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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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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世承每日面对着如山高的奏折,脾气也是愈发的暴躁,贼人如今就被封在城中,可手下的人查了一遍又一遍,次次都没有结果。朱沐云这几日经常来陪朱世承用膳,她心里揣着心事,一直在等朱世承心情好点再提。

下午时,朱世承折子批累了又在榻上歪着,朱沐云端着一碗莲子汤进来,她轻手轻脚地放下,然后给朱世承捏起了肩膀。

“沐云,午膳时你刚陪过父皇,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可是书有哪里读不懂?”朱世承闭着眼,肩膀上被捏得舒服,花白胡子随着说话一动一动。

朱沐云见父皇的语气不像是在生气,感觉看到了希望,她回道,“父皇,今日的书女儿都已经请教过先生了,女儿担心父皇因国事劳心劳力,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做了莲子汤,给父皇解解乏。”

朱世承缓慢起身,莲子汤清甜爽口,他一时多贪了几口,朱沐云收拾起随处散落的奏折,对朱世承说,“父皇,女儿听宫女们说,如今后花园的芍药和牡丹正开得不错,父皇若是觉得批折子烦闷,可以多去那里透透气。”

朱世承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声音也柔和下来,“还是沐云知道关心父皇,那帮老臣们只知道送折子过来。”

朱沐云见朱世承心情好转,她坐回朱世承身边,娇滴滴地说,“父皇,女儿在宫中待得也是烦闷,如今仲春时节,女儿想去翻云城看看。”

朱世承放下汤碗,他明白了朱沐云此番用意,他笑着说,“难怪你近日这么殷勤,原来是藏了心思,翻云城如今太平,且有李将军镇守,公主腰牌在你自己手上,你想去便去罢。”

朱沐云又给朱世承捏起了腿,朱世承目光怜爱,他说,“你从小就爱闹人,如今大了真是一点儿都没改,说罢,还有什么要求,父皇尽量满足你。”

“父皇,李将军太凶了,女儿不想让他护着,女儿想让韩绍护着。”朱沐云观察着朱世承的脸色,她知道朝中大臣们多少对韩绍有些妒贤嫉能,她摸不准朱世承会不会同意。

朱世承多少听进去了大臣们的箴言,他曾派人留意着韩绍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沐云又如此喜欢韩绍,朱世承太宠他这唯一的女儿,那带着央求的水灵灵的眼睛让朱世承软下心,他问,“你们打算去几日?”

朱沐云见父皇松了口,她喜上眉梢,回道,“只去一日!”

翻云城地处皇都以东,城外有大片桃林,如此时节,远远望去粉色花海娇艳妩媚,朱沐云策马与韩绍穿行其间,阳光暖,春风柔,面前桃花灼灼,朱沐云眼神离不开意气风发的好儿郎。城门挡在路的尽头,朱沐云亮出腰牌,马儿踩着花香踏进翻云。

刚下过一场春雨,翻云城内街道泥泞,两人骑马在其中穿行,叮叮当当的铸铁声应接入耳,街道两旁各式武器琳琅满目。

韩绍翻身下马,他在一个摊子前站定,众多武器中他注意到了一把匕首,朱沐云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去寻。

匕首精致小巧,与其称之为武器,不如视之为一件艺术品,刀身弯曲如同猛兽的獠牙,刀锋虽未开刃但寒光凌冽,刀柄用兽皮缠裹,上面的祥云花纹一直延伸至尾部镶扣的玉环。

朱沐云拿起匕首仔细端详,她说,“韩绍,这把匕首着实精美,之前你送了我罗帕,你若是喜欢,我便买下这匕首送你,如何?”

韩绍目光一直盯着匕首,像是透过匕首在看什么,听朱沐云这么说,他把目光转向朱沐云,轻笑着说,“只是觉得好看,这匕首更像是女儿家防身之物,本于我无用,但若是你送的,我甚是欢喜。”

余光里有光一闪,韩绍扭头去看,巷口空无一人,他以为是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转头笑着牵起朱沐云的手继续向前。

黎长风一身黑袍钻进巷子内的一户人家,忌峰在屋内迎上,向巷口戒备地望了一眼,随即关上房门。

“师兄,可有见到李将军?”

黎长风摇头,他摘下腰间佩刀,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昨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黎长风的左肩跟着痛了一夜,今日天一亮,他又去了一趟李府,还是被拒之门外,他与忌峰来翻云已有三日,也吃了三次李凌玄的闭门羹。

忌峰沉不住气了,他有些恼,为黎长风鸣不平,“师兄你可是皇都的护国将军,是从北境的尸身血海里杀出来的将军,他李凌玄区区一个守城的小将军,连胡贼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如今倒在我们面前装起清高来了。”

黎长风的左肩昨日夜里疼得厉害,如今还在隐隐作痛,他瞥了一眼忌峰,说,“呦,我还没发脾气,你倒是先抱怨上了,我就是再高人一等如今也调不出一兵一马。李凌玄虽是守城的将军,但城中的兵能任他调遣,安宁日子过惯了,他是不想惹上我们这个麻烦。”

三日前,忌无云说下那番话后,黎长风便带上忌峰前往翻云城,他要赶在胡贼再次动手之前联合起皇都东西两边的势力,与皇都形成里应外合,西是云州,东是翻云,云州有沈月林,没想到翻云城是块硬骨头。

想到云州,黎长风又担心起子安的身子,昨日下了雨,不知子安有没有睡好。

沈月林昨夜确是没怎么睡,雨打在院里的青石砖上,落在墙角的池塘里,春雷声声击在沈月林心上,如在传递黎长风左肩一次次的阵痛,沈月林被黎长风抱惯了,如今身旁少了人,一直到快天亮他才阖眼,江青来送早膳的时候喊了他两遍都没醒。

“师兄,李将军不见我们,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忌峰苦着个脸,把地上的石子儿一脚踢开。

黎长风拿起桌上长刀,此刀名为青龙泣血,他抽出半刃,细细看过每一寸刀身,来翻云之前,青龙泣血被沈月林认真地擦拭过。

锵的一声青龙泣血被按回刀鞘,黎长风对忌峰说,“难得来翻云一趟,闭门羹吃腻了,去吃些好酒!”

翻云城外桃林扑天,翻云城内的桃花酿最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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