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却是听懂了,看来这位师傅,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白芷回忆起玉山王母的模样,轻叹一声:“你又怎知,她没有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小徒弟呢?”
“你们认识师傅?”玟小六猛地抬头,有一瞬的错愕。
白芷点点头,却并未说话。她始终觉得,与玉山有关之事,阿姒比自己更为适合出面处理。
阿姒自然知道白芷的意思,接话道:“不仅认识,还挺熟。”
“不对啊,小时候在玉山,我没见过你们。”玟小六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对她们没什么印象。
阿姒倒是没想到玟小六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笑着打趣:“相柳和阿獙还是朋友呢,你在玉山不也没见过相柳。”
“也对,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有变化是很正常的。”玟小六轻叹一声,觉得阿姒说得颇有道理,毕竟沧海桑田时移世易。
阿姒抬眼看了看天色,突然道:“今儿这雨看着是不会停了,不如我们便一同去玉山走上一遭?”
玟小六稍稍琢磨后,也想给相柳一个小惊喜,便就应下了这事。
白芷收拾了一下屋子,写了个关门歇业几日的牌子,挂到算命坊入口处的屋檐下,也算是给来客一个提醒。
老木听到玉山,心知小六此去,再回来许是与回春堂当真天差地别了。但他心底是开心的,小六能走出这一步,至少代表他不再逃避过去。他提着小六和自己带到算命坊的东西,撑着伞往回春堂走去。
阿姒看一切准备就绪,化为玄鸟原形,载着白芷与玟小六,离开清水镇范围,径直朝着玉山方向而去。
白芷用灵力幻化了个类似伞状的小法阵,确保其中的自己、玟小六还有阿姒都不会被雨淋湿。
“在今日前我从未想过,再次回玉山会是如此兴之所至便出发的一趟。”玟小六看向远方,忽然发出一句感慨。
白芷偏头看了眼玟小六,打趣了句:“怎么,近乡情怯?”
“白芷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是有些恍惚。我脑海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该这么早回去。”玟小六挠挠头道。
白芷猜测这个所谓脑海深处的声音,或许是原剧情试图让玟小六不偏离时间线和剧情点。
白芷抬手轻轻碰了一下玟小六的肩,笑得温和:“别怕,跟着你心底真正想做的事去做,那些声音不必理会。”
“也是,我可是清水镇随性洒脱的六哥。”玟小六挑眉笑笑,眉眼间充满了意气风发的冲劲儿。
到了玉山护山阵法入口处,就见阿獙撑了把油纸伞等在那里。
“久违了,獙君。”阿姒化作人形,上前打了个招呼。
阿獙递出三把油纸伞,只道:“师叔祖,确实许久未见。王母知道你们要来,特意派我过来给你们引路。”
三人各自撑起油纸伞,竟不知不觉拉开了彼此站的距离。
“那便有劳了。”阿姒微微点头,回头看了眼白芷。
几人一并朝着阿獙带的方向走去,阿獙似有若无地看了几眼玟小六,只是却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搭话。
玟小六看见熟悉的阿獙,本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为何竟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便保持沉默。
一路无话,几人很快便到了瑶池畔,看见了白衣加身手持一根桃花枝的王母,和一身红衣抱臂等在一侧的烈阳。
看见王母那一刻,玟小六强撑的坚定瞬间碎开,他猛地跪到地上沉声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傻孩子,这么多年你竟一次也不曾回来。”王母说话的声音很轻,最终只是走近轻轻扶着玟小六起身。
玟小六脸上早已挂满泪珠,抬眸看着王母,小声道:“徒儿被那九尾狐化去一身灵力,又忘记了自己的脸,实在无颜回玉山。”
“啥玩意儿?哪只九尾狐,姓甚名谁,看小爷不去揍死他。”王母还未说话,被阿獙强拉着的烈阳不满的声音立刻响起。
阿獙继续拉住烈阳,温声劝道:“她们师徒话还没说完,你别如此冲动啊,至少先听完再说。”
“獙君,烈阳,我用毒把那只九尾狐弄死了,你们不用特意想着为我报仇。”玟小六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眉眼间闪过一抹自得。
听到此话,烈阳勉强被劝住了,甩开阿獙的手:“那好吧,我就暂且先继续听听,你这个笨小夭还要说些什么。”
“好了,你能变换容貌,是因为你体内有驻颜花。”王母摇头轻笑,只觉得小夭的归来,让玉山鲜活了不少。
小夭沉默片刻,最终问:“是谁把这等神器放进我体内的?”
“是你母亲,和你父王。他们,也是想保护你。”王母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寥寥数语说清前因后果。
小夭不再纠结驻颜花,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徒儿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想着还是该变回女子模样,才更符合世俗眼中的长相厮守。只是我控制不好驻颜花,只怕还需要师傅……”
“我知道,去吧。”王母打断了小夭的话,一挥手上的桃花枝,指向瑶池角落里被阵法笼罩的那个巨大莲花。
小夭看着笑得温和的师傅,明显眼含关切的阿獙和烈阳,以及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白芷和阿姒,坚定地走向莲花。
便是此时,天光放晴,雨过天晴,自然算得上是好兆头。
看着小夭被那法阵中的莲花团团包住,岸上几人似乎都放松了不少。白芷随手幻化出几把躺椅,招呼众人坐下。
烈阳最是憋不住话,拉了一下白芷的衣袖,小声问道:“所以你们第一次来了之后,这法阵便是为小夭备下的?”
“准确来说,这个法阵,自从小夭彻底失踪便已存在了。”阿獙接过话头,一言道破王母对小夭的关心。
王母并未反驳,只是轻声补充:“说来是要感谢两位小师叔,我才得以完善法阵。小夭走失后,我便猜测驻颜花或许有朝一日需要外力的帮助。只是从前,这法阵只能助她恢复真容。全赖两位小师叔提前告知,我才能在恢复真容以外,给法阵添了恢复灵力的效果。”
“不过是顺口一说,当不得你一句谢。”阿姒摆摆手,表明自己和白芷只是提了一句,真正成这法阵的艰辛还是王母的功劳。
见场子冷了,白芷自储物玉镯内拿了几坛杜康酒,招呼道:“来来来,都喝点儿,咱也不能枯坐着等不是?”
几人推杯换盏,偶尔闲聊,这瑶池边倒是难得热闹了些。
月明星稀,明月高悬,王母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又拿起那根桃花枝站起身,走到瑶池边轻唤了句:“小夭,该醒了。”
阿獙听见这话,立刻揪着烈阳的衣领迅速走远。白芷见状,与阿姒对视一眼,也默默走开了些。
随着王母的呼唤,那莲花逐渐展开,露出中央那个不着寸缕的姑娘。小夭缓缓睁眼,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天际,而后起身一步步自瑶池上走过,步步生莲,径直朝着王母站的方向走去。
王母又挥动一下桃花枝,便有一身浅绿色衣裙自远处飘来,落到小夭身上那一瞬,便迅速覆在她身上,尺寸正好不差分毫。
“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这颜色。”王母看着眼前已出落成大姑娘的徒弟,说话难得有了几分情绪波动。
小夭走到岸边后,扑进王母怀里抱住她,语气里满是亲昵:“师傅,你对我真好。我小时候还觉得你严厉,真是不懂事。”
“我确实不爱说话,这怎么能怪你呢?”王母愣了片刻,还是抬手揉了揉小夭的长发,哄了一句。
小夭却是迟迟没有放开王母,声音闷闷的:“我本想着,求师傅助我恢复真容,已是万幸。可师傅却费心为我准备,竟让我满身灵力重聚,甚至可以说是更甚从前,这一定很难吧。”
“只要我还是王母,这玉山便是我的灵力来源。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出事的。”王母听出了小夭在害怕什么,柔声安慰。
小夭终于松开手,定定地看着王母:“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王母用那桃花枝轻轻拍了一下小夭的手心,回答得很坚定。
小夭这才放下心来,吸了吸鼻子,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烈阳等了好一会儿,见大家都安静了,立刻迫不及待就开口:“既然恢复了,让我来试试你。”
话音未落,烈阳毫不留手,对着小夭攻了过来。小夭也是来了兴致,飞身而上迎了上去。一时间,两人战作一团。
约莫是打了十几个来回,两人先后落了地。仔细一看,小夭有些气鼓鼓的,烈阳却是满脸平静。
烈阳看了眼站在王母身边的小夭,有些欣慰地开口:“也还不错了,能和本小爷打十几个来回,比你当初偷跑之前厉害了些。”
“哼,你等着,我早晚会超过你的。”小夭久违地有了灵力,也是斗志满满,当即就回应道。
王母侧身看着自家徒弟,轻轻点头道:“你体内的驻颜花,我暂且给你封印了,你没法再随意变脸。至于灵力,到底是有那么多年的空白,确实还需精进。你若愿意,留在玉山,我会细细指点于你。我保证不出十年,你保准能打过烈阳和阿獙联手。”
这话一出,小夭陷入了思考,周围几人也沉默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