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偷袭,钻到了他心口的位置,擦出一道见骨的伤。阿锦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抓住石头人没溜走的身体,朝地下狠狠一砸。
秦云雁注意到就算那锁链已经变成渣,也是一只大的吸血鬼分裂成无数只小的,在阿锦身体里啃食。
也不管硬碰硬对石头有没有什么用,他接连几次将其举起,又扔向石墙。碎石朝周围乱崩,似乎是起了成效。但他刚一松手,石头人又入了土,阴毒地等着一击得胜的时机。
阿锦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紫色的晶体,秦云雁看着眼熟,过一会儿想起是跟之前阿锦被吊的城墙一个材质的。
“实话告诉你们,被吊着那阵我没闲着,基本上搞明白了他这东西怎么玩的了。”
他将紫晶体插入地面,注入灵力,刹那间一股紫浪朝地面扩散地面像是密封的冰层,泛着寒光,让冤死地下的鬼魂永不超生。
做“碗”的那个石头人像是意识到了这不是场猫鼠游戏了,急速收缩,巨大的重力先一步压了下来。秦云雁看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了,时间也被拉得很长。
阿锦能支配的空间越来越少,他的身体渐渐蜷起来,艰难地摸到自己的断臂旁边。
“怎么就没人爱我呢?”他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此时他所拥有的地方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也几乎是把他的身体压到了最小。
不一会儿,“碗”变成了“砖”,没有一丝缝隙了。
“希望别让我失望,如果千方百计回去发现是个仇人在等我,那我就是真可悲了。”
冲天伐地的气浪将黑色的石砖,紫色的地平平整整变成两半。向外延伸,甚至将整座楼都硬生生劈开一半。阿锦手中的断臂变成一把长柄大刀,黑白相间,有点像配合得不太恰当的黑白无常。
这武器是身体化作的,那那个小版的阿锦……秦云雁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阿锦得受过多少伤啊!
那个身影在突破囚笼后迅速消失了,不带犹豫地跳下了这饭店所在的悬浮土地上。
也不知在刮人的碎风中飘了多久,他落在一片死寂的土地上。秦云雁也跟在他身旁,看着那断臂再次生长,阿锦呆呆地仰躺在地上,他累极了。
天上繁星不知交错了多少回,他所在的这土地上挂起黑色的风,细沙扬成只消磨人的怪物,一口吞下了时间。
阿锦将头发散开,任其散开。
“自由第一年第一天,纪念一下吧。”他将草绳发带做的发带绑在衣服下摆,享受久违的风。
“既然从笼中出来了,就先喝一壶酒,潇洒半日又何妨?这句话是谁跟我说的来着?感觉好熟悉。”他喃喃自语道,气息散开在无人的荒野中,回荡着凄凉。
就算震天的呐喊也不会有人听到,不如淡淡说,还剩了半分力气。
喊杀声似乎又响了起来,但秦云雁不清楚后面的事了,他像是被解了束缚的鸟,忽然醒了。
睁眼便看见两张相似的脸,那俩人甚至还在大眼瞪小眼。再向上看是水墨色的屏障,顺着一只参天花河般的鹿角向前看,一只威严又温和的鹿正在微微笑着。
见他醒了,锦书忙凑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还难受吗?刚才你眉头皱得可紧了。”
秦云雁滞在原地,静静盯住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早已没了寻死的决绝与被一个诺言吊住的挣扎,他现在很好。
而且在我身边,我能碰到,我能爱他。
时间太神秘,摸不透它的运转规律,也猜不透它要怎样戏弄世人。
珍惜眼前就好。秦云雁这样想着,抬手起身搂住了锦书,让他们毫无隔阂,让他们都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我在呢,有人……陪着你的。”他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锦书不知道这就是他曾经等待许久的时刻,他只是惊愕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行啦,做噩梦的明明是你好不好,我……”
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的记忆也算是种噩梦,便将话头止住了。
“我知道行了吧。”
“这鹿是……”
锦书才想起自己的灵还在外面呢,牵牵嘴角,诚挚地说:“你在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