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厌转了个身,背对着江礽看向床的另一边,摸了摸不争气的肚子,喉结滚了一下。
江礽枕着小臂,看向天花板,“剧本角色定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星域有编剧可以帮忙的。”
说出这句话后,江礽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因为他了解夏厌,知道夏厌喜欢的事情不想要别人干涉。
夏厌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江礽,你为什么叫江礽?”
“?”
江礽有些疑惑为什么夏厌会突然这样问,不过还没来得及困惑两秒,夏厌的声音再次传来,“有时候,我会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就像是人生的答案。”
“这个答案会让我感觉很特别,可能是因为他会伴随人的一生吧。”
江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夏厌继续说道。
“从来到世上的第一天,到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天,这个名字似乎就是注定的。就像是身上的一块印记,即使离开以后也会深深烙在身上,想挥也挥不走。”
人这一生很长同时也很短,三万天和八十三年,只不过是计算单位不同罢了。
但其实更广泛一些看,人生其实只有三天,今天、昨天和明天。
今天的我是现在的我,昨天的我是过去的我,而明天的我是将来的我。
今天的我没有权力干涉过去的我和将来的我,似乎可以看成是三个独立的生命体,只是共用一个身体而已。
但其实不然,无论何时,他们都是同一个名字,同一个灵魂和同一颗心脏。
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便在这了。
名字,即灵魂与心脏。
突然被问到名字来源,江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仰头看着反射出阳光的玻璃罩吊灯,仿佛脑海中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思考。
“我记得小时候问过爸妈,”江礽收回散漫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夏厌身上,“听他们说,是当时的我自己抓到的。”
“原来那时候的你就那么聪明了,”夏厌似乎笑了一声,“‘礽’,福泽、延续、祝愿,挺不错的。”
听到这,江礽似乎有些意外,因为他只知道自己名字是抓来的,却并没有思考过具体含义。
“其实也不是很好,”江礽突然来了一句,“因为读成什么的都有,看成其他字的也挺多。”
夏厌这次是真被逗笑了,“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的名字,还以为是江奶。”
“我那时候还问张叔,为什么这个小男孩名字那么老太太。”
江礽也跟着笑了笑。
从小到大,自己的名字都会被认错,江礽已经习以为常了。小时候还会耐着性子解释一下,等长大之后,耐心被消磨殆尽,也便任他们去了。
“怎么突然提起名字呢?”江礽坐起了身,眼神往床上看去。
夏厌依旧背对着江礽,“这不是在定人物吗,寻思着从性格和过往经历入手,深入一下。”
江礽点了点头。
那夏厌为什么……
这时,夏厌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江礽皱了皱眉。
在他第一次听到夏厌的名字时,便被这个名字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这个名字很特别。
对于大多数家长而言,会把给自己孩子取名字这件事当作要紧事,往往会寄托希望于这个名字。
就像是夏厌刚才解释自己的名字一般。
福泽、延续与祝愿。
至于为什么他能够一眼注意到夏厌的名字,主要原因是这个名字确实很少见。不,是非常难见。
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给孩子取出这般感情“强烈”的名字。
直到后来两家成了邻居,江礽才有了答案。
咄咄逼人的父亲,嗜酒没数的母亲。
那时候,母亲告诉他,每次下班回来的时候,总会发现隔壁家新搬来的小孩坐在对面公园里的椅子上,一坐就是几小时,直到傍晚也没人来接他回家。
小孩很有礼貌但性格也很内敛,每次母亲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会应激般往旁边躲,直到确定不是坏人,才肯小声回答。
母亲说,小孩应该是有心事,看着挺孤单的。让江礽平日没事的时候可以和小孩说说话。
江礽不肯,他不喜欢哄小孩。所以母亲说过之后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七岁那天,父亲终于答应自己的要求,给自己买了一条心心念念好久的小白狗。
小白狗和母亲口中的小孩不一样,它很活泼,无论对谁都是笑嘻嘻的。
后来没过几天,江礽放学回家,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摆弄相机。这个相机年头有些久了,很多零件不是很灵活,江礽正好没事,便拿起工具箱摆弄了起来。
院门开着,小白狗蜡笔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
听到汽车轰鸣声,江礽这才从专注中回过神来。
他抬头,如寒星般深邃的眸光里,第一眼所看见的不是蜡笔,而是——
一个略显陌生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幅三好学生的模样,乖乖穿着蓝白校服,背着鼓鼓的书包。他发色很浅,眉毛也淡淡的,但眼睛却很好看,像清澈见底的泉水。
当小男孩看过来的时候,江礽仿佛在他眼里看见了很多让人捉摸不透的小秘密。
江礽拿着螺丝刀的手顿了顿。
他好像在哪见过他……
还没等江礽来得及思考,小男孩便害羞般躲过自己的眼神,摸了摸脖子。
哦。
可能是之前合作过的小演员。江礽心想。
“蜡笔,过来,”江礽的目光这才注意到蜡笔。
但蜡笔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一个劲地蹭小男孩的脚踝。无论江礽怎么叫它,蜡笔都不过来。
江礽正要起身去把蜡笔抱过来的时候,刚才看见的那个小男孩却抱起了蜡笔,并向自己走来。
“给你,”小男孩抱着蜡笔,双臂往前伸。
几个月前,江礽开始分化,没有辜负他的冷峻长相,最终分化成了信息素是白车轴草味中药的Alpha。
但是小男孩应该是还没分化,因为江礽闻不到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谢了,”江礽道了声谢,接过蜡笔就往躺椅处走。
本以为小男孩会离开,谁知道竟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江礽?你是电视上的小演员吗。”
江礽瞬间明白了什么,以为他是和其他人一样来找自己合照的。
母亲曾经说过不要随便和别人合照,以防招来麻烦。所以每次外出的时候,母亲都会把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的,才肯放心。
但眼睛那么漂亮的小男孩怎么可能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