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见张永德前额渗汗,便掏出手帕,刚要去擦,对方却不好意思地向后连退几步,嘴里说着:“出点汗,人反而觉得舒服。”
胭脂自觉无趣,缩手缩脚应了声:“长袍给您好生放椅子上了,奴婢告退。”
刚转过身去,却听张永德在背后道:“回去转告公主,说我今晚当番。”
胭脂闻言回身反问:“奴婢记得驸马爷几日前才当过番的,怎么这么快又轮到您了?”
“有个侍卫病倒了,临时让我去顶一下。”张永德半红着脸解释道。
等胭脂离了小院,张永德回到房中。说来也奇怪,自从与两位乐师欢聚之后,背上的红斑竟兀自消去了,而且皮肤不再发痒……看着那件长袍,心中又有了别的想法……
出了驸马府,上酒家打了两壶好酒,径直前往西市香菊阁。
刚到巷口,便觉整条小巷幽静无比。
及至角门,隐约听得见阁中弹琴击鼓之声。
抬手轻扣门鼻,很快便有一位老者过来拉开门扉,刚说了句“大人来此赏乐的话,只管走前门啊”,便注意到张永德手里拎了两壶酒和一包熟食,忙改口问:“您是……”
“这里可是乐师……”张永德朝院内不住探望。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老者抢话问道:“您找哪位乐师?”
“霍乐师和吕乐师!”
“霍先生在厅里授课,吕先生外出了。”
“哦。”张永德怏怏。
正欲再言,却见那老者竟将角门完全敞开:“大人里面请吧。”于是随老者进到阁中。
“大人稍坐,霍乐师怕是还有半个时辰呢……”老者好意提醒。
“不急,不急,我在这里等他便是,老人家请自便。”张永德将酒壶和食包置于案上。
老者并不多话,缓缓退了出去。
张永德坐定之后,只觉有一股花香,从香炉中飘出,又有阵阵琴鼓合奏之声起伏入耳。四下环顾,抬头望见墙上挂着一幅男子吹“箫”图,遂发起愣来。
这时老者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大人请用茶。”
“多谢老人家。”张永德客套。
老者点点头,转身正待离开,忽又回头问他:“大人……可也是来学艺的?”
“老人家误会了,在下只是……只是为了答谢二位乐师而来。”张永德连忙解释说。
“噢。”老者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此时房中只剩下张永德一个人。正呷着一口茶,却听得廊上似有女子哼唱小曲的细柔之声,赶忙放下茶盏,刚起身站立,那女子已然推门入室。
“先生是……”女子先是一惊,白皙的脸上旋即生起一团绯红。
“在下正等乐师,不知姑娘是……”张永德忙施礼询问。
女子也回礼应道:“奴婢是阁里的丫头。”
张永德抬眼望去,见那女子虽然自称丫头,却也出落得清水芙蓉一般标致。
女子隐语微笑,默默走到案旁,抱起桌上那台古朴样式的抚琴,从房间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几盏茶的时间,霍不尔才从廊上急匆匆地迈了进来。
“啊呀,让驸马爷久等了,失迎,失迎!适才小人有事离不开身……”霍不尔边说边施礼,“不知驸马爷今时造访,所为何事啊?”
“公子勿需多礼,在下……在下只是惦记那日款待之情,故此冒昧前来打扰。”张永德说明来意。
霍不尔眼尖,看见了桌案之上的酒壶和食包,这才明白过来:“区区小事,岂劳驸马爷记挂,真是……愧不敢当、受之有愧啊……”
“你我三人不过萍水相逢,有幸得二位公子悉心相助,怎可轻易抹忘……”张永德有感而发。
“驸马爷快请坐,”霍不尔又客套起来,“不知驸马爷可用过晚膳?”
“在下正有意与二位公子共饮一杯呢。”张永德反倒爽快起来。
“小人求之不得!”霍不尔忙唤下人置办酒菜。
“不知吕公子他……”张永德试探地问。
“喔,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回来啦。咱们边叙边等他吧。”霍不尔望了望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太平宫内。
“太后、太后……”阿珍慌慌张张地踱进殿内。
“什么事啊,如此惊惶张拔的?”太后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问。
“太后,皇上……皇上有意要两位李大人同向将军比武试力呢!”阿珍一口气说完。
“两位李大人,除了洪信之外,那个人是……”太后追问。
“回太后,是李重进大人。”阿珍应声。
“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比武试力?”太后满心疑问。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侍女来报:“太后,德妃娘娘求见。”
德妃?她又来做什么?太后纳罕,却不露声色,只朝那侍女摆了摆手道:“知道了。”
转头又吩咐阿珍:“你去备茶,切勿在人前显出不妥……”
少顷,董德妃进殿向太后屈身问安。
“德妃此时来看哀家,是为了什么事啊?”太后故作不知情。
“太后,”德妃边说边再次施礼道,“皇上欲让几位大人试力,太后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