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帆倚从浴室推门而出，室内冷气扑了他全身，尽管此时还没开空调。
“他睡着了。”杨秉抬眼见纪帆倚走进来，朝他道。
纪帆倚走过来，凝视着倪家集的侧脸低声道：“脑子转了一晚上，能不困么。”
杨秉手里的物件初现雏形，翅膀轮廓若隐若现。
半晌，倪家集迷迷糊糊中觉得脸上有些痒，便抬手挠了下。
“要睡回去睡。”纪帆倚踩上栏杆，背对道。
“嗯嗯……”倪家集半梦半醒地站起来。
“小心门框。”纪帆倚坐上床，在他身后提醒。
“嗷！”倪家集乍然睁眼，差点迎面撞上，幸好幸好，“晚安啦。”
随即关上了门。纪帆倚正掀开被子，就瞅见底下杨秉忽然停止了篆刻，右手像转笔一样转着刻刀，意味不明地笑着。
“你对他挺关怀备至啊。”杨秉说。
纪帆倚盖上被子，“无聊。”
“队长你还没睡啊……”倪家集意识不清地直接往自己床一倒。
坐在对面床的宋境闻言回过神，说：“可能睡饱了。”
须臾，倪家集仿佛僵尸回魂般突然坐起。
宋境：“怎么了？”
倪家集一脸懵逼：“我还没洗澡……”
宋境笑着说：“明早再洗算了，赶紧睡吧。”
“好嘞！”倪家集扭身往被窝一扑，“我最听队长话啦！”
正当宋境想说句晚安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倪家集轻微的呼噜声了。
宋境：……
睡眠质量…还挺好。
有点睡不着，宋境起身替倪家集盖好被子后，轻声带上了门。
客厅也很安静，窗帘紧闭，亮着一盏落地灯。宋境随意搭了件休闲外套，戴好口罩，下了电梯。
四周静谧，春季夜晚还有点凉，空气里蕴藏着些许萌芽的气息。宋境漫无目的地走着，刷卡出了小区，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犹豫再三，还是进去了。
凌晨，店里没客人，只有一名商品摆放得琳琅满目，有些口味也看着新奇，大致浏览了下，宋境拿了桶番茄鸡蛋口味的泡面。等待期间，他支起脑袋望着街道，偶尔经过车辆，尾灯晃曳，宛若昼伏夜出的精灵途径此地。
香味逐渐弥漫开，宋境拔出塑料勺，掀开泡面桶盖，接着搅了搅，挑上来尝了口，好像还行。
“欢迎光临。”便利店声情并茂自动广播道。
宋境吃了两三口便不吃了，像是味觉麻痹了那般，感觉尝不出什么味道。
“队长，这么巧。”杨秉左手一杯关东煮，右手一盒速食面，落座身边时将关东煮推过去，“吃么？”
宋境瞥了眼，抽出根北极翅放嘴里嚼了嚼……
“队长……”
宋境闻言转头，咽下最后一口，杨秉不知何时消灭的面，手里已经在拿着关东煮吃了。
“你吃这么快？”
“饿了。”杨秉腮边鼓鼓，“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宋境擦擦嘴：“怎么突然八卦？”
“随便聊聊，可能也是想到于揽希了。”杨秉说，“我看过他女朋友照片，挺可爱的。”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宋境反问道。
“我？”杨秉望着窗外，细细思索，最终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没喜欢过人。”
·
连着三天，宋境他们四个人去公司只做了基础练习，新歌录制和MV拍摄被叫停。
“好无聊啊……”倪家集趴在舞蹈室的音响上，感叹道。
纪帆倚转着旁边的椅子，提醒说：“看下微博，保证你有得聊。”
“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倪家集边找手机边兴奋道，“我来康康！”
位居热搜榜首的男生照片，来源于某个追星博主，倪家集觉得ID有些眼熟……这不是自家大粉吗？！喂！我才几天没露面当我死了？！我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倪家集点开图片，都是侧身照嘛，看着薄薄一片，气质倒是有点出尘，就连黑色长袖加深色牛仔裤这种普通穿搭也能穿出属于自己的味道来，不过这能看出个球啊？娱乐圈里不是一抓一大把？评论区也是产生和他一样的疑问，不过有条评论被顶上来，因为照片主人公像是恰巧看了镜头，然后被抓拍下来，所以完全可以窥见全貌。
周围春和景明，唯他眼神忧郁入魂，融着浓稠的潮湿气息，就像是阴雨天连绵在某处山谷，水雾缭绕不绝，绿草疯长，藤蔓密缠。
“我去……”
纪帆倚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倪家集说，“对我伤害太大了……”
纪帆倚垂眼继续转，接着说：“仔细看下照片，说不定你更受打击。”
“还能怎样……”倪家集萎靡不振地盯着手机，忽然下一刻犹如身体触电般弹起！
“这不就是我们公司楼下吗？”倪家集对纪帆倚道，“什么意思，新签的艺人？打算直接官宣出道？然后干脆放弃我们？”
面对倪家集一连串问题，纪帆倚选择笼统回答：“不知道。”
此时，门被推开，宋境和杨秉两人去完洗手间回来，倪家集攥着手机快步走上前，“队长你快看啊！”
没等宋境看清楚，杨秉身后出现名工作人员：“韩哥叫你们开会。”
会议室就在楼上也要等电梯的他们，倪家集失魂落魄地盯着显示屏上正在变化的红色数字，嘴里低喃道：“完了，完了……”
宋境转向纪帆倚，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发病呢，”纪帆倚摇摇头，“别管他。”
杨秉闻言笑了下。
当他们进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韩兆一人，窗外阳光明媚。
“把窗帘拉上吧。”韩兆说。
工作人员立马去落实，“啪”一声，杨秉在最后面将会议室里的灯光打开。
韩兆站讲台旁边，“都坐吧。”
几人纷纷落座，韩兆走出会议室，倪家集扭头小声说道：“队长，大事不妙了。”
“什么意思？”宋境疑惑道。
倪家集凑近，若有其事的样子：“就是……”
恰逢韩兆走进来，众人抬眼，他身后俨然跟着两个人，宋境听见倪家集倒吸了一口气。
“我来介绍下，”韩兆说，“这位，范尧心，新来的策划老师。这位，云衍初，你们的新队员。”
范尧心化了淡妆，口红哑光，香水味偏柑橘调，扎着低马尾，耳环戴了一只，很吸睛，水滴状的孔雀蓝底色断裂纹。衬衫素色缎面，有垂坠感，再搭配上条水粉色的西装裤，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看上去优雅又干练。而云衍初和倪家集在照片上看到的有些不同，头发做了发型，但好像又没完全做完，因为头发上还别着几个小型号的银制鸭嘴夹，衣服倒是没换。
“各位好，”范尧心朝他们举了下手，“以后怎么称呼我都行，但别叫阿姨啊。”
倪家集笑道：“心姐说实话，您看上去比我小多了。”
“嘴真甜。”范尧心向身旁招了下手，云衍初走上前了些，“不过呢，以后你们要是做不好，我可是会吼人的哟。”
“衍初，和大家打声招呼。”
“好。”云衍初唇角始终勾着浅淡的笑，“你们好，我叫云衍初，未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倪家集率先伸出手：“你好，我叫倪家集，家庭的家，集合的集，你的是哪两个字啊。”
云衍初右手搭上去，“衍生物的衍，初一的初。”
“你的名字很好听。”杨秉忽然道。
云衍初朝他笑：“谢谢。”
“好了，以后再慢慢熟悉吧。”韩兆打断道，“衍初你先找个位置坐。”
云衍初颔首，韩兆也坐下：“尧心，开始吧。”
范尧心无声地比了个OK手势，从裤兜掏出个硬盘，插上，讲台的幕布上出现个镭射质感的LOGO：PHOSPHENE
“如你们所见，”范尧心表情认真，“这个即将你们团的新名字。所以你们的路线和风格也会改，不再走唱跳男团，而是青春伤痛乐队风。”
“乐队？”倪家集不禁问道。
范尧心说：“没错，风格可能听起来有点雷，但大致就是这么个方向。”
“我看过你们不少视频，”范尧心边翻着PPT边细数道，“杨秉是吉他手，而且电吉他木吉都不再话下，纪帆倚会架子鼓，倪家集会钢琴，宋境是贝斯手，最后云衍初是主唱，简直完美的乐队配置。”
杨秉单手放在桌面，手指轻轻敲击：“风格会不会过于普通？”
范尧心手插兜：“或许吧，但我个人认为音源好才是王道，一首传唱度非常高的歌曲对乐队来说多么重要，是吧韩总？”
众人纷纷看向韩兆，而韩兆像是盯着云衍初坐的位置发呆，倪家集看了眼纪帆倚，纪帆倚默然地回看他，杨秉也恰好与两人对视，那是以前于揽希经常坐的位子……随后三人默契地偷偷看向队长，发现队长却没默契上，反而像韩兆一样盯着新来的队员。
倪家集向对面的杨秉传输脑电波：队长这是……
杨秉眼珠向右下角移了下：新人长得太好看了，队长多看一会儿很正常！
纪帆倚加入脑电波：你们真无聊。
“韩总？”范尧心重复道。
“嗯？哦，”韩兆回过神，“你们本质上还是偶像，要随时注意自身行为，别给团体抹黑，别给粉丝丢脸。尧心你继续吧。”
范尧心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几秒，随后开口道：“其实我后面还准备了一些内容，但你们下午还要拍摄，我就不过多赘述了，以后会知道的。”
“对，”韩兆接过话，“那这个会议就到这吧，下午约了摄影棚，现在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