的小孩看着陌生的面孔，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

路过的钱氏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嫌弃地回道：“我们村没人收，你肯定记错了！”

“怎么会呢？这里是石塘村吧？”那老妪小心地问道。

一个小姑娘听着大人的对话，小声地说了句：“是石塘村。”

钱氏见状斜睨了那小姑娘一眼，吓得她立马低下了头，没再说话了。

那老汉笑着道：“那就没走错，你们这是有一户姓陆的人家吧？听说他们家在卖……”

钱氏不耐烦地打断：“没有没有，你记错了，没有人在收这些，赶紧走吧！”

那老汉骤然被打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多谢，那我们再去前面问问。”那老汉说完，又挑起柴火继续往前走。

“都给你说了没有没有，你还不信。”钱氏在身后没好气地说道，眼里还透着几分怒气。

那老汉和老妪继续往前走，也没听她的话回去。钱氏没好气地瞪了路边玩耍的几个小孩一眼：“再有不认识的人来，不许搭话，听到没有！”

钱氏说完又转头直直地看着刚刚说话那小姑娘：“要是不听话，拍花子就把你们拐走了。特别是你，随便一个人问你你都跟别人搭话。再这样我就跟你娘说。”

那小姑娘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被钱氏这么一吓唬，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

“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哭。”钱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挎着篮子就走了。

她刚走几步，旁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道声音：“他婶，你这样不怕周氏又不收你们家的东西了？”

钱氏本来以为没有其他人，骤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在看清是谁之后，她才松了口气：“秋花嫂子，你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马秋花揶揄道：“你做亏心事了？不然怕什么？”

钱氏一听她的话，声音都高了几度：“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还不是为了村里人好！”

马秋花立马拉住她：“你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我这不是跟你说笑嘛，你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钱氏没好气道：“本来就是，他们家生意做得再大，需要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在我们村里收就算了，居然还让别的村的也过来卖。你说这要是收够了，我们村的人怎么办？好不容易能有个挣钱的营生，还分杯羹给别人，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马秋花也帮腔道：“可不是嘛，今天这都第三个了。别的村有什么好事，我们也沾不上边。我们村倒好，敞开了让人占便宜。”

“诶，对了，你们家老三去周氏那卖东西了吗？”

马秋花这一说，钱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豆子之前就卖了，其他的还没有呢。我家那口子才刚忙完地里的活计，匆匆忙忙又去山上砍柴火了。”

“我们本村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去卖，其他村的都来好几趟了，你说气人不！”

钱氏家里也好几口等着吃饭，三个孩子都还没长大不说，年纪还都差不多，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婆母早些年坏了眼睛，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家里全靠张老三和钱氏操持。

之前因为钱氏说陆相延他们的坏话，周氏不收他们家的豆子和辣椒。着急上火的张老三和钱氏大吵一架，钱氏就回娘家了。

虽然钱氏这张嘴害人得很，但是家里也一直都是她在打理。

她回娘家之后，张老三只能一拖四，但是为了给钱氏一个教训，他还是咬牙坚持了挺长时间的。

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还是又回钱氏娘家把她哄回来了。

不过经此一事，一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挣钱，自己在旁边干看着。虽然钱氏和张老三挺眼热的，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可最近周氏从镇上回来，开始大量收各种材料。豆子和辣椒就不说了，之前也一直在收。现在居然还收柴火和干笋。

张老三听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坐不住了。

要知道豆子是需要自家土地里面长出来的。于夏不收，那就去镇上卖。多花些时间和精力，总有人收的。

至于辣椒，张老三他们也没种多少，卖不了也就只能算了。

可柴火和干笋就不一样了，后山那么大一片，都是公家的，谁能采到那就是属于谁的。

镇上的干货店的货源都是固定的，采了不卖给于夏，就只能去镇上零散地卖。费时间不说，还不一定卖得了这个价钱。要是卖不掉就得留着自己吃了。

不过干笋和木柴的价钱很不错，能卖的话，大家还是更愿意卖。卖了的钱，随便换点什么粮食也比这些强。毕竟村里还有不少人吃不饱饭呢，大家都是秉持着，能填饱肚子就成，吃那么好干啥的理念。

所以张老三第二天就带着些鸡蛋，拉着钱氏去周氏家里道歉了。虽然钱氏内心十分不愿意，但是张老三的意思她也不敢不听。毕竟家里重要的事情，还是张老三说了算。

最重要的是，家里三个孩子还等着吃饭呢。在填饱肚子面前，这些面子之类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周氏本身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虽然知道他们的道歉掺杂了很多利益因素在里面，但是看夫妻俩对道歉还算上心，她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乡里乡亲的，闹太僵了也不太好。

但她还是严肃地说：“前面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但是下次再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就没办法再跟你们做买卖了。”

张老三急忙保证道：“你放心，肯定不会了。”

他说完见钱氏没什么反应，又用手肘戳了戳钱氏，钱氏这才一脸不自然地笑了笑：“不会了不会了。”

这不，刚高兴没几天，钱氏就发现其他村子里的人也在往周氏那边卖东西。看着别人一担一担地往陆大家里挑，她简直气得不行，所以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

“我们家倒是已经卖了一担柴了，刚听说的那天早上，我们就去砍柴了，反正能挣一点是一点嘛。”

“可不是嘛，我这么干不都是为了让大家能多挣点钱嘛，你可千万不能把我卖了。”

马秋花跟钱氏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另一边的那老汉也一路问到了周氏那边。

两人刚到门口，在院子里玩耍的白芷和白青已经跟个小大人一样熟练地招呼起人来了：“老人家，你们是来卖木柴的吗？”

“我们是来卖东西的，小娃娃，你家大人呢？”

两个小崽子飞快地跑进去，边跑还边喊：“阿娘，阿娘，又有人来了！”

周氏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她把两人带进去，看了看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发现都还不错之后，才给两人结钱：“老人家，一捆木柴是十八文，您这一担是三十六文。”

“还有这些干笋一斤半，我们收二十四文一斤，加上木柴一共是七十二文钱。”

那两位老人高兴地点点头：“对，没错，是这么多。”

周氏把钱递给他们，两双粗糙的手把钱握得紧紧的，苍老的面庞上也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我们先前来的时候，听说没有人要收这个，我们还以为要白跑一趟了。”

“要收的，你们下次还有的话，直接过来就行。”

听到周氏的话，两人这才安心下来。给周氏道谢之后，他们又匆匆地走了。

村里人看着来往的别村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这陆家的买卖到底做多大啊，怎么收那么多东西。”一个夫郎好奇地跟旁边的人讨论起来。

一个汉子回道：“那你是没看到，一大早就在排队了，有些人排了半天还买不到呢。这陆家可算是发达了。”

“可不是嘛，听说陆二也开了个铺子，专门卖脆皮豆腐和包子馒头、豆浆什么的。”

“我们家今年特意多种了些黄豆和辣椒，我看周氏他们这买卖肯定是能做长久的。”

那汉子愤愤不平：“怎么人家挣个钱那么容易，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那汉子的好友道：“你就知足吧，人家陆大嫂他们挣钱了，还愿意带着村里人一起。你看看陆二他们，柴火什么的，那可都是从家里和孙兰娘家收的。”

那夫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看到的呗。那天我好奇去看了一眼他们的铺子，正巧遇到孙兰的哥哥过来送柴火和豆子。”

“还是干好自己的事情吧，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不说了，我去山上打柴去了。”说完那好友转身就走了。

那汉子看人走了，也着急道：“你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汉子的好友没好气道：“我去你的，别跟我一起啊，那么大的山头，你非要跟我抢？”

那汉子追上去揽住好友的肩膀：“别那么小气嘛，一起干活才有力气。”

那夫郎也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些干笋，我得去一趟陆大嫂家里。”

看几人走了，其余的人也都干各自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