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山崖上，淡淡的月光下，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小医仙从地上捡起干柴，组成火把，淡黄粉末落下，随着火种点燃。

将火把递给萧若渺，她拿出长绳，笑吟吟道：“一起下去?”

萧若渺点头，将绳子系上粗壮的树干，向小医仙伸出手：“走吧。”

“我有绳子，不用你帮忙。”

萧若渺嗯了一声：“我觉得两个人一起更方便，你要单独行动当然也可以。”

小医仙看了看悬崖底下，深吸口气，走到萧若渺面前，揽上她的腰：“那就……一起走吧。”

眸中掠过讶异，萧若渺颔首，反手搂住小医仙，两人共同落向漆黑的悬崖。

长绳旋转几圈，骤然绷紧，急速掉落的身形悬在半空。

“能分辨出山洞的位置么？”

目光扫过四周，小医仙指向一处黑暗，轻声道：“那里……”

萧若渺微微点头。

足尖在山壁上移动，两人与山洞的距离逐渐拉近。

片刻后，小医仙松手，将火把甩向黑暗。

火花四溅，隐蔽的山洞若隐若现。

萧若渺抬手，斗气凝聚于掌心，向峭壁弹出。

攻击带来的波动逐渐散去，山洞前的树木与碎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处前人留下的山洞清晰地显露而出。

洞口不宽，仅容两三人通过。

洞内一片黑暗，隐有毫光散发。

“到了。”

两人的身形划过半空，稳稳落在洞口。

小医仙打量四周，萧若渺将火折子递给她：“走吧。”

小医仙接过，点了点头。

山洞幽静黑暗，寒意缭绕周身，安静的通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十来分钟后，萧若渺停下脚步，看向面前散发淡黄光芒的石门：“没路了。”

小医仙微微蹙眉：“这位前人在此铸造山洞，应该不会无路可进。”

“……看石门上的黄色光芒，应该是设置了土系机关术。”小医仙走上前，手指触碰石门，移动起来。

“你懂机关术?”

“看过一些书，不算精通，但能探测。”小医仙随意地回答，手上动作平缓。

萧若渺颔首，不再打扰她的探寻，目光从石门上移开，扫向四周的石壁。

石洞里的能量残留不过斗王，不会是魂天帝让她下来的原因。

“找到了！”

小医仙欣喜的声音让萧若渺收回思绪，移回目光。

她看着小医仙蹲下身，手指触碰石门下的凸点，向下按去。

嘎吱声响间，石门上移，淡淡毫光从内发出，将周围的黑暗驱逐一空。

小医仙微微一笑，退后两步，对萧若渺道：“进去吧。”

萧若渺颔首，抬步走入，小医仙跟在她身后。

踏进石门，视线骤然宽阔。

巨大的石室简朴空旷，墙壁镶嵌着照明用的月光石，中央位置摆着一处座椅，一具枯骨坐立其上，深陷的骷髅头掉落在惨白的大腿骨处，阴森可怖。

座椅前方是宽长的青石台，三个上锁的石盒摆放其上。

石室的三个角落堆放着大量金币，看上去不下于几十万。

最后一个角落放着用泥土堆起的小花坛，花草种植其中，异香缭绕四周。

看着这些花草，小医仙快走几步，她心知肚明，这比那些金币贵重得多。

“紫蓝叶，白灵参果，雪莲子……”

高级药材的名字依次从小医仙口中蹦出，她抿起唇角，神色满含激动。

萧若渺看过花坛，收回视线：“我去外面等你。”

小医仙睁大眼睛，错愕道：“诶？”

“不是说都归你吗，”萧若渺走出石门，“有事叫我。”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小医仙不由恍惚。

她、她认真的?

*

走出石门，抬眸看去，意料之中的人映入眼帘。

萧若渺展颜：“师尊。”

魂天帝颔首：“怎么来魔兽山脉了？”

萧若渺不假思索：“历练。”

……等等。

少女突兀地愣怔。

她现在，在干什么？

违和感涌上心头，却在下一瞬消失。

橡皮擦过，也许纸上的印痕无法抹去，但铅笔写就的字迹已经不复存在。

魂天帝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只是笑道：“既是历练……”

空间变换，不知来到何处。

无尽威压之下，萧若渺瞳孔微缩，难言的厌恶生出，毫无征兆。

她咬牙硬撑，听魂天帝道：“跟上。”

他语气淡漠，神色自若，闲庭散步般悠然。

威压无孔不入，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

萧若渺运转斗气，踉跄着向前走去。

耳边的嗡鸣不曾停歇，她剧烈地喘息，竭尽全力地跟上魂天帝。

他走得不快，她却跟得艰难。

视线渐渐模糊，身形摇摇欲坠……

画面终是暗下。

萧若渺脚步一顿，向前倒去，被魂天帝扶住：“还能走吗？”

少女近乎切齿：“能！”

——不知为何，她对这股威压的厌恶愈发强烈。

“好。”

魂天帝应了声，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腕。

他维持搀扶的动作，带她向前行去：“我和你讲过吞灵族。”

萧若渺点了点头。

“但我没有告诉你，他们不属于斗气大陆。”

萧若渺一怔。

……曾经称霸大陆，令远古家族头痛不已的势力，居然来自其他世界？

眼睛微微睁大，她只觉诧异。

至于一闪而过的了然……

她并未意识到。

“吞灵族拥有吞噬血脉的能力，虽然奇异，却没有越过斗气大陆的限制，但……”

“他们强大的原因不只如此。”

萧若渺似有所悟：“其他原因让师尊认为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魂天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最先得出这个结论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先祖。”

萧若渺微愣。

……萧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魂天帝说到“你的先祖”四字时，微妙地停顿了一瞬。

似是，好整以暇的玩味。

……也许是她的错觉。

萧若渺定了定神，听魂天帝道：“斗气大陆最受人尊崇的职业是什么？”

她毫不犹豫：“炼药师。”

这是所有人都清楚、毋庸置疑的事实。

魂天帝颔首：“炼药师的体系最为完整，相比之下，锻器、阵法、符文、机关……凡此种种，虽有人使用，却零零散散，不成气候。”

“知道原因吗？”

萧若渺摇头。

“斗气大陆规则不全，”魂天帝解释道，“支撑不起所有领域的繁荣昌盛。”

……这样。

萧若渺心神一沉。

她捂住胸口，只觉郁闷、不甘。

“是啊，”少女垂眸，喃喃自语，压迫悄然滋生，恐怖黏稠，“是不完整的……”

她抿唇，似是突发奇想：“会不会有一个世界，拥有完整的规则，支撑所有的体系？”

魂天帝对她的异样恍若未觉，轻笑道：“有。”

“突破斗帝，去往大千世界，就是你说的……”

他没有讲下去。

萧若渺抬眸，就见那双墨瞳泛起向往与期待，不复往日漠然。

她第一次在魂天帝身上见到这种情绪，顿觉新奇。

压迫散去，萧若渺近乎叹惋地想——

即使站在这片大陆的巅峰上，面对那个境界，也无法维持从容啊……

“萧玄发现了吞灵族的另一项能力，”魂天帝的声音将萧若渺的思绪拉回，“这涉及到斗气大陆未触及的、与生死相关的规则。”

“由此，我们知晓吞灵族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