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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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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挺拔的背影陡然僵住。

刹那间,满室皆静,只有烛光在微微晃动。

林雪意顿了顿,跟上去几步,打破了寂静:“寒梅之毒,你打算怎么办?”

她看不见晏返的表情,只听得他语气平静得出奇:“你知道多少?”

“孟长宇告诉我,寒梅是他的师兄所制。我知道,中毒的人每夜子时会极其痛苦,生不如死……”林雪意感到心里酸酸涩涩的,迟疑片刻道,“我也知道,寒梅唯一的解药是心爱之人的心头血。”

晏返似乎是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眉眼淡然,神情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林雪意见他往自己的方向折返回来,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由心中忐忑。对方却并未停步,而是在经过她身侧时轻轻扣住她手腕,落下一句低语:“你跟我来。”

林雪意不解其意,移步跟着晏返再次来到书案前,就见他递过来一支笔,温声道:“既如此,我们不妨都写一写对解药的看法。”

林雪意敛去眼底诧异,接过了笔,又从桌面上取了一张素笺,不假思索地在书案的这一头落笔。

与此同时,站在书案那一头的晏返也同样取了纸和笔写起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停笔。

林雪意抬头看向对面,见晏返冲她使了个眼色,她便与他同时将写好的素笺拿起来,向对方展露写就的字。

烛光之中,白纸之上,两个相向而立的“假”字分外刺眼。

晏返明显神情一松,不徐不疾解释道:“传言都说,寒梅的解药是中毒者所爱之人的心头血,可中毒的人如果真狠得下心取血,那他真正爱的,是所谓的心上人还是他自己?这本身就自相矛盾,必不是真。”

林雪意点了点头,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孟长宇说他师兄的喜好是折磨人,有如此怪癖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将真正的解药公之于众?关于解药的说法,倒更像是他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中毒的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所以我想,多半为假。”

晏返闻言轻一牵唇,眸光温软,像盈满了星尘微光:“知道是假的便好了,不要胡思乱想。”

林雪意却轻松不起来。

早在她还被囚禁在石室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此设想。

解药不是所爱之人的心头血,如此晏返将来便不会跟心上人陷入两难的境地,这固然是好。可是这也意味着,对于解毒方法,他们连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有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晏返道:“放心,我师父也师从药王谷,他老人家正在想办法。”

空气中的梅花香气幽幽漫开,林雪意半信半疑地看他:“真的?”

“真的。”清冷的寒梅香气中,晏返的语声笃定。

林雪意心中稍安,垂下目光道:“都怪我那时太不小心,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中毒。”

晏返隐约想起两日前林雪意在黑龙潭时同他说的“抱歉”,心想原来她那时是在为这件事自责,望着她的目光不由得深了。

他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无论是他隐瞒身份的事,还是他中了寒梅之毒的事。

那么至少,关于解药的事,让他瞒久一点吧。

他正想出言让她别放在心上,却见她轻轻咬了唇瓣。

一直刻意放平的呼吸顿时有了一刹的急促,似乎是因为这一霎的错漏,一股不安分的躁动便自他心底升腾,如潮水般越涨越高。

他甚至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人是诱人的蜜糖,饶是心头已经有如蛇虫噬咬,他的神魂却几乎不受控制,丝丝缕缕往她身上依附过去,想要去攫取那一点欢愉。

“晏返,你怎么样?”

意识到自己的异样,晏返连忙别过头去,不再去看林雪意,但她透着担忧的清润语声却像是钻进了他心底,如猫儿伸出毛乎乎的爪子一般轻轻地挠。

他艰难地摇摇头,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没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跨出了房门。

深冬的寒风迎面而来,倏然吹散他身上的燥热。

晏返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强自压下胸口因为寒梅毒发而汹涌激荡的血气,刚想别过,却见林雪意从屋里追了出来,望向他的一双水杏眼波光盈盈。

“不如……你今晚就留在我屋中吧?”

她的眼中纤尘不染,毫无杂念,他却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猛地一个踉跄。原本强压的血气陡然失控,在胸腔中一阵乱窜,激起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滚烫的热度便漫上了他的下颌,直往脸上涌。

见晏返就跟炸了毛的猫一般,林雪意不免有些意外。

对她而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会让她感到不自在,但没想到这逢场作戏惯了的晏世子也会有这么大反应。

或许他还没发现,他离她近一些时,寒梅毒发的症状会轻一些?

她刚想解释,晏返却好像已经镇静下来。

屋里的灯光曳泻而出,明亮光线堪堪落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他的脸隐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的语声清醇如常,却无端让人感到吐落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克制——

“林雪意,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

“危险?”

林雪意不明所以地回忆了片刻,想起自己在泤水县第一次撞见晏返毒发时,他咬了她的事。

莫非寒梅发作时,要像那样咬她一口,才能缓解毒发的痛苦?

想到这里,她不由心头一紧,眉头微蹙,夜色下的脸庞莫名有些发烧。

她眸光幽幽一转看向晏返,面露难色:“能不能不要咬脖子?实在不行,我手让你咬一下?”

她说着壮士断腕般轻挽衣袖,露出莹白手腕,向他伸过去。

她直觉般感到对方呼吸蓦然一滞,却不知道缘由,只能立在原地等他反应。

晏返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无法捏得更紧,他只能咬紧牙关克制自己心头的躁动。

林雪意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本该哭笑不得,但是她的举动却让他胸腔鼓动得厉害。

室内洒出的灯光轻柔落在她莹润精致的脸孔上,她眉眼间的担忧、关切、羞怯、紧张,以及那一丝决然便悉数落进他眼底。

鬼使神差的,他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躁动不安的身体竟突然有了瞬间的宁静。

温热指端的相触让林雪意倏然一颤,她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牵住自己的晏返,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似乎真的打算在她手上咬一口,垂眸缓缓地俯身过来。

浅金色灯光漫上他修长脖颈,映亮了那张五官深邃的俊朗面孔。额发投落脸庞的淡影中,那对乌黑眼睫微垂着,堪堪掩住那双粲然星目,让人生出一种虔诚的错觉。

然后,他轻轻地,轻轻地,在她的指节上吻了一下。

形状漂亮的薄唇在她手上一触即分,宛如蜻蜓点水,林雪意的脑海中却顿时如烟火炸开一般轰然作响。

长风骤然灌入屋中,拨动灯火,霎时间灯影缭乱。

林雪意在凌乱光影间错愕地瞪着晏返,见他掀起眼睫看她,脸“腾”的一下红了。

“林雪意,”他微哑唤她,一双眼瞳似有星火,光影起落,映得他的目光近乎缱绻,“我可是个男人。”

心中有弦颤然作响,林雪意只感到脸颊滚烫。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嘭地一声关上房门,背抵门扇,只觉心如鹿撞,不可遏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外头传来晏返含着笑意的声音,继而他停顿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接道,“明日见。”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到完全听不到了,林雪意才小心翼翼地地舒出一口气。

她觉得或许是烧还没退完,身上的热度竟有渐起之势。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额头,却嗅到了残留在手上的冷冽香气。

方才手指上如蝶扑落的触感挥之不去,她脸上烧得更加厉害,连眼睑都染上了淡红。

身体的酸软让她蹲下来慢慢蜷成一团,她闭眼将头抵在环抱的手臂上,腹诽晏返这厮果然是皮厚得很。

她就多余问那一句!

夜风凛冽。

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回廊中逆风穿行,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后,那人原本沉稳的脚步逐渐凌乱,不复片刻前的从容自若。

身上的虫蚁啃咬般刺痛感愈演愈烈,晏返索性放弃了前行,在廊边坐下了。

他望向林雪意屋子的方向,看着从屋中透出的淡淡灯光,一时有些失神。

他认定传说中的寒梅解药是假,还有一点原因没有说出口——即便是在快意恩仇的江湖上,也从未传出过有人中了寒梅之后还能活下来的传闻。

他原本不在意最后自己能不能活。

绣衣署暗探,虽是皇帝专属,为的却是国泰民安。

绣衣署中人人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亦将生死看得很轻,唯独一个执念,那便是扫清璃国余孽。

如今那些隐在暗处的渣滓已经露出狐狸尾巴,即便是死,只要在那一天来临前完成他未竟的心愿,他也无憾。

可是不知为何,此时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心中竟生出些不舍的隐痛。

气血逆行之痛寸寸入骨,浮现他眼前的却是方才她羞赧无措的眸光。

好可爱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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