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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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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逢年过节都会在老宅举办家庭聚会,今儿刚好七夕,又是假期,本身伴侣的节日,偏给沈家过成了团圆节。庆祝佳节是假,联络感情加深合作是真。

他们时不时把我搬上台来,把我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而我只觉得高处不胜寒——心畏高,体畏寒。

一个女人柔声问:“阿贤,这么不见大哥啊?”

秦贤看似温婉一笑,随口搪塞:“他忙着呢。”

沈轩逸笑了一声,“大哥是十年如一日地忙,都十年了,你看他除了春节过来吃顿饭坐一坐,几时正经回来过。”

沈老太端着的微笑僵了僵,似乎也对她这大儿子感到不满了。

沈轩逸的伴侣,我的二婶,假着笑,拉长声儿说:“对啊大嫂,你也不多劝劝他,别让他常年在外头鬼混,连家都不愿回,新闻报纸三天两头都拍到他出入些会所。”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秦、沈二人琴瑟不调,根本说不上几句话。我这位二叔对沈轩程积怨已久,这下逮不着当事人,反倒逮着秦贤一通牢骚。

因为辈分原因,我和沈喻景分别坐在了秦贤的左右两侧,她跟我隔了两个位,不远。

因为秦贤带我出去交际多了,常常需要我帮她揽走一些让她难堪的话题,这下我有点职业病犯了,加之我对沈轩逸没什么好感,所以也这么做了。

我和颜悦色地对二婶说:“在外面无论辈分年龄,人人见到都要喊他为一声沈董,但这声‘沈董’可不是白喊的。沈董看似总是出入些会所,但都是在忙着些应酬,广交些人脉,为公司发展铺路。要是应酬可以称之为鬼混的话,那二婶你也得小心了。”

虽然我也觉得沈轩程去宿嫖的概率会大于应酬,但在这里,沈轩程被看低了,就约等于是我被看低的,我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为了明哲保身,不管是真是假,我硬扯胡掰一通就对了。

二婶笑出的苹果肌抽了抽——不知道里面打了多少填充物,她嘴巴翁张,看起来想反驳。秦贤似乎挺满意这番话,放声笑了起来。

于是圆桌上人人都以为这是句玩笑话,甭管好不好笑,都打了几声哈哈,反倒把二婶想反驳的话给堵了回去,她自个儿也生硬地笑了。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我倒是有些理解沈轩程为什么不愿来了。

中式情人佳节,换我我也愿意溺死于芙蓉软帐下,而非毙命于刀光剑影间。

***

团圆饭结束了,那些贵妇太太们上棋牌室搓麻打牌,青年人们在天台泳池开小型派对,中年老男人在品茶畅谈国事……总之没我什么事,我也融不进他们任何人的圈子,跟秦贤草草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老宅依山而建,比沈宅恢宏得多,像座迷宫。我只在这留宿过一晚,摸不清这里的路,本想从后面悄无声息地溜走,起码不失礼仪,却被困在树影婆娑的后花园里,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正想打电话给沈宅司机,叫他来带我出去,却听见前头有脚步声。

那人的身影隐匿在大榕树阴下,疏叶筛月影,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在斑驳零碎的光影中,我只能看清那人的一只眼睛。这只宝蓝色的眼睛上浮着点点鹅黄色的光泽,像日落时分的海。

我记得沈轩程之前为了不让我在家庭聚会上失礼,让我记下了沈家所有人的资料与名字,但现在,我却对面前这个人毫无印象。

有着这么一双独特眼睛的人,怎么说也不应当叫人遗忘,但似乎没有人向我提起过他。

我向前一步问:“你是……”

他终于从树荫里走出来,走到了几米高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朝我粲然一笑,眼神很灵动,像朵朵浪花,“小表弟,大厅在那边,你走错了吧。”

“没走错。”

他挑眉,“那你……也想从后门溜出去?”

我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个“也”字,觉得他的目的跟我一样,于是说:“可以这么说。”

我觉得眼前这人应该识路,所以想跟着他一起走,“麻烦带个路?”

他没拒绝,转身插着兜就往前走,“好好地怎么想溜走?”

我反问:“你又为什么想溜走?”

他一笑,“无聊。”

“同理。”

我想起他叫我的那声“表弟”,想着他要是我的表兄,我应当看过他的资料,但事实上却没有,于是我问:“你是哪家的?之前没见过你。”

他没回答前一个问题,而是说:“我回来的少,你没见过我也正常。”

“我叫沈无淮,无端的无,淮南的淮,你叫什么?”

我报了自己的名字,但却觉得他的名字奇怪——沈家取名有按族名的习惯,除了出嫁的女儿所生的孩子,凡是姓沈的,都会按这个规矩取。轮到我这一辈,中间一字取得都是“鸣”“叶”“咏”“喻”等字。但这人看起来像是我的平辈,也姓沈,却取了个“无”字。

传统文化,古往今来,一个家族里取名突破了规则的,要么是长辈们极其宠溺的孩子,要么,就是不被家族认可的孩子。

我换了个问法:“你我看着差不多大,你却叫我表弟,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

“我妈结婚早,在平辈里,除了我那出嫁了的两位表姐,其他一律比我小,老宅里的一干人都算我的表亲,所以看见年龄跟我大差不差的,喊表弟表妹一准没错。”

这种叫法,就像看见女性直接喊靓女喊姐姐,看见男性直接喊靓仔喊大哥一样,很流氓,很简单粗暴,但却比我死背族谱表的方式聪明多了。

我又跟他聊了几句,在简单的套话里,我大概捋清楚了他与我的关系——沈轩程跟他的母亲是堂兄妹的关系,他已经是大学生了,所以他这声“表弟”确实没叫错,他确实没占我便宜。

在传统观念下,他本应该随父姓,但他却和他母亲一个姓,那很大可能是因为他父亲是沈家的赘婿。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过已经不足以让我深想了,因为我已经依稀瞧见了那被藤条缠绕的高栅栏,那应该就是后门了。

沈无淮却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回头,有种悬崖勒马之意,“等等,我带你半夜溜走,到时候你家人找不到你了,该不会告我的状吧。”

“不会。”我为了让他安心,补充道,“他们不会管我。”

沈无淮点点头,但走到了后门,却又拿出了手机,认真地说:“加个联系方式,回到家记得报备一下。”

我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拿出了手机,加了他的微信,无奈道:“你很有当兄长的责任心。”

“照顾小朋友,应该的。”

我闻言蹙了蹙眉,“……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多少岁?”

“十五十六的样子吧……但你好像比你的同龄人高点。”

“……”

我没告诉这人我早就成年了。加上联系方式后,我收回手机,看着眼前人,想反驳,但最终还是觉得这种反驳格外地幼稚,于是收了话头。

沈无淮跟我打了个招呼,提前走了,我跟他聊了太久,才发现自己没告诉司机我在后门等他。

我打了电话通知他,在后门等了十分钟,却没听见一点儿声响,没看见一个人影。这个司机是沈轩程重新给我安排的,他可能不识得老宅的路。

我踌躇半天,又打了个电话给他,他却没接。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沈无淮,于是找到了他的微信号,发现他的微信账号长得很像电话号码,所以索性直接拨了过去。

果不其然,电话打通了。我问他是不是走路下山的,他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又告诉我沿水泥车道旁的人行道下山,可以直接抵达老宅的停车场,停车场紧连着侧门和正门,要想偷偷走的话,走侧门最好。

“不过天太黑了,你还是乖乖等你家司机吧,想溜出去玩也不差这半小时。”

这人还真把我当小孩儿了。

但他说的似乎没错,所以我又等了十来分钟,司机终于到了。

他邀我上车,我跟他说回沈宅,他应了一声。

汽车沿山路一直盘旋往下,一座小山包仅有一户沈家,所以这条宽敞的车道十分寥落。

但司机行驶了这么久,似乎一直在绕着山林走,我没有看到沈无淮所说的停车场。

我想叫住他,却发现我身边的帮佣司机几经轮换,我都记不清他们是谁跟谁了。我说:“师傅,你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这车越走越往上?”

师傅打了个哈哈,说:“这老宅太大,我头一次来,确实不大认路。”

遇见一个岔路口,一条道朝上,一条道往下,司机朝往下的那条道驶去,“听那门卫说,一路往下开就行,这回应该错不了。”

我点点头,没再发表意见。

但半个小时后,我发现这人把车越开越偏,似乎根本没打算把我带回市区。

我警惕了起来,想问他是不是收到了命令,但我越想越不对劲。

这个师傅刚才载我来的时候,是开了导航的。也就是说,他不大认得从市区到老宅的路,但他现在却没开导航定位,难道他真的能来一次,就能如此短的时间内记下所有路吗?而且天这么黑,繁荣地区的夜应该也是灯火通明的,但这里的路灯却稀疏得让人觉得古怪……

我不动声色地调暗了手机亮度,开启手机导航。

我打开定位系统,发现这是通往郊区的路。

月黑风高,荒山野岭,郊区小道。

不是个好兆头。

我看着他偏离轨道,越走越远,好半天才碰见个红绿灯,车终于短暂地停了下来。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摸到了手机的开关键,摁了五下。我悄无声息地掰开了车门锁,抓着门把手轻轻一掰。

打不开。

这人开了车里的儿童锁,车门可以从门外开,却不能从里面打开。

红绿灯还有几十秒,紧急之下,我揉揉鼻子,象征性打了几个喷嚏,然后装作通风透气,理所当然地把车窗拉到最大。

在仅剩的几十秒内,我提起脚,踩在座椅上,握住车窗上的扶手,借力起跳,把自己从车窗里甩了出去。

我的脚率先落地,我在平地上踉跄几下,听见车里的司机骂了句脏,我没听见他后面说的内容,不管不顾地朝人行道跑去。

路上的几乎看不见人影,我开着手机定位,观察地图,朝市区的方向奔去,同时发现,方圆百里内都是些早就关了门的五金店。

我一直以为自己跑得足够快,但那位被掉了包的司机很快地追了上来,我能听见他剁刀般的脚步声。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死命地往前跑,好半天才看见一家百货商城,还亮着灯,我朝那个方向奔去。

我还没来得及过马路,却感觉后背一阵酸麻,像被人用钝器狠狠击中了。

我的脚步一顿,仅是那么一下,那人就猛追了上来,我觉得脖子一窒,立马伸手去掰,发现那人在我脖子上栓了根麻绳。

他想把我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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