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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2-6 它为此地之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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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青看向夜久,似乎有些意外。

然而他却继续一言不发,目光重新落回砖块上,似乎并不在乎。

不过夜久知道,对方在等自己说下去。

所以他开了口。

“当初我重新回到神城后,就听说你被垂天院弄到守垩原的事,所以就立刻去找你。然后呃,就是你负责的那次“火球事件”,我在半空烧成了流星,落地时不小心毁了整片森林。哈哈哈……当时看到竟然是你来调查,我差点就要笑出来了,看来我们注定要重新遇见。”

“咳、总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不是真的想找你复仇。”

“……”

夜久悄悄看了眼群青,也觉得那些话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心虚地补充道,“呃……在最开始,可能确实有这种念头。但、但是只有一点点,真的!我主要是想见到你,想知道你之后怎么样了。”

相似的对话前,几天前也发生过,群青于是又重复了当时的问题,也不知是敷衍、还是执拗。

“就算我杀了你?把你留在那里等死?”

“是的,就算这样……我也想见你。”

“嗯。”群青点点头,仿佛丝毫不奇怪,语气非常冷淡,“反正你本来也没什么理由好怨恨,毕竟你先动的手,我不得不反击,你才会遭来杀身之祸。”

“……”

夜久沉默下来。

群青不愿意沟通时,言语就会变得刀刀扎人。

对方的话让他再次回想起,当初得知「那件事」时的失望。

那是至今笼罩着他的阴霾。

无光之溟中的数十年里,他和群青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返回阿卡迪亚的方法,因此到处奔波。但那毕竟是个混乱黑暗之地,就算他们极尽脑汁、也始终无功而返。直到某一天,他们似乎得到了有用的线索,准备前往某处「吊月山」调查。

夜久还当这次终于会有所收获,却在半途发现了真相。

在最开始,就是他与群青释放的力量碰撞、导致空间被撕裂;而唯一能重新打开空间之门的方法,竟然也是相似——他们必须再度对决,直到其中一方死亡,产生相反的波动。

换而言之,只有一人能成功离开无光之溟。

当然了,对于这件事本身,夜久并不算是非常意外——深空诸神既然会降下预言、指派群青除掉他,那就自然要确定它会实现。其中或许,也包括了“他们结成了同盟”这个可能性。

这就是所谓的,「神命难违」。

但他没想到的,是群青。

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他发现对方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却始终不动声色、从未提及分毫。

不仅如此,夜久还注意到,那时他们正打算前往的「吊月山」,正是空间薄弱之处,也是最适合打开裂缝的位置——提出查看建议的人,也正是对方。

其中缘由不言而喻,让他惕然心惊。

在最开始,他并不愿相信,却又转而觉得这一切……似乎也理所应当。

群青漠然、专注、果断、自我、几乎不被世俗观念所牵绊,也不被无聊的烦恼所困惑。不仅如此,他看似只是个新人巡溟官,但行事方式却流露出极高的自信和掌控欲——既能与他这个敌对目标合作,也能毫不犹豫地与他生死相搏,因此这种决定,正是这个人能做出来的。

更在过去的数十年中,他一直认为如果足够有耐心,以他们两个的力量,或许可以找到命运的出口。只是很可惜,那时那刻,现实冷不丁地扇了他一巴掌,告诉他那是自作多情。

不仅如此,这也暗示着,对方想要控制一切局面。

这可是颇为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假设——夜久确实欣赏这点,因为它正是群青的有趣之处,但如果目标成了他自己,那就是完完全全另一回事了。

他不容许有人能玩弄他于掌股,除非是他自己愿意。

被背叛的失望,被算计的怒火,它们一同在夜久心中蔓延,很快侵占他的理智。

所以他没有对峙,而是毫不犹豫扬起了刀。

然后也付出代价。

-

夜久转过头,望着群青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下颌线,银白得如同覆雪的睫毛,一切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而且在那英俊的、冷静的、淡漠的外表下,是与他相似又相反的疯狂,他如何能不着迷呢?

只是一想到那些事,他就很想立刻掐死对方。

但没办法,他会压制住冲动。

时过境迁,他们的对立早已经是过往云烟,持续往日之争已经毫无意义。而且从理性上而言,巡溟官当时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果彼此境遇反过来,他未必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不,再退一步来说……想要生存下来、回到故土,这种事又算何过错?

况且……

就算群青有千般不是,却始终是世界上最愿意理解他、也是唯一能与他同行的人。

就比如说在无光之溟中,他曾无数次突发奇想,在明知那会置他们于危险之地的情况下,却也迫切想尝试。每当这时,群青虽然屡屡表现出嫌弃,但也始终愿意冒着风险、去纵容他的无序与疯狂。

世上不会再这样的人了。

夜久笑容略带苦涩,慢慢地继续说。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神命,你不需要杀我,我也不需要杀你,这样有多好。所以,我当时才成为了云栎,归根结底就是想以正常的身份,与你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罢了。”

听了夜久的自白,群青似乎有些动容,语气却依然生硬。

“……但让云栎离开的人,也是你。”

“是啊,因为我太嫉妒他了……很奇怪是不是?他明明就是我,说着我想说的话,做着我想做的事,但我就是嫉妒他。为什么你所注视的人是他,为什么照片里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呢?”

“所以,我才决定让他消失。”

-

“……”

群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几十分钟,他才再次开口,语气有了些极细微的委屈,“我在森林里找了你很久。”

“……我知道,而且我很抱歉。”

“当时我确实是想玩弄你、嘲笑你、伤害你。但也许从另一方面,从我的心底,也许、也许也是在希望……”

夜久停顿几秒,如同在积蓄某种勇气。

“你能寻根究底,找到隐藏在云栎背后的、真正的我。”

“而你真的找到了,我……很高兴。”

“……”

听完后,群青又没了反应。

就好像没什么都没听进去一样。

他径自抓起一块收集好的砖块仔细查看,似乎毫不在意,但从反复用拇指摩擦沙土、又或者用指甲扣扣刻刻的神经质行为来看,根本就是心烦意乱。

又是好几分钟,他再次开口,“真正的云栎,他去哪里了?你杀了他吗?”

“不!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很早之前、在青少年时期就已经死了。我和他的父母做了某些交易,所以可以借用他的身体。而且他本就与我略有有几分相似,附身的时间一长,就更加相像了。”

“真的?”

“真的!在那之后,你拜托过朋友去见过他的父母了吧?他们的反应是不是很冷淡?这不就说明,他们之间关系疏远,又或者,他们很早就接受了那个现实。”

”……确实。“

而且,你完全没必要顾虑他的事,因为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和我有几分相似罢了——夜久在心里加了一句。

“……”

群青没再说话,再次陷入沉默。

夜久并不意外,对方从不抱怨、也不与人讨论内心感受,因此每当开始纠结,就会习惯性封闭自己,如同一只要随便一戳、就会紧紧合上壳的扇贝。

他不喜欢这样,但没有办法。

唯有等待。

-

夜久在草丛里坐了一夜。

群青自顾自查看起砖块上的文字,除了偶尔让他搬砖头外,他们毫无交流。一直到清晨时分,笔记本上写满了各种字迹,群青才停了下来。

“根据文字,当年安努维斯散播诅咒后,不少村民就此消神秘失踪。为了反抗,村民组建了一个秘密结社。两者冲突持续了近百年,直到某天,民众在结社的带领下,成功冲进以太宫,将伯爵肢解封印。”

夜久想了想,“这些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确实……那这条呢?结社中有类似神话时代时的「祭师」那样、可以使用法术的人族个体,被称为「难途祭师」,但是在成为他们之前,必须亲手抠出自己双眼,以砂石代替。”

夜久愣了一下,重复道,“抠出双眼?难道……是那些妖僧和盲徒?”

群青点了点头,“我是这么认为,毕竟那些特征很突出。而且……它们确实也在操纵那些被当作武器的蝎尾狮。”

“这……”

夜久有些意外这个发展,想了几秒后,语气试探又玩味,“我们在想的,应该同样的事吗?”

根据温斯顿教授的叙述,「妖僧」是安努维斯的同盟,而「难途祭师」是安努维斯的敌人,它们怎么可能是相同的存在呢?

“会不会是温斯顿搞错了?”

群青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认为呢?”

“你曾说过,他是最优秀的古文字专家,而且消息来源呢,又是上次来时所拿到的第一手拓本,自然应该是不会有问题。所以看来,只能他在这件事上……欺骗了我们了。啧,这么想还有点意思了。”

群青微扬起眉,“有意思?”

“呃,也不尽然啦。”

夜久挠挠头,心虚挪开目光,让自己显得认真一点,“你曾说,我们成功占据以太宫一事,根本就是圈套;最开始提出要必须这么做的,好像正是温斯顿……再加上他现在又在关于妖僧、啊不,难途祭师的事上说谎……”

“所以他会不会,是在为安努维斯做事呢?”

-

听了他的话,群青神色略带凝重。

足足好几秒后,他才慢慢开口,“……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明明很合理嘛。”

“他先是说服子爵优先收复以太宫,然后再扭曲事实,造成我们与妖僧的矛盾,不是吗?”夜久耸耸肩,“看起来就是想煽动我们,利用我们对付妖僧和盲徒,让安努维斯受益。”

“……”

其实群青也有类似想法,但温斯顿是声名显赫、颇受尊敬的学者,很久以前又与他同行过,因此就算如今他们私人关系疏远,感情上还是不免有些细微迟疑。

但也许是夜久在场,他潜意识里有些安全感,不想自己思考这些,于是毫不犹豫地把疑惑扔了过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不简单,你的这位老朋友和你一样,也想要找到那口泉水呗。”

“但他……不过区区一介人族,没有任何力量,怎么敢与那种东西交易?”

夜久冲群青眨了眨眼,“确实如此,但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夜久又径自笑了起来,语调如同在赞许一件艺术品,“四十年前,他曾与不老泉失之交臂,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种又盲又老、风中残烛的模样。就算安努维斯再残忍狡猾,又能怎么样?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那衰老的皮囊?还是那没剩下几年的寿命?”

群青望着对方,表情渐渐变得复杂——不知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好几分钟后,他似乎是长叹了口气,语气中泛着微微的冷,有些认真起来,“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但目前看来,以太宫里一定有安努维斯想要的东西,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

“好。”

他们牵好马、正准备出发时,群青却又突然沉默下来。

最后,他慢慢开口。

”另外……云栎的事,我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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