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午后的骄阳亦是灼人的,恰如少男少女那热烈美好的初恋。
这日,皇上携了莞妃出来散步。
“这一阵前朝繁忙,朕一直没空陪你出来走走。”
甄嬛笑道:“皇上今日算是补偿吗?”
“你又笑话朕。”皇上答了一句,一抬头,却见御湖栏边立了一对倩人,浓情蜜意。原来是慎贝勒与玉娆。
慎贝勒往玉娆鬓边插上一只枫叶,玉娆冲他温柔一笑。
皇上握着佛珠的左手一紧,心底的什么东西被戳动了,问道:“你是故意叫朕看见的吗?”
甄嬛见皇上神色有异,却还是道:“无需故意,这样的事天天都会有。情深至此,四郎与嬛嬛都是过来人,何不成全了他们。”
皇上有些生气,道:“莞妃,你那么聪明,应该看得出朕对玉娆的心意。”
甄嬛道:“皇上比臣妾聪明百倍,怎会不知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朕自有办法。”
甄嬛道:“即便皇上有办法,也得问问玉娆的意思,若不然勉强又有何益呢?慎贝勒又是您的亲弟弟。”
看着眼前的玉娆,念着甄嬛有孕在身,不好惹她生气。皇上只好缓和道:“嬛嬛,你妹妹如今还小,可多留两年再商议婚事。如今什么都比不得你的身孕重要,等你平安诞下孩子,朕自会成全她。”
“臣妾代小妹多谢皇上。”
在圆明园待了一个多月,金秋已至,甄嬛也已顺利怀胎五月,可她的肚子却比寻常孕妇五个月的肚子要更大一些,惹得后宫流言纷纷。
宫中流言四起,纷传甄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而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怀来的野种。
陵容知晓宫内对这种事情避讳得很,弄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自己宫里面的人都不得跟着她们一块去嚼舌根,否则都按宫规处置。
今儿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之夜。按照祖制,皇上今儿得陪着皇后娘娘过夜。
皇后为了给皇上准备一顿好吃的,这小厨房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搞了一大桌子的菜,全都是皇上爱吃的。
到了皇后宫中,皇上才坐下来,皇后便喜悦道:“这些都是臣妾小厨房里新做的菜,皇上尝尝。”
皇上夹了一块脱骨猪肘,赞道:“嗯,味道不错,可以和莞妃宫里一比了。”
皇后道:“莞妃现在有孕,饮食上就自然更要精细一些。”
“莞妃怀着身孕辛苦,胃口自然差些,东西若不精致,她更不爱吃了。”
皇后吃了一口绿豆百合粥,沉吟片刻道:“宫中人人都说,莞妃的龙胎跟别人不一样,肚子略微大了一些,皇嗣一事略微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
“何出此言啊?”
“臣妾虽在病中,可是宫里的风言风语不断。”
本来最近宫内的闲话就惹得皇上心烦,本想躲个清净。可如今这些闲话竟然从皇后口中说出,皇上总归有些不悦:
“皇后操心,只是宫里的风言风语从来就没有断过的时候,你若是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费神费心,对自身也是无益的。你的身子从来就没有好利索过,后宫的事自然有容容和惠妃为你担着。她们没把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听进去,你又何必理会呢?”
皇后被皇上的话堵得语塞,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皇上却突然道:“好了,朕饱了。”
“皇上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呀?”
皇上淡淡道:“回养心殿,批折子。”罢了并不看皇后一眼就离去了。
皇后叹了一声,望着满桌的宴席发呆,剪秋走过来道:“今儿是中秋团圆之夜,皇上要陪着娘娘过夜的,娘娘何苦要惹皇上不高兴呢?”
“本宫是怕皇上被莞妃迷了心智,白白受她欺骗。”
“娘娘。”
皇后神色变得狠辣:“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冷宫里面有嫌疑的人,务必要一个一个的排查,不要放过一丝的蛛丝马迹。”
“是,娘娘。已经让江福海派人去办了。”
“翠果找到没有?”
“娘娘,还没有呢。已经派人出城四处找了。”
皇后抚了抚额头,只觉得脑袋一阵又一阵的疼:“齐嫔这个没用的东西,她若要对莞妃下手,便出手利落一点,莞妃也不至于会爬出冷宫,竟还封了妃。瞅着皇上如今那重视的样子,若他日她诞下一个皇子,封贵妃岂非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昭贵妃有六阿哥,已经足以让本宫头疼了,如今莞妃的孩子是万万不能再让她生下来了。”
剪秋劝道:“娘娘,您从莞妃出宫,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可别再熬着了,奴婢实在担心。娘娘,这宫里无论是谁当了太子,您都是太后,娘娘您不要太心急才是。”
“本宫又何尝不想,可三阿哥天资不足,贵妃又一直恩泽深厚,若是皇上爱屋及乌让六阿哥当太子,日后还有本宫的容身之地吗?”
“娘娘,皇上虽是宠爱贵妃,可亦看重长子。六阿哥年幼,还不满五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是奴婢今日出去,看这四阿哥背书倒是勤勉,天气炎热,其余阿哥都在宫内避暑,可他却全然不顾。”
剪秋剥了一个橘子,递给皇后道:“其实,四阿哥的生母早亡,他孤苦无依,也怪可怜的。”
皇后想也没想就道:“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扶养四阿哥?”
“奴婢是觉得,娘娘若觉得膝下寂寞,四阿哥也是一个人选。”
皇后道:“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四阿哥,本宫扶养他又有何用?算了吧。”
“是,娘娘。”剪秋只好闭了口。
陵容正在宫内抱着四公主赏月:“阿柔,你快瞧,这月亮圆不圆呀!”
四公主咿咿呀呀地叫,弘昱吃了一块糕点,道:“额娘,我听见阿柔说了,月亮好圆好圆呢!”
陵容笑道:“是啊,月儿圆圆,家人团圆,额娘能够跟柔儿和昱儿在一块,便是一家团圆了。”
“额娘,还有皇阿玛呢!还有皇阿玛……”
陵容替六阿哥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哄道:“昱儿乖,今儿是十五,你皇阿玛得陪着你皇额娘。”
“额娘……皇阿玛为何不能陪着我们,皇阿玛为何不能陪着柔儿跟我和额娘呢!”
六阿哥就要哭起来了,陵容正要哄他,皇上就过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景仁宫陪着皇后娘娘吗?”
“去过了。”皇上淡淡一声,又笑着抱起六阿哥,“昱儿想皇阿玛了是不是?皇阿玛来陪昱儿过中秋节了,昱儿高不高兴呀!”
六阿哥被皇上抱着飞了一圈,开心道:“高兴,昱儿高兴,额娘也高兴,皇阿玛你看,阿柔妹妹她也高兴。”
“阿玛…阿玛。”
“皇阿玛……”
四公主牙牙学语,竟开口叫了皇阿玛。皇上龙颜大悦,从陵容手里接过四公主,笑道:“阿柔会叫阿玛了,朕心甚慰。”
“容容,下个月便是四公主的周岁礼了,朕已经吩咐了内务府的人,要好好办四公主的周岁礼,务必要热热闹闹的。”
陵容福身道:“臣妾谢皇上。臣妾瞧着皇上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皇上并不打算瞒着陵容,于是道:“容容,温实初给莞妃诊过脉了,说莞妃肚子里怀的是双生胎。”
陵容心内一紧,却并未显露出来,惊讶道:“皇上,这是真的吗?这可是天佑我大清啊!”
“千真万确,温实初的医术,断不会诊错。容容,朕又要有两位像昱儿和柔儿一般可爱的孩子了。”
陵容道:“莞妃端庄娴雅,她的孩子定会让皇上顺心。”
“还是容容你最善解人意。”皇上掐了陵容的脸颊一把,陵容只好冲他一笑。
已经私下派添香去调查了,可愣是什么都没有查到,莞妃既然能出冷宫,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把握,又怎会给人轻易的抓到把柄。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