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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暂停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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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静弥跟前两天一样窝在家没有离开过,凑根本没能见到他。就是久违地拉开了房间的窗帘往对面望去,那总是如同装饰般没有发挥过它应有用处的窗帘却不知甚么时候已被拉上了大半,只露出房间的一小角落让凑没能窥探到静弥的身影。

当日静弥流露出的神态对凑造成了很大冲击。不同于分开了数年后重逢的辽平及前一段时间才认识静弥的雅哥、海斗和七绪,凑与静弥两人小学至今就是说日夜相对也不为过。凑自以为自己无比熟悉静弥,但事实却是自己整整四年都没能察觉到静弥的心思。

回想起来其实都是有迹可寻的,只是自己不曾往这方向想过。焦躁让凑无比的想要跟静弥说上话,可每当打开手机想要发讯息给静弥,摸上按键那刻凑的脑袋便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甚么。他实在想不明白静弥为何要耿耿于怀那场车祸。

无从宣泄的情绪驱使他想要找个人倾诉。往常的话,他或许会向爸爸诉说,可不知为何这次他不愿意爸爸知道这事。

“应该找雅哥吗?”思前想后,最后凑在通讯软件找上了那个沉到了中间位置的名字。比起雅哥,还是同班三年的愁更熟悉静弥。

于是在黄金周的最后一日,静弥少见的收到来自愁的讯息。

「凑刚刚找过我。」

别人看来只是没原由的一句话,但静弥却读懂了,凑这是把事情都告诉愁了。还未待静弥回复,愁又发了一道讯息:

「谈一谈吗?」

静弥知道愁冷淡的性子让不少同学在他面前都会不期然的发怵,觉得他不好亲近,但静弥却觉得愁挺容易相处的。

自问与他较旁人多几分熟稔的静弥知道愁虽然没有凑那么天然,却是颇为纯粹的。虽有自己的心思,却是表里如一的人。虽然比起简单明了的语句,他总会不自觉地用较婉转隐晦的方式表达,但起码不用担心他心口不一,就是总会像现在般不时来个直球。

静弥固是知晓愁此刻的关心是真切的,可这不容置辩的罪孽又有何谈论的意义?他知道凑从没有认为自己在车祸一事上有丝毫责任,但静弥却无法因此而认为自己是无罪的。

静弥理智是知道把那场事故归咎于自己是不正常的,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放下,他自觉弥补凑失去母亲的缺失是自己应该背负的。

正因如此,他才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直升桐先高中,就是父母如何劝阻亦不曾动摇半分。知道自己这想法必不会被凑和家人认同,故静弥才会极力掩饰自己的异样。然转学一事过于不寻常,又找不到有力的借口,让他费力隐藏了数年的事显露了几分苗头。

见到发出的讯息标记为已读却久久没有收到回复,愁按捺不住,在意识到之前就拨通了静弥的电话。

突然响起的电话把静弥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愁竟会致电自己。

其实愁反应过来后亦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意外。以自己一贯的处事风格,若对方不想多言,出于尊重和礼貌自己是不会多加追问的。可在得知凑和静弥都转了校,而自己竟在开学那天才知道后,愁就不由得感到有道气一直在胸口堵着。

凑离开桐先的原由愁在知道此事的那刻就大概猜想到,但静弥转校是理由却是他摸不透的,直到今天收到凑的讯息。花了好些日子才放下的那道不明的情绪被轻易的再次挑拨了起来,以致他竟不自觉的做出失仪之事。

另一厢,静弥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听了。

「愁吗?」

「啊,静弥。」

一声招呼后沉默蔓延,两人都对着接通的电话不发一言。在与生死相关的事前,饶是愁亦不免词穷。未曾切身经历过,又怎可能明白死亡的重量?

最后还是静弥打破了沉默:

「许久没有联系了呢,愁。转校的事,抱歉。」

没能违心的说出「没有关系」。愁知道凑一旦陷在弓道里就注意不到其他事的习性,可一向做事周全的静弥竟也悄无声色地跟着凑转校让愁心生闷气。虽然对静弥有点不公,但比起凑,愁确是更生静弥的气。

「静弥要是不想谈论那件事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

愁毫不怀疑静弥的那句道歉是出自真心的,但同时他亦知道静弥是存了几分避开话题的心思。没有放任静弥蒙混过去,愁毫不客气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不得不说,愁这种过于直率的性格有时真的不太讨喜。既然看出了他不想提及那事,又何必特地指出来?

「愁这是明知故问。」

真神奇,明明只是两三句毫无营养的对话,竟不知不觉为他低迷不振的情绪注入了几分生气。

静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日。明明同在桐先时两人就是讯息来往都不太常有,自己转校后的今天反倒与愁聊个没完,虽然聊的基本都是两校弓道训练的事。

不短不长的假期过去,迎来了再次回归校园的星期一。为了备战县大会,男生们在聊天群组里约定了这一星期都会在早上自主加练,故除了没有回复静弥外,几人都早早就到了弓道场换好了衣服。

「静弥会来吗?」

假期内一直与凑保持联系的辽平甚是担心。虽然在那事的当晚就发过讯息给静弥,并得到了「不用担心」的回复,但从凑那得来的情报却让辽平放不下心。

「没事的,愁都这么说了,所以不用担心静弥的。」

凑似是对辽平说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若是这样就好。话说,愁是谁?」

同样担心的海斗对凑的话半信半疑,只是集合时间快到,情况马上便有分晓,故他没有在这点纠结太多,反倒被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我知道!是凑和静弥中学时一起拉弓的朋友,全名好像是……藤原愁!凑和静弥都说是个弓道十分厉害的人!」

与海斗不同,对凑抱着百分百信任的辽平回复了元气,抢在凑前回答了海斗的疑问。

「我有听说过,是被称作『贵公子』的藤原愁吧!这样说来,贵公子好像的确是桐先出身的呢!」

听到愁的全名,七绪马上就找回了记忆。相比起愁的真名,他的称号才是学生弓道界中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所以当七绪说到「贵公子」,海斗就已经记起是哪号人物。未等七绪向辽平普及贵公子的事迹,一道温和的声音悄然响起:

「在说愁的事情吗?」

「静弥!」

凑和辽平惊喜地唤起来人的名字,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迎接,稍晚了一步的海斗和七绪亦跟了上去打量起静弥来。惊喜过后,凑的面上不免再次挂起了忧心。

「抱歉!因为不想影响到大家的状态,所以前几天实在不想在县大会前谈及凑问的事,但好像让大家担心了!」

虽然知道这番说词完全没能让人放下忧虑,但当日的状况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带过去的,可就是没啥用也总比甚么都不说好。

「静弥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才没那么容易被干扰。」

最会读空气的七绪帮忙打圆场,让静弥心里庆幸不已,幸亏部里还有个靠得住的人。顺着七绪的话,静弥自然的接了下去。

「是这样吗?先不谈这个。这周末就是县大会预选了,还是抓紧时间练习吧!」

见静弥似乎回复了平常的样子,大家不敢逼得太紧便都有意无的放任了静弥潦草过去,事情算是暂时停止了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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