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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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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九月初八,当朝太子大婚的日子。

接亲的队伍早早的从皇宫出发,太子骑在一匹西域新贡的汗血宝马上,一袭大红色四爪蟒袍,头戴滚珠金冠,眉目肃立,倒显得他比往日俊美持重。

太子亲迎,这是何等的殊荣。

将军府一派喜气盈盈,锣鼓喧天,宾客往来不断。只不知为何,年过半百的常老将军虽满脸笑意地和众人寒暄,可眼底深处蓄着浓浓的倦意和担忧。

府邸后院更是不见半点喜意,大红绸缎装饰着的窗棱紧紧地闭着,常家大小姐常婉婷却一身寻常装扮,赫然端坐在炕桌前心不在焉地绣花。

而此时,接亲的花轿已经起轿了。

长长的迎亲车马绕着整个内城主干道敲锣打鼓地走了一圈,整整一百八十台绑着红绸的大箱笼赶在黄昏时分从永安门入了宫。

守门的几名侍卫沾了太子大婚的喜气,皆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封。

他们心里高兴,正低头掂着银子,想着一会儿下了值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喝上一口,却没注意那几个过来发红包的喜婆已经悄然挪至他们身后,同时从袖口抽出匕首,一眨眼就抹了他们的脖子。

可怜的侍卫脸上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尸体却已经被人一脚踢到了角落里去了。

宫门失守。

原本埋伏在宫门外的人马长驱直入。

与此同时,进了内宫的迎亲队伍喜乐之声骤停,众人一把撕下外面罩着的喜服,露出了里面锃光发亮的银甲,从嫁妆箱笼里抽出兵器,与还没反应过来的内城侍卫军战在一处。

变故陡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内城侍卫猝不及防,有的甚至连佩刀都未来得及拔出,便已被一刀砍倒。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内城立时被太子的人马掌管,段承泽亦是银甲裹身,他手握剑柄,大刀阔斧得站在承乾殿前,望着雕龙石阶下被渐渐染红的青砖,眼中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是时候去拜见父皇了!”

段承泽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在众名亲卫的拥簇下,一把推开了宸乾殿的大门。

金銮宝殿中,空旷肃静。

老皇帝神情依旧,巍然端坐在宝座之上,身边只垂手立着一个贴身伺候的老太监。老太监微垂着头,如同一尊雕像,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是朕的太子啊。”老皇帝声色平静,如平日一般温言同太子说话。

“父皇……”皇帝积威已久,太子脸上狂傲的神情一滞,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但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整个皇宫已在自己的手中,他又抬起了头,直直看向了金銮宝座上的人。

老皇帝也看着他,语气慢悠悠地如往日唠家常般开了口:“朕啊,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想着朕的太子今日大婚,是真的长大成人了,朕就一直坐在这等着朕的儿子领着儿媳过来磕头呢,结果啊,等了半天,儿媳妇没见着,倒见你领着这些人来了。”

老皇帝说着摇了摇头,随后又似是觉得非常好笑般,竟呵呵地笑了起来。

太子见状,握在剑柄处的手紧了紧。

他不想废话拖延时间,皇位近在眼前,近得他只要再上前一步,便可够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儿臣,恳请父皇退位!”

“哦?你想要皇位?”老皇帝像是真的非常好奇,提着兴趣问他,“可你已经是太子了,朕的身体你也清楚,为何这般急不可耐?”

太子闻言,冷笑一声,红着眼睛朝皇帝吼道:“父皇不知?你若不知,那儿臣的母妃如何会暴毙?”

“哦……”老皇帝叹了口气,呢喃道,“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啊……”

他纵容太子去究去查,看他自己一点一点揭开真相,看着他布局,看着他谋逆,不就是等着今日这一出。

大殿中,太子神情癫狂:“儿臣只是奇怪,您为何没有连儿臣一起杀了!”

“朕没有杀你,你却反倒要杀朕?”

老皇帝撩起沉重的眼皮,睇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剑,痛心道:“太子啊,你应该知道的,不论是什么原因,没有朕的允许,私自带着利器面君,便是要杀无赦的!”

“杀无赦?”太子闻言仿若听到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竟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神情陡然冷厉,他一把抽出佩剑,指着皇帝,“如今整座皇宫都已被孤握在掌中,您还不明白今日是谁杀谁吗!”

“哦?你真的要杀朕?”皇帝面容依旧平静,只眼底已如寒潭冰水。

他看着太子,这个辅一出生就被他立为太子的儿子,这个他如珠如宝般悉心教养栽培了二十年的储君。

“儿臣……儿臣也是逼不得已!”太子唇色苍白,提着剑的手亦有些颤抖。

他好恨,恨所有人,包括他的母妃和他自己。

他恨自己为何不是父皇亲生,为何让他高高在上了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却突然要将他打入地狱。

“儿臣害怕,儿臣真的害怕啊!”太子有些奔溃地跪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在他得知自己不是皇帝亲生时的那种天崩地裂的惶恐,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他是太子啊,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正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整个天下都会是他的,他是何等尊贵的人啊。

可是有一天他知道他不是,什么也不是,他只是母妃和人苟合的产物,是卑贱的野种。

他想要杀人,疯狂杀戮,他要把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通通杀死。

而最该死的,就是宝座上这个人,这个他喊了二十多年父皇的人,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哈哈哈哈,你们都得死!”他神情癫狂,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帝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人,神情突然阴冷至极:“只有父皇死了,儿臣才能好好的。”

“你想好了吗?”年迈的帝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如珠如宝般疼爱,花费所有心力培养起来的儿子,长长叹息了一声,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终于缓缓开口:“那就……动手吧。”

太子举剑刚要劈下,突然,斜刺里如闪电般探来一只手,那只手皮肤枯槁,上面布满皱纹和斑点,然而却像鹰爪一样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竟令他动弹不得。

太子惊恐地朝手的主人看去,竟然是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老太监。

老太监只微微抬了一下头,瞥了一眼太子。

只这一眼便让太子遍体生寒,那双浑黄的眼睛死气沉沉,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太子已被卸了臂膀,他来不及惊呼,那鹰爪已瞬间变爪为掌,反掌一拍,重重击在太子胸前,太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倒头滚下了台阶。

再看那老太监,已经收回了手,重新低下头,从头到尾连步子都没挪过一步。

太子亲卫正要举刀迎上去厮杀,这时一阵箭雨却突然从殿外射来,众人纷纷中箭倒下。

殿外突然杀声四起,这一次却和方才的不同。

倒在地上的太子艰难地撑起半个身体焦急地朝外看去,却正好看到一身劲装的段承渊迈步进殿,他身后是武装齐整的银甲侍卫。

他一身银甲,神情肃穆,哪里有半分身受重伤的模样。

“哈哈哈哈……”太子自知大势已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

他笑着笑着,流下泪来。原来他的苦心筹划,他的逼宫大计,在他们眼里都是一场笑话,他才是最傻最该死的那一个。

突然,他猛地暴起,一把抢过佩剑,利落地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泽儿!”

老皇帝惊得从宝座上站起,随后似力气用尽般又重重跌坐回去。

太子趴在地上,鲜血瞬间流了一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迅速流失,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他一点一点匍匐到帝王脚下,死死攥住了帝王的袍角。

“父……皇……”太子双目已无法聚焦,他艰难地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来生……儿臣希望……能……做您正真的……儿子……”

帝王老泪纵横。

他从没有想要取太子的性命。

纵使在得知他不是亲生时他气得立时处死了贵妃,他同样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将太子赐死,但是他舍不得。

这个他倾尽半生心力教养在身边的儿子,他是真的下不了手,考虑最终也只是想着将他斥为庶人,幽禁到老罢了。

然而,他却自尽了,就在自己面前咽了气。

大殿内,众人跪了一地,谁也没敢抬头。

而皇帝似是更加苍老。

“着朕谕旨,赐太子以亲王礼下葬东陵!”

一场宫变迅速地收了场。皇帝命段承渊以雷霆手段肃清太子同党。

几乎一夜间,太子逼宫失败自尽而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禁卫军连夜抄了右相府和将军府,右相服毒自尽,而将军府常大人被发现的时候也已经带了一家老小在家中自缢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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