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依头摇得像拨浪鼓：“叽叽叽叽，叽叽叽叽！”没有的事，绝对没有！

“前辈不必担心，”陆峥听不懂她的喳喳叫，就只是慢悠悠地道，“您既然是师尊看重的人，弟子不会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燕长依终于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怀疑：“叽叽叽叽？”真的假的？

“伤了你们他会伤心，”陆峥神情晦暗，强扯出一个笑，咬牙切齿，“我怎么会舍得让他伤心。”

只是如果燕渡的身边只有他一个，那便更好了。

前世九玄宗那几个便足够烦人，也就个燕泽稍微有点用，这一世居然还多出来凤凰一族的人……不，也不一定。只要燕渡不把人带回九玄宗，他只需要忍耐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陆峥想到这，唇边的笑稍微真诚了点，直到燕渡领着燕思归过来。

雪白的小鸟团子“啪叽”一下被燕思归拎回去，燕思归动作简单粗暴得多，直接点着燕长依脑袋去探她神识，一边问燕渡：“你们可问出来什么了？”

“能问出什么我哪里还能找您来……”燕渡摸摸鼻子，“您可有什么办法？”

“没什么办法，”燕思归点点燕长依，给小鸟设下一道隔音法阵，同他们道，“她没事，只是不愿意出来。等愿意的时候神魂里封锁的记忆自然会解开。至于这道则衍生出来的意识，于她躯壳也无碍，小心看着就是了。”

他把白团子重新扔回燕渡手里，看向他的眼神里多出几分嫌弃：“这点小事，都要喊我出关？”

燕渡轻咳一声：“这不是我哥联系不上……”

燕思归：“你兄长也有自己的责任，你还能完全依赖他不成？”

“我又没别人可以依赖了，”燕渡不自觉嘟嚷，“要事我能找到我娘我还找你做什么……”

燕思归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甚至伸手够了够他的额头：“祭祖大典精力消耗太大，把你耗傻了？”

“没有，什么跟什么……”燕渡避开他的手。

他不就是没有原主全部的记忆么，怎么看上去一个个都好像把他当成傻子了。

“没傻怎么问出这种蠢问题的，”燕思归叹口气，“你是我用精血喂养出来的，哪来的娘？”

“啊……？”燕渡一愣。

燕思归用“果然傻了”的眼神看他：“你忘了？我族除去直接找道侣的方式，还可以通过凤凰树喂养精血。你和阿泽都是我自己养大的。”

“那，您怎么没找道侣……”燕渡晃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困惑。

他们父子两个的眉眼长得差不多，燕思归这身份这能力还远高过他这个小废物，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是什么找不到道侣的理由吧……

“上一辈的事，既然忘了就别问这么多了，”燕思归屈指弹了下他额头，这时候才看向陆峥，“这就是阿泽跟我说的，你收下的那个小徒弟？”

燕渡见他不想说，只能闷闷应声，闻言将陆峥推到他面前去：“是我徒弟，天资可是格外的好——等等。”

燕渡夸完陆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叫燕泽跟你说的，你跟他一直有联系？那些长老不是说你闭的死关根本喊不出人来么？”

“因为他们太烦，”燕思归有理有据，“我都跟他们说要闭关了还时不时来问我这件事怎么处理那件事怎么解决，白当这么多年长老了？”

确实是白当了。

燕渡深有所感，并确定这绝对是亲爹，开始告状，把先前他回来时候大长老对他的冷嘲热讽控诉了一通，最后得来亲爹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说别的——他说的不是实话么？别忘了，你的事可都堆在你兄长身上，说不定他现在没有理会你，也只是不想，毕竟是我儿子。”

燕渡一噎，又坚决地摇摇头：“我哥不可能。”

燕思归挑眉：“哦？”

就是不可能。

他想起来先前的那一场梦境。虽然看不到梦境里的父母模样，但无论如何，守在那个“燕渡”身边最久的就只有燕泽这个兄长。而他身边也同样。

他相信他。

燕渡深吸一口气，扯扯唇角：“您若是不想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继续闭关吧，我争取日后也不打扰您。就别在这挑拨我们兄弟两个的关系了，我可还有不少事要靠着他呢。”

“长大了啊燕沉舟，”燕思归“啧啧”感慨一声，“小时候可是最听我的话了。”

“爹，”燕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您儿子都几百岁了。”

燕思归一愣，片刻后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是，几百岁了——连徒弟都有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让这位小友继续陪着你吧，为父就继续回去‘闭关’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下一瞬燕渡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偏过头去，陆峥目光灼灼地瞧着他。

“师尊有弟子，无论什么时候，”在他目光投过来的时候，陆峥松开了手，转而抓住他的袖角，“弟子永远都会站在师尊这边，帮师尊做所有您想做的事。”

燕渡心尖一软，又不自觉失笑：“你现在才多大，瞎想这些做什么……好好修炼就是，为师还不至于麻烦到你。”

“师尊是嫌弟子修为太低了么？”陆峥眉峰低下去，眉心蹙起，在燕渡辩解之前追问，“要到什么程度，师尊才肯相信弟子能够保护师尊？”

“等你……到了大乘？”燕渡无可奈何，顺着他的话道，“为师便是大乘期，寻常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难倒我。你若是想要保护为师，让为师完全放下心，就努力站在修真界的巅峰，如何？”

陆峥看着他的目光幽深，片刻后才轻轻应下一声：“好。”

“弟子答应师尊。”

“也不用太拼命……”燕渡被他这目光看得发毛，知道男主的性子向来都是说到做到，但又怕他是打算不眠不休地往死里修炼，“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何况你现在不就帮了我大忙？”

燕渡低头看看掌心还被隔音法阵拦着什么也听不到的燕长依，有些好奇：“所以你是怎么把你师祖给喊出来的？”

“秘密，”陆峥看着他弯了眉眼，“是弟子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怎么能轻易告诉师尊。”

“才多久翅膀就赢了，连你师尊也敢瞒，”燕渡笑骂一声，也没继续追问，“罢了，不想说便不说。只要你好好的为师就满足了。”

他伸手解了燕长依的隔音法阵，继续道：“既然这般，凤凰族中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就是小姑……看来我得带回九玄宗去守着。”

“师尊？”陆峥眉眼间的笑瞬间淡下去，“燕前辈看上去身体也无恙，凤凰族中的灵气又更适宜前辈恢复身体，何必带回宗门去？毕竟路途遥远……”

燕渡对自家徒弟骤变的情绪浑然未觉，只是“哦”了声，解释：“毕竟族中也是鱼龙混杂，我不太放心。何况离宫的灵气氛围和这边也差不太多，让她在那养伤也一样的。”

虽然待这几天燕渡一时半会儿还没瞧出来到底是那些人居心不良，大长老虽然说话尖锐了些但至少能看出来还是在为族中着想。

燕渡想想，觉得理由还是稍微有些苍白，便又道：“正好咱们离宫峰上人也少，多她一个说不定能热闹些。”

燕长依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听到此处连忙点点头：“让我过去，我保证好好的绝不捣乱！”

燕渡失笑，将燕长依的话转述给陆峥，抬眼看着他：“你意下如何？”

陆峥没有看他，低垂下眼：“师尊心意已决，弟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过来也就是多口饭吃——更别说我们都辟谷了。我徒弟还是只有你一个。”燕渡隐约怀疑是陆峥实在太黏他以至于占有欲作祟，不过毕竟是青春期的小孩子，他便温声哄了一句。

显然心思如同海底针的男主情绪还没明朗起来，闻言就只是低低“嗯”了一声，抬头给他露出个格外勉强的笑。

燕渡在心里暗暗叹气，忍着没有当他的面抬手揉眉心。

他又没法学着燕思归那般对孩子放养着不管不问。

看来回去得请教一下燕泽是怎么养的徒弟，同样是亲传弟子，陶织怎么就那么懂事——难道因为女孩子都是小棉袄么？

可陆峥这也不是寻常那种青春期少年的叛逆法啊。

燕渡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能无意识地揉搓手里的小毛球，把燕长依的背毛揉得一团乱，气得人抬手啄他掌心：“燕沉舟我是你小姑！长辈！不是玩具！”

她嗷嗷控诉，一旁心情本来便不佳的陆峥蹙着眉伸过手去，把她从燕渡掌心抓下来随手扔到一边，直接抓住他师尊的手，垂眼看着他掌心被燕长依啄出来的红痕。

两人的距离顿时拉得很近，陆峥低着头，燕渡越过少年垂下的马尾看到他尚且纤瘦的肩膀，却无端感知到那阵先前自魔尊身上察觉过的压迫感。

激得他忍不住甩开手，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