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眼神顿时一变，看了眼燕长依，果断拽着陆峥出去。
他设下一道隔音的屏障：“你觉得这般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陆峥犹疑，燕渡便又追上一句：“直觉。”
“九成。”陆峥这次没有犹豫，“依您所言，燕前辈她的神魂非常人能压制，若是在这般情况下还能夺舍，十有八.九会是天道。”
“不过也说不定是燕前辈失去了大多记忆成了幼年模样？”
“阿峥，”燕渡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么？”
“可是弟子听不懂燕前辈的话……”
“好办，”他将长离剑召出来，拍在他手上，“你可以问剑灵。”
陆峥看着手上的剑犹豫片刻，剑灵迷迷糊糊钻出来，注意到自己所在之后立刻躲回燕渡身边去：“我不干。燕沉舟你几个意思，哪有把自己本命剑拱手让人的？”
“是我徒弟，自家人……”
“你哥都碰不得我，”剑灵钻回剑里，“没门。”
“诶等等，”燕渡把祂重新给拽出来，“那燕长依呢？”
“那只小白凤凰？”剑灵一挑眉，“她醒了？小丫头一直生人勿近的，我之前跟着你爹也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让我看看去。”
祂说着便要往门里冲，燕渡好险把祂拦住，简单交代两句燕长依的现状：“而且我现在这神魂还没恢复，力气全落到你身上了，你别瞎折腾。”
“我知道，”剑灵拍拍翅膀，“我这不是给你省着呢，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这状态能把我叫起来？我睡得好好的……不过若是道则夺舍——没见过，让我仔细瞧瞧。”
祂难得产生兴趣，继续往门里去，燕渡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转头看向陆峥：“既然如此，不如你帮我去做另一件事？”
陆峥轻眨下眼：“师尊要吩咐弟子何事？”
“去找族长，也算是……你师祖，”燕渡道，“我现在联系不上师兄，对小姑的事情了解最多的自然是她的亲生兄长，你可以到他闭关之地试上一试，能将人喊出来是最好的。”
燕渡本来想自己去碰碰运气，不过现在来看，陆峥这个男主的气运比他好些，说不定还真能把他这个当甩手掌柜的爹给喊出来。
原主的记忆当中也没听闻过长辈们之间有过什么爱恨情仇，更没听说过他爹身有隐疾到了要闭死关的程度。
难道是为了他娘么？——燕渡顺着想到此处才忽然发觉无论是他记忆当中还是凤凰一族长辈的口中都不曾出现过他母亲。
不会又是什么为了复活早逝的爱人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颓废到甚至走火入魔的戏码吧？
他不自觉想起来原文中写过的那些男主跟各个红颜知己花里胡哨的爱恨纠缠——这作者写打怪升级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长生天那位圣女，他还没瞧见过什么疑似徒媳的角色，这俩之间也没什么交流……也罢，他徒弟现在才多大，红颜知己什么的不急。
燕渡从胡思乱想中回神，陆峥已经点了头，正要转身离开，他张了张口还是没忍住多嘱咐一句：“去试一试便好，不必强求，若是有什么意外，先保护好自己，莫要逞强。”
陆峥唇角弯了弯，不知为何高兴了些，连声音也变得轻快：“弟子会保护好自己的，师尊安心就是。”
燕渡缓缓慢点了下头，看着少年离开他的视线，连忙转身进门。
离着长离剑灵离开他的视线已经有一会儿，虽然识海中没觉察出什么异样，但燕渡还是有些担心剑灵那个嘴。
应当不至于把人给气哭吧……
好在，门内并没有什么让人头疼的哭喊声，他走近榻边，只看到一白一金两只鸟团子对坐着，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深情对望什么。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两个，剑灵先看过来，拍拍翅膀飘到他掌心，一头栽回他识海当中，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不像天道，但是她身上也的确有道则的气息。你们先观望着吧，也不必太紧张了……方才聊了几句我感觉她跟你傻的程度差不太多。”
“我哪里傻了？”燕渡憋着一口气想要跟祂争辩，剑灵已经没了声音，沉睡在剑身中。
罢了。
剑灵的灵体完全由他的神魂支撑，不比他还有个肉.体，神魂虚弱成这样还能靠肉.身的精力撑上一撑。
燕渡叹口气，看向又一次孤零零站在榻上的燕长依，干脆也变回了原形。
体型差不多，燕长依见他也放松了下，挨他近了点，小声问：“原来你也是鸟啊。”
燕渡觑着她：“你猜我为什么叫你小姑。”
“我辈分这么大，应该不会受欺负吧……”燕长依咕哝一句，又靠近点，“诶大侄儿，你叫什么名字？”
“燕渡。”
“哦，燕渡……燕渡？！”燕长依嗷一声，见鬼一样看着他，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欲言又止。
这反应……
燕渡探究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燕长依在他出生之前就失踪了，应该不会知晓他的名字才对。
而燕长依眼下这般模样，不止认识，似乎还对他有不少了解？
“算是，认识吧……”燕长依慢吞吞地回，怎么也不肯再说别的了，燕渡眯眯眼，正思索着要怎么继续从她口中套点话，一阵地动却忽然传来。
——地震了？
燕渡吓了一跳，连忙变回人形，捞起燕长依便往外去，才一推开门，远处血色冲天。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一道巨大的凤凰虚影，燕渡想御剑过去却没什么力气，只能慢慢往那边走，一边死盯着天空。
那道虚影没有留存太久，很快就在空中凝成一道人形。大乘期修士的五感足够他看清那人的脸，他脱口喃喃：“爸？”
已经无需多问身份了。燕思归长相和他穿书之前的亲爹也一模一样。
陆峥居然真的把人给喊出来的？
他掌心的燕长依也有点发懵：“这就是我哥？”
“你要去见他么？”燕渡低头看她。
虽然是询问，但他本来把燕思归喊出来便是为了此事——不过是把人拎到燕思归面前和等着燕思归过来的区别罢了。
燕长依的眼神还钉在那道人影上，闻言喃喃：“他不会把我掐死吧……”
“不管你神魂是不是本人，至少这具肉.身是他妹妹的，掐死你倒是不至于，安心。”燕渡拍拍小鸟脑袋。
“这可是修真界啊！不会伤到这肉.身但是会让我魂飞魄散的吧！”燕长依尖叫一声想要从他掌心跳下去跑路，被燕渡合掌攥住，怜悯开口：“你若是现在要跑，我也同样能让你魂飞魄散。”
“你不一样，”燕长依摇摇头，但还是没再跑了，“你心善。”
嗯？
燕渡猜测过燕长依认识的会不会是原主，但这话……更不像了。
“你从哪里瞧出来我心善的？”燕渡倒是起了兴趣，“我和我徒弟可是现在唯二知晓你性情大变的，若是我直言你夺舍了凤凰一族的独苗白凤凰，可有不少人会想要你的命。”
“我就是知道。你不会草芥人命，”燕长依的脑袋又晃了晃，“而且如果说我夺舍，那你们自然还要再寻燕长依原来的神魂，线索只有我一个，你们敢轻举妄动么？”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燕长依？”燕渡挑眉。
燕长依被他噎了下，破罐子破摔：“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徒弟叫陆峥，你们在九玄宗呢。”
燕渡“唔”一声，心中隐隐多了几分猜测，却没开口，看着远处那人影从天空落下来，他往前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赶回来的陆峥。
“师尊！幸不辱命。”少年快步走到他面前来，瞳眸亮若繁星。
“动作这么快，不愧是我徒弟。”燕渡笑着颔首赞赏他一句，陆峥眉眼顿时弯起来：“只是几位长老也闻声赶了过去，族长他便没能直接跟过来，师尊可要现在过去见他？”
“去。”燕渡穿书过来这么久，就连燕泽都没怀疑过他的身份。要么是天道纠正要么是那些人心里都清楚，眼下对上这个常年闭关的爹，他也不算很担心。
他将燕长依塞到陆峥手上：“她就先交给你照顾了，好生对待着……”
燕渡说到这稍稍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燕长依：“她可是为师故友。”
“故友？”陆峥轻声重复，等燕渡离开后，低头看向在他手中缩成一团假装自己只是个毛球的燕长依，挑了下眉。
前世祭祖大典的时间燕渡是孤身一人回来凤凰族中的，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师尊来回都神色如常，处理得也格外快。
如果也是跟燕长依的事情有关……居然在那个时候还多出来这么一个故友？
那真正的燕长依又到哪去了……
陆峥思索着，将手掌太高了些，看着埋头努力把自己眼睛藏起来的燕长依，声音轻轻：“前辈是在害怕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