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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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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前院酒席已近尾声,车驾同来时一般排了长长一队,左相亲自在门口送客。

众人纷纷向左相告辞,左相一一道谢,客气地目送一行人缓缓离开。

太子的辇驾已在半个时辰前离去,不知为何,太子临行前面色阴沉,隐有怒色,似是发生了什么不称心的事,可是刚才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啊,只教人觉得他喜怒无常,难以琢磨。

三皇子段承渊亦辞了左相出来,他饮了酒骑在马上,便没有疾驰,只握着缰绳让马慢悠悠地往前走,贴身侍卫恒成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此时夜色已深,两人拐过左手边的岔道,身后的热闹便渐渐隐退,四周更是静寂无比。

一轮明月高悬,将马上之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人动影移,一时间只听见“踢嗒”“踢嗒”的马蹄声在夜色里轻轻回响。

段承渊正闭目养神,他喝得不算多,却还是有些上头,此时被夜风一吹,只觉得清凉惬意,酒意微散。

三年前皇帝下旨立二皇子段承潇为太子,同时下来的旨意便是让三皇子段承渊去西北军营历练。

说是历练,其实谁都知道他是被发配了,当年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是他,却被一朝调离皇城,无召不得入京,从此远离了朝堂,更是远离了皇位。

朝堂上下都以为段承渊会心有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

自小他便知道父皇对二哥格外不同,许是前头的大皇子早早的就夭折了,隔了多年才得了一个二皇子,再加上又是早产,自小体弱些,这个二皇子便显得格外娇贵,从幼时父皇便一直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后头来的几个儿子是再没有这份殊荣的。

他本无意与二皇子相争什么太子之位,可太子却硬把他当成劲敌,几次三番想陷他于死地,有些事并不是他不想就可以避免,他不争会有人逼着他去争。

在风口浪尖之时他急流勇退,能去西北边防历练一番,他也并不觉得是坏事,有些事,离得远了,反而容易操作。

这几年,他一直潜心呆在军营,直至三个月前,皇上突然毫无预兆地将他召回了京都。

朝堂上下闻风而动,是非和纷争重又裹挟而来,他三年的平和时光在重新踏上上京土地的那一刻便一去不复返了。

段承渊甫一回京,就被下旨接管京都防护,总领内城禁军金吾卫和外城护卫骑步两军,负责京师守备。

这一番操作,直接分走了太子手上一半的权柄,人心开始犹疑浮动,朝堂上的形式瞬时也波云诡谲了起来。

想至此,段承渊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长街那头停着一队车马。

段承渊凝神瞧了一眼,随即认出队伍里的是新进户部郎中王衍。

王衍是他暗中从地方上提携上来的,京中知道内中关系的人不多,平日里两人明面上交情一般,他此刻便也无意上前,遂拽了缰绳,走得更慢了些。

王衍此人睿智精明,能力超群,可唯有一嗜好便是爱饮酒。平日不喝也就罢了,但凡一喝上,就控制不住,定是要喝到大醉才休。

今夜,他明显又喝高了,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拖着略微有些发福的身躯,正晃晃悠悠,攀着仆人的手要从车驾里爬出来。

就在这时,段承渊突然听见远处夜色里一声极为细微的声响,听不真切,他只下意识眯起眼循声望去,瞬时间瞳孔骤缩。

只见一支利箭破空飞行,径直向王衍飞射而去。

转眼,“噗”的一声,利箭入肉,一箭封喉。

可怜的王衍才刚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一只不知从何处射出来的箭矢对穿了喉咙。

一旁扶着他的小厮眼睁睁看见带血的箭尖堪堪停在自己眼前三寸之处,吓得呆愣在了当场,手上一松,王衍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小厮被砸了个踉跄,这才回了魂般,双手抱头放声尖叫。

“有刺客!”

侍卫们一阵慌乱,谁也没发觉利箭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只是徒劳地将马车围在中间,拔出佩刀警惕地看着周围。

段承渊心中震怒,眼睛死死盯着利箭射来的方向,身影一动,已纵身掠上了屋顶。

明履冰原本藏匿在后方屋顶的飞檐背面,见目标已毙,正要悄声退离,余光一扫,却远远看见月色下有一抹紫色身影掠动,长袖宽袍,直冲她而来。

她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妙,赶忙掩紧了面巾,扭头狂奔。

想跑?

段承渊心中冷笑,凝气提速追了上去。

明履冰身上裹着紧身夜行衣,一起一踏,像一只动作敏捷又迅速的夜猫,躬身在屋顶上无声蹿跃。

而段承渊身形飘逸,足尖轻踏瓦檐,几乎毫不费力就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皓月当空,京城的屋脊飞檐连绵不绝,两道残影相隔着数十米,一前一后在屋顶上飞奔。

明履冰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对她紧追不舍,且距离越来越近。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的逃匿功夫一流,不想今日却怕是要栽个跟斗。

她心里暗骂一声,连跃几下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可身后那人却似平日巷口王伯卖的粘牙糖一般,紧紧粘在她身后,撕也撕不开。

明履冰心头划过一抹狠厉,抬起手腕,果断迅速地朝身后之人射出一箭。

段承渊早已注意到她腕上的箭弩,在箭射来的瞬间,错开身形,锋利的箭尖便堪堪擦身而过。

明履冰见一箭未中,又连发三箭,却都一一被身后之人避过,心中不由冒火。

如此不是办法,这人轻功不在她之下,等她气衰力竭,非被捉住不可,她得赶紧另外想个办法。

她见那人因着躲避箭矢,和她稍微拉大了一些距离,很快有了主意。她一连将手中的箭都射了出去,身后之人果然身形迟滞,距离拉大了不少,这样就够了。

她身影掠动不停,眼睛却借着月色开始向四周不停搜索。

很快,她便找准了位置。

明履冰径直飞掠过去,脚下用力一跺,顷刻间屋顶瓦片碎裂,破开了一个大洞,随着哗啦啦掉落的碎瓦,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段承渊虽身形被阻,但视线片刻也未离这刺客左右,只他一眨眼就看那刺客好似身形一晃,然后脚下踏空,摔没了人影。

他赶紧提气追赶两步,临到近前,亦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顷刻间,他便落了地。

入目的是一间简陋的卧房,段承渊静静站立着,悄无声息地环视了一周,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东侧一张木床,垂挂着白色的纱帐。

确定室内没有其他可藏身之处,段承渊面沉如水,快速走至床前,一把撩起纱帐,出手如电,就要扼住床上之人的咽喉。

房屋里没有点灯,可架不住这一夜月色纯浓。

皓洁明亮的月光温柔而肆意地从屋顶破开的洞/口处倾泄而下,铺洒了一床。

而床上,正有一名女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见她拥着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团,垂顺乌亮的长发披散开来,浑身上下只露出小半张脸。

月光的清辉下,女子肌白似雪,发乌如墨,露出的额头光洁饱满,如瓷似玉。

不过,最夺目的却是她那双眼睛,黑亮的惊人,像蕴藏了一整条浩瀚的星河在瞳孔中,流光四溢,摄人心魂。

此刻这双灵动迷人的眼里蓄着了泪水,满眼的惊恐和无助仿佛马上要和着眼泪一起溢出来。

看到他出手了,也不知躲避,眼睁睁地呆愣着,只一颗晶莹圆润的泪珠从眼眶里无声地滑落,诉说着她的害怕。

段承渊出神地看着那滴眼泪,看泪珠慢慢滴下,最后浸润于棉被中,消失不见。他心中莫名一动,然后从心底深处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夜风乍起,“哐当”一声,将原本虚掩着的木窗猛地吹开,窗扇撞到墙上又被弹回,发出很大的声响。

段承渊蓦然回神,转头看向敞开的窗户,眸色一沉。他暗自压下胸中莫名的心绪,忙收回手,疾走至窗前,头也不回,翻身跃了出去。

见人走了,床上的女子神情一转,眼里光芒闪动,竟隐隐划过一抹失望。

真是可惜了,她啧啧两声,右手掌间一翻,修长纤细的指尖赫然夹着三根寸长的银针,针尖银亮,泛着碧绿的幽光,只要这人一碰到她的脖子,她就能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哎,怎么最后就收手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哪里还有刚才一星半点害怕无措的样子,此刻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说不尽的灵动飞扬,正是方才从左相府出来的明履冰。

另一边段承渊顺着窗下的街道往前追去,一直追至道路尽头的交叉路口时,才停住了脚步。

此时四下一片静谧,他喘着气,静静地站立在街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想判断出刺客往哪个方向逃了,可左右看了一圈,哪里还寻得见半分刺客的身影。

恰逢夜风吹拂而过,汗水被凉风一吹,忽地让他清醒起来。

刚才的一整件事情发生得太急太快,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异样,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呢,好像……是从那刺客摔下屋顶开始。

段承渊闭眼回想,突然,他脑海中场景一闪,刚才陋室内的情景浮于眼前,纱帐后的女子拥着被,只敢露出小半张脸,可她分明呼吸急促,额头隐隐沁着细密的汗珠,这情形若说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可以,可若说这是在剧烈跑动后还未及调整呼吸,浑身冒汗也行。

段承渊嚯一下睁开双眼,刚才那名女子有问题。

他当即脚下一旋,转身往回奔去。

怪只怪他太大意,先入为主地认为那名杀手是个男子,竟在那女刺客伪装柔弱的时候失了心神,误以为杀人者早已跃窗逃走。

段承渊知道那女子此刻肯定早已逃脱,却还是固执地要回去寻个答案。

他重新翻回那间卧室,意在一探究竟,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底竟存有一丝侥幸,希望那名眼里似藏有璀璨星辰的女子不是他要找的刺客。

他一把掀开棉被,床上竟仍躺着一名女子,只是这女子分明是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妪,正紧紧闭着双目昏沉不醒。

“呵。”见到如此情形,段承渊怒极反笑,随即紧咬后牙槽,他竟真的被一个女刺客给戏耍了。

“来人!”

此时窗下已集结了大队护卫军,侍卫恒成上前领命:“属下在!”

“全城戒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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