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躺在圣乾宫的龙床上,面无血色,唇瓣虚白,左肩臂被纱布包裹的伤处渗出丝丝血渍,浑身烫得厉害。
云柔哲坐于床侧,用丝帕擦着他额间的点点冷汗。
“卓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蕙妃娘娘,皇上巡察士兵操练时遭人暗算,被冷箭射中,幸而皇上身手敏捷,只擦伤了肩臂……可谁知那箭头上竟淬了毒!”卓公公跪在床前,自责歉疚溢于言表,“皇上费力嘱咐奴才要找娘娘侍疾,便昏迷不醒了……”
“先封锁圣乾宫的消息,不许任何人探视,有人问起只说皇上偶感风寒不能见风,前朝的折子和前几日一样先收到案上,其余事项尽量与皇上出巡时保持一致,别漏了破绽。”
云柔哲眉心紧拧,却条理清晰声线冷静。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季太医,皇上的毒可有解法?”
“回禀娘娘,皇上所中之毒不似瑜国境内常见的类种,倒与南香国秘传的一种奇毒颇为相似。如今皇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时间久了恐伤及五脏六腑,失去神智……太医院已寻得一古方,或许可以一试,只是宫中尚缺一味天山雪莲,还需从古籍中寻找替代品……”
资深沉稳如太医院首季太医,也从未如此为难。
“季太医,太医院可有一位名为星悟的女使?”
“确有其人,娘娘何故如此问?”
“我见她日日去摘星阁寻些医药古籍,或许可以帮到季太医。另外,命人拿着我的宫牌去秋将军府求问是否有北疆极寒之地的珍贵药物,他们定会相助。”
“劳烦娘娘看顾皇上,微臣这就去办。”
后半夜时,云柔哲正用浸了冰水的毛巾帮君珩擦拭降温,季太医带了星悟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多亏娘娘指点,现下已从秋府寻到可替代天山雪莲的高山红花入药,若皇上服下后今夜能退下烧去,便可保性命无虞。”
“有劳季太医,这药可找人试过了?”云柔哲接过药碗,搅动几圈后舀起一勺送到嘴边。
“娘娘……是药三分毒,还是让宫人们来吧。”
未等季太医言毕,云柔哲已将药饮入口中,卓公公见状也端起另一碗饮了下去。
一炷香之后,两人皆无异常,才敢喂君珩喝下。
“季太医可知,良嫔如何了?”
感触到君珩的体温正逐渐恢复正常,额头也不再渗出细汗,云柔哲稍稍放下心来。
“良嫔娘娘近日本就忧思过郁,突遇惊惧以致胎气大动,怕是要早产,章太医在永和宫守着,容妃娘娘也召了产婆……娘娘不必担心。”
“娘娘,天都快亮了,不若您先去小睡片刻,奴婢替您守着。”星悟见云柔哲面容疲惫,跪在床前轻轻言说。
“不了,我要等皇上醒来才可安心。”
可君珩直至次日傍晚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
云柔哲一整天茶饭不思,只趁宫人们替君珩盥洗身体的间隙快速沐浴更了衣。
她盯着季太医诊了脉,又喂了一遍药,明知太医院无不尽力,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皇上为何迟迟未醒?……太医院是否还有别的疗法可试?”
“可能是毒性过烈或药性不足的缘故,恐怕皇上体内余毒未清,不知何时能醒……微臣再同太医院会诊,恐要辛苦娘娘再熬一晚,若皇上明早不醒,便只能放血祛毒了。”
季太医言毕,带着太医院众人退了下去。
入夜已深,窗外雨声淅沥,殿中只余云柔哲与君珩二人。
白日里瑞妃在门口闹着求见皇上,卓公公好说歹说才哄了回去。
又听闻良嫔生产不顺,怕是要吃些苦头。
若皇上再不醒,恐怕难以瞒过明日。
云柔哲俯身侧耳轻轻贴近君珩的胸膛,听着均匀而明晰的心跳声,才又多了几分坚持下去的动力。
“皇上,良嫔即将诞下皇儿,你若不醒来怎么做父亲呢……”
她缓着柔声细语,只盼君珩能听见一点,也好睁开眼睛。
“清晏还在南香国斡旋,你不是一直盼着他平安归来么……”
眼皮渐重,意识模糊,她的呢喃随之转为自语。
“君珩,你还没听我的答案呢……”
恍惚之中,她不确定在现实还是梦境里,鬓额抚上手掌熟悉的温度。
“柔儿?”
君珩的声音因长久未言而略带沙哑。
云柔哲猛然起身,看见君珩那双桃花眸正圆睁着望向她,顿然喜上眉心,眼眶一酸,不自觉流下两行清泪来。
她赶忙扶君珩起身,给他递了水,正要召太医过来却被柔声阻止。
“朕已经没事了,只想这样跟柔儿待一会儿。”
看着君珩玉面朱唇如初,云柔哲勉强应了他,眼角又不争气地滚下几颗泪珠。
明明这一天两夜她连叹息都不曾让旁人听见。
“柔儿心里有朕,是不是?”君珩抬手轻触着她的侧颊,“朕方才可都听见了。”
“皇上难不成,是和太医一起唬骗臣妾……”云柔哲面露羞愤,用丝帕快速擦去颊上的泪痕。
“自然不是,朕昏迷前那一刻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柔儿了。”
云柔哲见他眸中溢出真实的忧伤,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又化了莹泪簌簌直掉。
“柔儿的眼泪这么宝贵,朕可一滴都不愿浪费……”
君珩双手捧过她的面庞,轻轻吻去泪水,而后慢慢移向她的嘴边,最终才小心翼翼地覆于唇上。
起初如蜻蜓点水,轻柔小意,后来吮着她的唇瓣逐渐猛烈起来。
待云柔哲回过神来,自己已前倾着拥伏于君珩身上,半驱几近被他拽入被衾。
见她迟疑,君珩索性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翻转半圈放于床内,然后覆身将她压于身下,继续沉心啮噬着她的唇。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云柔哲在他亲吻的间隙挣扎着最后一丝理智。
“不、不可……皇上身上还有伤呢……”
“不要紧的。”
连日未解的衣带此刻被他尽数解开,露出月白色抹胸上淡紫团花的暗纹。
他似在刻意忍着情动,耐着性子埋首于她的下颌间。
浅色抹胸肚兜不知何时已撂在枕边,她不禁轻颤着任由他顺着脖颈、锁骨一路轻吻下去,高耸挺拔的鼻尖恨不得掠过每一寸肌肤。
她自是羞于看他,只好偏头侧目或干脆闭了眼。
殿内燃着的龙涎香和她身上馥郁的桂花甜香在帐中混杂交错出甜腻的芬芳。
情到浓时,他掐着她柔软的腰肢细细磋磨。
直到见她眼角噙着泪意才慌忙缓了力气,气息吞吐在她沾着泪珠的睫羽。
“可是疼了?朕再轻些。”
云柔哲忽而明白他方才话中暗意,却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中毒初醒之人为何有那么大的力气。
原是要等到床笫之间再惹她哭么?
即便如此,他仍时时轻掰过她的头首,一面动情一边啃着她的唇或脖颈,偶尔留恋于白皙分明的锁骨,或双手轻揉着她的肩,热切地与她双手合十交握。
殿内烛火晦暗却随着床榻上的动静左右晃动,她望着灯影幢幢,不禁花枝乱颤,娇喘连连,又屏着息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和掌心,她还有一瞬担心他会不会又烧起来,直到胸口传来他快速而强烈的心跳。
见她偶有分心,君珩似是不满地一顿,随后捏着她的双臂拢于自己的后颈,才又全身心地陷入她的温柔乡中。
她平日里虽端庄持重,却极容易害羞,此刻更是粉面香腮透出少女娇矜,连带着如雪肌肤都染上了淡淡的殷红。
她越是懵懂无措,毫无技巧,越是惹他春心萌动,百般怜惜。
情至深处,洁白无瑕如嫩藕美玉的腰身越发香软,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蕙兰花在床笫间悄然盛开。
身上的男子贵为帝王,早非初涉情事,此刻却如新婚燕尔一般,兴奋难耐地予取予求,不肯餍足。
她在盈盈爱抚中逐渐眼神涣散,听着屋外缠绵不绝的雨声,想着这天降的恩露是否落在屋后清池畔翠嫩的莲心。
池中有锦鲤回游,鸳鸯交颈。
一朝承君恩,仙子落凡尘。
她数夜未合眼,怎经得起君珩这般折腾,不遑多时便觉周身酸软,体力不济,却又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咬着唇抓紧他的肩头。
注意到身下人儿凌乱微弱的气息,君珩只得满心歉疚又无比轻柔地转换了两人的身姿,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明白他在安抚自己,她忽地担心起他肩臂的伤口。
不料弗一偏头便被他牢牢吻住,反倒引得他更放肆了些。
看着怀中人儿终于沉沉睡去,他意犹未尽地轻舔着她微红的耳垂。
若不是疼惜她为了自己侍疾疲累,君珩怎会只索取一回便肯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