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尽头是厚重的石门，萧若渺打量着石门上的神秘纹路，若有所思：“这里是吞灵族的遗迹？”

魂天帝不置可否。

他松开萧若渺的手腕，上前一步，石门自动打开。

大而宽敞的空间映入眼帘，壁上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莹莹微光散发而出，照亮四周。

这里没有任何威压，萧若渺却不敢掉以轻心。

她看向空间中央的高台，目光定格在跃动的黑色火焰上。

“……虚无吞炎？”

萧若渺难掩惊异。

这位异火榜第二的存在与魂族合作——他在魂族的帮助下吞噬最后一位吞灵王，由此继承吞灵一族的部分能力，成为魂族千年来延续血脉之力的重要保障。

当然，这场合作的本质是互相利用，双方都暗藏心思，无异与虎谋皮。

以上是魂天帝跟她讲过的内容，除此之外……

黑色火焰燃得旺盛，萧若渺却蹙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走向高台，随着距离拉进，心中的猜测逐渐定型。

黑色火焰自顾自地跃动，萧若渺感受不到半点压迫。

能将万物都化为虚无的异火不可能是这幅模样——

“只是子火。”

魂天帝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这四个字没能解开萧若渺的疑惑，少女的眉蹙得更深。

即使只是子火，也不应该……

心下不解，她索性将目光投向魂天帝，用眼神表达疑惑。

后者答非所问：“若渺认为，死亡该如何定义？”

这个话题似与萧若渺的疑惑毫无关联，她却不觉有异，认真思考后道：“肉身湮灭，灵魂消散。”

标准不过的答案。

魂天帝颔首：“若有一种非人存在，肉身已然湮灭，灵魂已然消散，却能留下修为与记忆，从而复生呢？”

萧若渺神色一凛：“绝无可能！”

强烈的厌恶涌上心头，少女声音凝寒似冰，眸底杀意蔓延：“它不该存在！”

近乎条件反射的话语出口，萧若渺堪堪回神。

看着面色如常的魂天帝，她轻咳一声，自己也无法理解先前的激动：“我是指，这种颠覆生死的情况，斗气大陆的规则不可能允许……”

魂天帝眉眼微弯，温和道：“你说得很对——”

“斗气大陆的规则不会允许，”他看向高台，神色转冷，“但吞灵族偷走了斗气大陆的规则。”

萧若渺瞳孔收缩。

这话的冲击实在太大，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

错愕，震惊，难以置信。

以及，无法抑制的……

愤怒、厌恶、憎恨。

后面三种感觉出现得毫无缘由，猝不及防间，萧若渺近乎失去理智。

情绪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冷静是微不足道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吞没。

手指紧握成拳，指甲嵌进皮肉，刺痛让萧若渺清醒过来。

她定了定神：“师尊的意思是……”

“斗气大陆的规则，也称为法则，”魂天帝走到高台前，不疾不徐，“吞灵族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被允许，为在这个世界长久地待下去，它们劫取了一缕法则。”

“……”

萧若渺一言不发，眼睫剧颤。

魂天帝继续道：“这是远古家族联手覆灭它们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强大本就招人忌惮，掠夺血脉更无法容忍。

当然，最重要的是——

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劫取这个世界法则的存在必须被消灭。

“……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萧若渺唇角绷直，艰难地开口。

字、字、泣、血。

她的不对劲实在明显，魂天帝却似一无所觉：“因为来自异世被法则关注，以自身颠覆生死的特殊作为筹码，骗过法则，与其绑定……”

“而后，反将一军，让法则为己所用。”

萧若渺闭上眼睛。

耳边的嗡鸣越发剧烈，她已不想再听。

“确实是好手段，”魂天帝近乎赞叹，“但它们还是灭亡了。”

萧若渺一怔。

少女愣愣地睁开眼睛，随着面前之人的话语，环绕她周身的戾气逐渐散去——

“算计法则本就是天方夜谭，”魂天帝意味深长道，“即使一时成功，也终会受到反噬。”

倘若吞灵族彻底让法则为它所用，以它们颠覆生死的能力，远古家族即使联手，也无可奈何。

称霸斗气大陆的势力最终灭亡，足以说明向法则伸手的代价。

“……是啊，”萧若渺垂眸，“它们已经死了。”

既然离开自己的世界，来到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不死不灭的传承，无穷无尽的复生？

绝、无、可、能！

心情逐渐平复，萧若渺走向高台。

身后的石门自动关上，她不以为意，目光紧盯着魂天帝，以陈述语气道出疑问：“这不是结束。”

少女笃定道：“虚无吞炎吞噬最后一位吞灵王，继承它的部分能力，即吞噬血脉——不是颠覆生死。”

规则未曾触及的东西，即使是异火榜第二的强大存在，也无法拥有。

魂天帝颔首。

“那么，”萧若渺的视线转向高台，落在毫无压迫感的黑色火焰上，“被吞灵族劫取的法则呢？”

魂天帝微笑：“如你所想。”

话音落下，高台上的黑色火焰烟雾般消散，显露出真实的内里。

那是……

萧若渺愣怔地看着。

没有颜色，难辨形状。

无法形容，不可描述。

那缕法则，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

“它很特殊，”魂天帝抬手，“无法回归，无法使用，无法毁灭——”

白皙如玉的右手探到法则上方，一念之间，其下的空间尽数湮灭。

九星斗圣后期的恐怖实力展露出冰山一角，萧若渺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空间消失不见，虚空陷入扭曲，极致的毁灭之力令人心惊胆颤。

那缕法则却安然无恙，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瞳孔微微收缩，萧若渺听魂天帝道：“吞噬吞灵王时，虚无分出一道子火，作为它暂时的载体。”

“不过一瞬，他就失去了对那道子火的掌控。”

“法则吸收了其中的能量，”魂天帝微微一顿，意味不明，“就像对吞灵族那样。”

……原来如此。

疑惑尽数解开，萧若渺看着那缕法则，眸光变换。

难怪这道子火一点气势都没有——它不过是个空壳，里面早就被法则吸收干净了。

……吞灵族同样如此。

它们妄图利用法则，法则就反向吸收它们颠覆生死的能力。

最大的特殊不复存在，又被远古家族同时针对，结局还用说吗？

“你之前问我，这里是不是吞灵族的遗迹，”魂天帝突兀道，“现在明白了吗？”

萧若渺颔首。

——这里是承载法则的地方。

那缕被劫取而出、切实存于世间的法则会吸收载体的一切能量。

处于独立的空间，法则因吸收吞灵族力量而沾上的气息向外扩散，形成了萧若渺先前感知到的威压。

……吞灵族覆灭得彻底，有什么遗迹？

萧若渺涌起感慨，更多的却是畅快。

但她没有想到——

“虽说法则不能为人所用，”魂天帝看着她，墨瞳含笑，“但你都来到这里了，不如试试？”

萧若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