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雁朦胧之间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但没等他研究个清楚就又被剧烈的疼痛转移走了精神。
再睁眼时已经在床上了,而且看窗外的夜色已经是晚上了。
他挣扎地起身,旁边敷着面膜裹着浴袍看着肥皂剧的贾晴注意到了,给他递了杯水还有盒糖。
“呦,醒了?多大人了还因为低血糖晕。”她先开口。
秦云雁接水说了声谢谢,含了块水果糖,看向四周皱眉道:“阿锦呢?”他的眉眼变得有些锋利,声音都变得多了些棱角。
贾晴翻手机聊天记录给他看。
“喏,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急着回家一趟。”
秦云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了,他嘀咕道:“他哪还有家人啊……我手机呢?”
贾晴去会客厅把手机给他拿了来,果然有锦书的消息。
【我先走了,家里有事要我回去照料,吃的和药我放包里了,心怀不轨之徒我也处理好了。】
什么心怀不轨之徒?秦云雁不解。再看其他未读消息,加起来都99+了。
“我昏迷这阵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贾晴直接把椅子拉到他床前,向他比了个五的手势,缓缓说道:“我数了数总共五件事,你要先听哪个?”
秦云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我应该只晕了半天吧……”
“半天都能从幸城飞到大洋彼岸,你说呢?”
“好吧,你按时间一个一个说吧。”秦云雁终于把水喝了,盘膝等着消息轰炸。
贾晴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就是锦哥请假这件事,江姐说他在景点的时候就不见了。第二是我差点出事,这个你可得赔我精神损失费,是那群什么复皇的人,问你在哪个房间想绑架你,我说了隔壁房间,然后逃出来了。”
秦云雁一听复皇就头疼,他看手机消息果然有姜一叶发来的。
“精神损失费没问题,你没受伤就行……你怎么逃出来的?”他问道,以他现在恢复的记忆对复皇的了解来看,是不会留活口的。
贾晴挠了挠头:“大概,他们那个老大良心发现了。”她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逃出来的,想来想去也没明白那人为什么救自己。
“这个回头再说,你先说其他事。”
“好。第三跟第二挂钩,隔壁房间有个能人,把来到复皇狗全给打趴下了,警察赶到时那是一片狼藉。但那个老大没抓着,警察调监控发现那个能人跟着那个老大一起走了,我怀疑他们是另外一伙的。”
隔壁房间?秦云雁想起那打斗声,又想起锦书发给他的不法之徒。
他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
“你继续。”这事留后面再探查明白。
说到下一个事贾晴有些激动,比她自己差点出事还激动。她翻出网络社交平台的热搜榜,怼到秦云雁面前道:“第四就是老梁终于熬出头了!”
热搜榜第一条:梁松云不知道在直播【爆】
第二条:谁来管管这张送娱乐圈进监狱的嘴啊【爆】
第三条:谁懂啊,我最喜欢的音乐人是全网黑的搞笑男【爆】
后面接连十几条都是关于梁松云的热搜,一条比一条长,一条比一条离谱。
“你看热搜,老梁终于爆了,误入直播综艺还不知道是直播,还说的全是行业机密什么的,直接全网疯传,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看不下去了,去敲门他才知道自己被直播呢。”贾晴是真为他高兴:“然后全网大洗牌的同时,大家也终于发现了他的才华,开始悔不当初了!”
秦云雁也感慨这人运气终于负负得正了,偏头问:“那第五是什么?”
贾晴笑得更开心了:“咱来活了。”
“嗯?”秦云雁心中警铃大作。
“那个综艺的剪辑一直不太行,重点不剪,只剪一些特别无聊的内容。被好多人抵制,这次全体要求换后期。老梁就把我们推荐上去了。一会儿中午十一点四十的飞机,准备撤吧。”贾晴边说还给他看合同,价格十分美丽。
贾晴在公司的权利几乎与秦云雁相等,事态紧急拍个板也很正常。
秦云雁的心情不太美丽,他不想加班。但只能无可奈何地开始看合同。
“成,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叫我。”贾晴看他对情况接收地很顺畅,知道是没什么事了。
“好。”
合同没什么问题,秦云雁转头翻开了和姜一叶的聊天记录。
他忽然发现姜一叶换昵称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复皇的人又去找你了,你没事吧。】
这个世界太疯狂:【这个解决十八个人的是你对象吧?】
这个世界太疯狂:【视频】
秦云雁点开视频,大概是就复皇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送,每隔一段时间进去几个,最后都没出来。到最后只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一起出来,就像之前他们看到的监控一样。
看体型有些像之前的顾锦,但衣服是秦云雁没见过的。
这个世界太疯狂:【你们公司团建结束后来一趟我这里,有事要跟你说】
飞雁传书:【官复原职了?】
姜一叶的回复十分迅速,估计又加班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这是一段曲折的故事……总之……嗯……得当面聊】
这个世界太疯狂:【我先加班去了,你注意下安全】
飞雁传书:【嗯】
秦云雁关上手机,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他眸子精光闪烁,熟悉的碾压感袭来仿佛要将他困死在原地。
他叹了口气:“还有你,多少年了还不放弃吗?”
灵魂的灼烧感没有削减,反而愈演愈烈。
秦云雁在空中画了个圈,手掌在前一握拳,世界意识的侵犯终于消失了。
而他则是点了点眉心,看记忆之潭湖水流尽,其下的殿堂朝他打开大门,他纵身一跃,等着又一波记忆的袭来。
“阿锦,等我……”
飞机穿过白色的屏障,翱翔于云海之上。
贾晴美美补妆,旁边秦云雁在跟服务员要毯子。
他没什么精神,垂着重重的黑眼圈。盖上毯子他瞥见贾晴换了手表,是她大学时常戴的那款。
“又换成赵泉送的了?你那个大学教授的男朋友怎么样了?”
贾晴闻言瞬间没有心情化妆了:“在老家有个糟糠妻,儿女双全,妻子名字叫金朵。本来人家都读研究生了,硬生生被渣男困在了家里。人面兽心,渣男又嫌弃妻子当家庭主妇配不上他。我联系了他的妻子,现在在帮助朵姐打官司,这种渣男不能要。”
她叹了口气:“还是不谈恋爱了,搞钱最重要。”
秦云雁猜准了,优雅地比了个耶。
“你还说我?你追到锦哥了吗?别告诉我还没开口。”
秦云雁蔫了,撇开脸,小声道:“我俩之间只差一句话。”
“那不还是没追到吗?怂货。”贾晴锐利地吐槽道。
秦云雁:我竟无法反驳。
回去的路上,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开车到了公司门口,他们看到了人山人海的一幕。
底下那家咖啡店里也挤满了人,更多人举着手机对着他们上楼用的那个楼梯。
似乎在蹲某个明星。
秦云雁赶紧让司机换个路口停车,组织其他员工先回家。
贾晴则是直接录了个视频给楼下的梁松云发了过去。
她打趣道:【呦,火了啊,我们都回不去公司了。】
梁松云秒回:【【笑哭】我也不想啊,自从直播关了之后就被堵这了,根本回不去。】
然后又发了一张他和安白的合照。
【【耍酷】怎么样,我们白白是不是很好看,综艺滤镜都把他给丑化了】
贾晴:【知道了,我们会好好剪后期的。老板让我转达一句话。】
语音:【梁松云!你赶紧解决这群人,该报警报警,该咋滴咋滴,不然我们都没法正常上班!】
那边也发来一条语音:【我是安白,很抱歉粉丝行为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方已经联系治安部门进行处理,并且会雇保安保证他们不会上楼打扰工作,请谅解。(远远传来梁松云的声音:不用那么客套,告诉他们明天能正常上班就行)】
贾晴把语音点开给秦云雁看。
秦云雁听完后吩咐贾晴:“成,那各回各家吧,通知群里其他人明天照常上班。”
女人比了个OK的手势,取了自己的行李先行离开了。
第二天照常上班,所有人都火力全开,一切都很好。
好个屁,秦云雁第三天就消失了。说好就请两天假的锦书也没来。整个决策层就剩贾晴一个了。
贾晴一阵头疼,电话没人接,也没时间去秦云雁家,只能撑了一天。第二天人还没来照常打了个电话过去,下午才有人拨回来,接通后贾晴叹了口气:“终于能联系上你了。”
紧接着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怎么回事啊?两天联系不上,有个S级综艺的负责人过来谈合作你都不在,还是我跟江姐一起去的。你作为老板也不能这样忽然就消失吧,怎么?不就是说你一句怂吗?你声音怎么回事?啊。刚起来?我们这边为了赶项目已经加了两个晚上的班了!这边怨气已经能养活三个红衣鬼了。再这样下去你小心我也带着一帮人跳槽,再让你当一次光杆司令……”
忽然电话那头的贾晴听见一连串撕心裂肺地咳嗽,她赶紧停住,问道:“没事吧?别咳过去。”
那边秦云雁缓了一下,用低哑的声音制止她:“抱歉……又发了次烧,一觉醒来就这个点了……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过去,这阵忙完也该新年了,到时候给所有人都发奖金。”
贾晴听他这话,反而起了怜悯:“要不你明天过来也行,我们这还撑得住,你生了病就好好歇息吧。”
“不用,小病罢了。”
挂了电话,秦云雁揉揉抽筋的小腿,出卧室门寻吃的去了。
他一路揉着头感慨拿回自己的东西还要遭罪,接了杯凉白开缓解嗓子的疼痛。
微波炉里放着一碗八宝粥,看样子是冰箱里那瓶放了俩月的罐装八宝粥。
拧一下计时器,秦云雁忽然听见一声门铃。
他踱步过去,开门。门外没有人,只有一个蛋糕盒大小的快递。
他把那个快递抱起来放到门厅的小桌上,还挺沉的。
拿裁纸刀划开塑料胶带,与此同时,微波炉那边传来一声脆响,淡淡的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秦云雁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因为他也在此刻看清那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颗头颅,周围是一圈防水泡沫箱,里面盛着冰,冰的中间盛放着一颗用红丝带绑着的头颅。
那是顾锦的头。
盒子的内壁还画着复皇组织的图腾。
秦云雁认得真切,他不可能认错。
那张脸上最后剩下的表情是僵住的惊讶,有几处火药灼烧的痕迹,那就是顾锦的脸。
秦云雁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他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脑子像是被扔进了沼泽,越陷越深,最后找不到任何清醒的思维了。
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也翻江倒海,低头重重地咳了好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最多呕出来一两滴刚才喝的那杯凉水和胃液的混合物罢了。
世界很混沌,但他的脑子却是出乎意料的清明,似乎往前所有的岁月所有混乱都被强行穿成一条线,经过漫长的求索后他终是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一个老练麻木的灵魂突破的囚笼,回到了新身体上。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无法抑制的情绪。
秦云雁挣扎着在自己手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才终于压住翻腾的情绪。他去抓自己的手机,摁开显示屏看到自己画的那张锦书的脸。
对,那是顾锦的脸,不是阿锦的。秦云雁像是确认了什么,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也理清了思路。
这应该是跟那个鬼脸一起消失的人,难不成是阿锦的替身?他之前用过这张脸。秦云雁凑近了些,端详起了那颗人头。
眼角没有痣,也没有耳洞。
这是一场将要开幕的大戏。
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