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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你笑什么?”
“笑你故作镇定。”默苍离略放松依靠在椅边,端起茶杯,轻声道,“若真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们又何必特意来此。”
“你不必激我,我们自然有其他方……”
“但凡有其他方法,你都不会在此地。”默苍离抿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你在压抑自己,因为你不得不将话题进行下去。”
‘俏如来’听到这句话,干脆放下了架子,他看向慢悠悠喝茶的默苍离,抿起了嘴唇。
“……既然知道我是专门来此,又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和善点不好?”
“被人从死海里硬生生拉回来的魂,自然带着怨气。”
“又不是我……”
俏如来’因默苍离凛冽的眼神而坐直,他揉揉了胳膊肘,缓缓了语气道,“好了,都好好说话。”
“那就从你们到底是谁,开始说起吧。”
“哎呀,我回来的,倒是时候。”
‘俏如来’看着温皇走来,诧异眨了下眼,下一刻便起身走回刚才的床边坐下。
温皇毫不计较这过度的反应,走过去,缓缓靠在躺椅中,羽扇一下又一下,他抬眼看一一眼‘俏如来’,轻轻一笑。
“开始吧。”
“……”
天色渐暗,屋内也越发平静。这屋内三人,一个坐得稳稳当当,一个躺得舒舒坦坦。
而‘俏如来’则背靠墙,总觉得不靠个东西,心里没底,目光还不时在那二人之间来回袖子都攥在了手心。
不是说好,拖住温皇,我只用与默苍离交个底,搞什么啊?
“不要那么紧张嘛。”
温皇见‘俏如来’在跟他对视的下一刻,更往床榻内挪了一分,叹口气看向正喝茶的默苍离。
“怎么说也是墨家巨子,你怎么好把人吓成这样。”
默苍离无视了温皇那略带哀怨的语调,直接问,“戮世摩罗怎样?”
“戮世摩罗被打入绝海,网中人被带回还珠楼。”
“你要观察蜕变大法?”
据‘俏如来’了解,温皇不会这般好心救人,网中人被带回还珠楼,只有可能是跟兴趣有关。不过,他见温皇含笑不语,有那么一瞬想捂住自己的嘴,这插话的时机可能不那么恰当。
温皇见‘俏如来’面上虽细微却明显的情绪变化,心里暗叹。
自那以后,倒是很久没见俏如来露出这般明显的情绪,突然间时空倒转,不由感慨,面带微笑。可没多大缓和效果,或者对方谨慎更甚了。
‘俏如来’在默苍离和温皇之间犹豫,准备跟温皇搭话,毕竟看似温和,还是有温和这两个字在的,时间可不容他再耗下去。
“既然温皇已回还珠楼,那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嗯~”温皇沉吟一声,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们将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称作离开啊。”
‘俏如来’听到对方的话眉角微微动了一下,不过面上还是强撑着微笑,点了点头。温皇注意到对方神情微变,错开目光感叹。
“这般都还活着,该说你们的生命顽强,还是悲哀啊。”
温皇略略思索,选了一个最接近的猜测,“你们没有实体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俏如来’顺着对方的话讲了下去,并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们是游荡在这世间的修正者,之所以现面在你们面前,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
“修正者啊……”温皇抬脚换了个方向,了然道,“你眼中的傲慢,原来是因此啊。”
“修正……”默苍离想起了当初那个棋局,有关定数的推动,那就算知晓也无法改变的结局,问道,“是谁定下这所谓正确?”
“不知道。”
“不知道?”
“当我存在时,它早已存在。我的等级也不能了解过多……”
温皇抬头,不着痕迹地与默苍离的目光一触,随即又分开。
“俏如来,他在整件事情中是怎样的地位?”
“如果说人生如戏,俏如来便是贯穿整部戏的一条线。而我之所以能凭借他来此与你们说话,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
“无所不能的你们,竞还需要借助其他力量。”
‘俏如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习惯,这般明显的讽刺,他懒得做反应而是干脆利落道。
“凡事都需要代价,就如这身体,俏如来那所属的天命一般。天命下所赋予的天运,有得便有失,默先生你应该很清楚。”
话语中几次三番想要拉近的彼此之间的距离,默苍离听而不闻,只问起他关心的问题。
“该讲讲你们的目的了。”
‘俏如来’见这人油盐不进,无奈继续道,“其实不必太过敌视我们,你们有想要逃脱的命运,我们也是。我们可以不是敌人,而是合作者。”
“合作。”默苍离似笑非笑,语气始终如一的平淡,“意识侵占,情报资源,占据最有利的条件,然后对我们讲,你要的只是合作。”
“先天的条件,无法更改,但我们很有诚意。”
“人未到,势先临的诚意。”
温皇待默苍离话完,方反问道,“如果我们不同意,你们会停下一切动作吗?”
‘俏如来’不言,而默苍离已从对方表情中看到答案,他哂笑了一声。
“对于我们,你们只是告知,为了省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默先生,我……”
“这件事。”温皇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辩解,干脆道,“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给我们了解情况的机会,而是你来说服我们,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下去。”
“那又有什么不好,至少会免去很多悲剧。”
‘俏如来’不奢求自己能劝说这两位,直接道,“其实不管你们有意,或者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达成了目的。”
话已说断,题又绕了回去,而纠缠没有丝毫意义。
“他人在哪?”
明明没说是谁,但他们都知道说的人是谁——至今下落不明的竞日孤鸣。
“你们不用担心。”‘俏如来’语气隐隐带着欢喜,“等你们找到他,这件事情也差不多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
默苍离与温皇四目相对,对方的话验证了二人早先的料想,他们会保护竞日孤鸣,只是不知道会到何种程度啊~
话已至此,温皇调侃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妙。他对你们来说,想来是特别的存在。不然你们本可以与对俏如来一般,对待他。”
‘俏如来’不想解释,他心口跳动在加快,真正的俏如来快要醒来。对方想来是已接受完完记忆,而他要走了。心口一松,毕竟每一次要离开了,都会觉得欢喜啊。
“竞日孤鸣他,只是我们其中借力最多的一个。”
一个啊……
温皇蹙起眉头,因他见到‘俏如来’抚着心口,直觉告诉对方要走了。
“主人,有人前来,陌生的面孔,看周身气息似乎是魔族。”
门外传来凤蝶得高声呼喊,温皇无奈看了一眼还没走的人,肯定道。
“你的人。”
‘俏如来’意识正在抽离,也没了心思应对,只是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感叹,他笑道。
“或许是,该走的步数,是避不开的,纵是我们也不能左右多少。”
最后一句话,显然多了几分真情实感,而后俏如来便直愣愣地晕倒在了床上。温皇久久注视,听到外面轰天响动后,看向默苍离
“你说这个是那种?”
“直接问。”
“哎。”温皇一听默苍离如此说,便知晓对方什么意思,无奈起身,“温皇何时也有了劳碌命,这本应是赤羽大人的命格啊~”
“哦,是吗?”
赤羽不知何时回来,正探查晕倒在床俏如来的状况,等再抬头时,躺椅上的人已不见了。而屋外传来一声高喝,刀剑声巨响,轰动山林。
玄狐视线从衣袖的裂口移开,眼中的惊艳越发浓郁,周身剑气更甚,他语气兴奋的看向来人。
“让我见识,你的剑法。”
“是吗?”
任缥缈注视眼前周身剑气环绕的人,冷笑道,“擅自侵门踏户,直言要见缥缈剑法,吾便要允你吗?”
直言讽刺无用,玄狐想法单纯专一,根本听不入其他话。他现在只看得到对方的剑,只想看飘渺剑法。
温皇思索对方来的时机,觉得不应该如此简单,他举剑直指对方双眸。
“简单的一句话,不够。”
活落,玄狐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似是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将信与手中的剑绑在一起。
“你让我见识缥缈剑法,这封信就是你的。”
“哈~”
任缥缈笑了,那笑很轻,轻到你觉得那声不存在,恍若此时不该有的对局。
“真是好久,不曾有人……这般对我讲话了。”
赤羽见俏如来醒来,目光扫过确认后,扶人坐起后,讲了门口来的魔界剑者,又问道。
“你似乎知道,那人是谁?”
俏如来犹豫道,“我的记忆告诉我,他叫玄狐,魔世暗盟三大剑手之一。其人醉心剑艺,已成痴迷,为了见到心目中最完美的剑术,会不择手段。”
过分确切又详细的情报,让俏如来背后一凉,他能感受到身侧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顿感如芒在背。
说实话……他现在不敢回头。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那人拉回来当面对质,你到底说了什么!
上一次还有冥医前辈在,这次……
“砰——”
温皇将已没了气息的玄狐扔进了屋,而那揉皱的信飞到了赤羽的手中。赤羽瞧了一眼又躺了回去的温皇,也懒得多言语,直接打开。
默苍离见赤羽打开信后,眼前一亮却又慢慢皱起了眉头,觉得意外。
“信上写了什么?”
“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赤羽慢慢将信折了起来,缓缓道,“好消息是有了竞日孤鸣下落的线索。”
“那坏消息是?”
“那个线索是……”
赤羽目光移到地上可能已经走过奈何桥的人,其他人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一时间屋内静了。
“呵。”
俏如来听到默苍离这一声,默默往赤羽旁边挪了挪,而赤羽在慢慢压平信,缓了心情后,感叹一句。
“神蛊温皇。”
温皇难得愣住不说话,凤蝶进来看对方这幅表情,不由一笑。这一笑,让屋内气氛回转了几分,但纵气氛回转,事也无转圜,只听一声长叹。
“哎,温皇向来以诚待人,怎会有这般的待遇。”
凤蝶听着自怨自艾的话,也不多理睬,只道,“鳞族师相欲星移拜访,想要见俏如来。”
俏如来突然被提名满头雾水,不知欲星移为何要找自己,不得答案的他,下意识看向默苍离。
默苍离回了一个似乎是你说呢的眼神,俏如来瞬间理解,然后眨了眨眼,扭过头看窗看地看屋顶。
这事情怎么还没完……
“带过来吧。”温皇随口回了句,低头看向玄狐,略带肯定道,“凤蝶,我觉得他应该还活着。”
凤蝶听了温皇这话,反手化剑后用剑柄戳了戳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然后他抬眼看向温皇。
“嗯……”
温皇垂下眼眸,默默思索。满身剑痕却没血迹,明显不是人,嗯……他是魔,魔会奇特到不流血吗?
连魂飞魄散尸骨无存都还活着的那群人,没必要派个一剑就死了的人来啊。
欲星移被带入还珠楼内,他诧异领路的人没在前厅停下,而是继续往里走,随着对方一路到了客房。
难道俏如来受伤了?
是老七又擅自行动了?
又或者……
各种思绪在门打开之前,还在脑海中打转。可门开后一瞬,欲星移便什么没在想了,他整个人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巨,巨子?”
默苍离见来人竞这般惊诧,又皱起了眉头,现在的他实在没什么好心情。
“我还活着这件事,竞能让你这般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