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小心!”
周遭的侍卫纷纷上前想要护住段承渊,却被段承渊喝住。
“谁也不许过来!”
他仍是跪坐在地,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问:“为什么?”
明履冰知道,他问的不是为什么她要杀他,而是问她为什么在他们有了那样亲密的一夜后,她还会毅然决然地来杀他。
明履冰无言以对。
许久得不到回应,段承渊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灯火掩映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明履冰似乎看到他眼角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动。
她素来冷硬的心此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痛得她浑身痉挛,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徒然呕出一口血。
“快来人!”段承渊沉声开口,一直等在一边的医女迅速上前。医女想先查看段承渊的伤势,却被他喝退:“先救治她!”
“是。”医女应道,“还请王爷先将这位姑娘放下,她现在不宜挪动。”
段承渊依言将人平放在地上。
医女蹲跪在一旁,查看了一下明履冰的伤口,又替她把了脉,暗暗蹙起眉头。
“她怎么样?”段承渊急声问道。
“回侯爷,这位姑娘因失血过多昏迷,需尽快止血,否则……”医女打开了随身药箱。
“否则会怎样?”段承渊凑近前细问。
“会……死!”死字一出口,一片锋利的刀刃朝段承渊喉间划去。
于此同时,十多名黑衣蒙面人从墙头飞跃下来,瞬间和院中侍卫战成一团。
段承渊仓促间仰头避过,回身想要上前去抱地上的明履冰,医女手中的刀刃又划了过来,他侧过身形,又被逼退一步。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一把捞起地上的明履冰,抱着就往院墙外掠去。
段承渊目眦欲裂,提气就要去追。
忽地身后风刃划过,他的外衫被划开一道口子,內罩的金丝软甲暴露出来,那医女一愣,还想再来一刀,段承渊转身出手如电,反手折过她的手臂朝她脖颈划去。
鲜血喷涌而出,医女软倒在地。
这一耽搁,那抱着明履冰的黑衣人已跃出墙去。
段承渊欲要去追,恒诚上前拦住:“王爷不可!”
段承渊顿住脚步,他确实不能乱了计划,只咬牙切齿地吩咐:“将人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爷放心,各处路口早已封锁,来人插翅难飞!”
段承渊将左胸口那支断箭拔下,箭尖并未伤及皮肉。然而那箭尖上仍是暗红一片,那是明履冰的血。
“放出话去,就说本王今夜遇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恒诚会意,拱手领命:“是。”
……
“快追,贼人往东面跑了!”
“你们往西面包抄!”
身后追兵训练有素,紧追不舍。
黑衣人一面狂奔,一面不停呼喊着明履冰的名字:“阿冰,阿冰!你怎么样?”
明履冰被颠地又呕出一口血来,清醒了几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是叶崎那张隽逸苍白的面庞,她微微有些发愣,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好一会儿才气若悬丝般开口,“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我只喜欢……单独行动的么?”
叶崎无奈惨笑了一下,今日若他不来,死的人便是她。而他,绝不会让她死掉的。
身后追兵地声音更近了,他知道他若继续抱着明履冰,他们俩谁也逃不掉。
迅速闪进一条小巷,两人藏在一处隐蔽角落,叶崎第一时间先给明履冰止血。
明履冰胸腹有多处洞穿地伤口,仓促间,他颤抖着手将整瓶金疮药都倒在伤口上,血流冲出了大半,好在最终血被止住了。
而明履冰已因失血过多而昏厥了过去。
夜更深了,天边那一弯新月仍在云层中不断穿梭。
叶崎就着这不甚清朗的月色,静静注视了明履冰好一会儿。然后,他微微俯下身,亲了亲明履冰那毫无血色苍白柔软的双唇。
这个吻很轻很轻,带着些虔诚的味道,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唇上,似怕惊扰到唇下的人儿。
这个吻又很久很久,缠绵间仿若历经了世间所有的沧海桑田,久久舍不得分开。
终于,一颗泛着淡淡幽香的圆润药丸被他用舌尖轻轻推入了明履冰的口中。
他轻轻吻着她,引导着她吞咽了下去。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叶崎的眼角流出,滴落在了明履冰的脸颊上。
追兵的脚步声更近了,他将明履冰小心翼翼地藏在巷子最深处,然后决绝地起身。
跑出巷口的时候,他忍不住顿住脚步,回头最后望了那个黑暗的角落一眼,尽管他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
“在那,快追!”追隔着长长的巷道,追兵已然发现了他,叶崎迅速往另一头跑去。
可随后不久,便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