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母亲都憎恨战争,而所有的男孩却都想成为战场上的英雄。
加里森中尉闷闷不乐地独自坐在楼上的房间里不断地抽着烟,那个受伤的孩子依然在地窖里被自己的部下照顾并看管着。
带着这个孩子上路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加里森十分清楚。
留下这个孩子则更不可能——别说是留下,再过几个小时,只要学校里的教官或同学发现了他的失踪……
“您不下去看看吗?您的那些部下已经开始计划怎么带着那小纳粹进行环球旅行了。”克劳尔伯格皱着眉头走进了这间烟雾缭绕的呛人房间。
克洛看着烟灰缸里那堆烟头,有些厌恶地摇了摇头。加里森尽管知道自己这位上级有多厌恶香烟,但是心情阴郁的加里森却罕见地没有掐灭手中那支快要抽完的烟。
“怎么?您在同情那孩子!?哦!得了,现在关在地窖里的可不是童声合唱团的小天使,那是个受了好几年军事训练的准军人,他和你平时见到的德国兵没什么区别……”
“您当初在军校当□□时,也教过这样的孩子?”加里森终于捺灭了手中燃尽的香烟,用一个奇怪的问题打断了对面正在碎碎念的唠叨上级。
“不……”克洛愣住了,他沉吟了很久,抬起头看着加里森疲惫而复杂的眼神,慢慢回答道,“他们都满17岁了。起码从法律意义上讲,他们不是孩子……”
加里森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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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柯尼斯堡军事学院
“校长先生!这……这不可能!我现在每周的课排得满满的,除了装甲兵战术教程,我每周还有4节射击、掷弹之类的基础课程,根本不可能再挤出时间去教什么剑术……”
“可是你是学校里唯一赢过维斯格上尉的人,除了你,我现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校长霍恩斯看都不看那个满脸沮丧的少爷,手中拿着笔继续残忍地,恶毒地,阴险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写着克洛所教课程的表格上划划写写。
“看,我们的王牌剑客回来了!这下遂你意了,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剑术课堂上修理你最最讨厌的埃里希同学了。”
对一切小道消息无所不知的博尔曼坐在打字机前,刚刚完成一张措辞完美的情书。
“在上面签字!”博尔曼扯下打字机上的纸片,递给那位已经灵魂出窍的僵硬上级。他现在已经懒得提醒克洛给未婚妻写信了,与其每天花10分钟去跟克洛喋喋不休然后再花2个钟头来修改他那如同教学报告的情书,还不如……自己安静地坐在打字机前,只需半个小时以及一个克洛的亲笔签字。
“博尔曼”克洛并没有接过博尔曼手中的纸片,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办公桌上那张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站在坦克机顶带着通讯耳机的战地照片,喃喃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自从离开了战场,我觉得什么东西都在和我做对!我现在无能得连一群孩子都对付不了。”
博尔曼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大大的一个圈,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腕突然感觉隐隐作痛就好像被铁钳拧过似的。多年前那个神经质少年的身影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
等博尔曼回过神的时候,那个灵魂出窍的克劳尔伯格连身体都消失不见了。
“克劳尔伯格少校!二年级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负责学生日常校务工作的赫斯曼军士长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向已经极度疲惫克劳尔伯格教官抱怨着那群无法无天的学生。这群像魔鬼一样可恶的孩子,今天早上刚刚把负责食堂的汉森中士推到学校后面的泥塘里去了——理由仅仅是汉森让他们日复一日地吃同一个菜——酸椰菜拌土豆。
“汉森是该反省了……别说他们,有时候我都想把那该死的胖子推进泥塘。好吧!晚上把为首的那几个学生叫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来处理……我要威胁他们如果以后有人再敢不满意军校食堂,就让他去军官食堂连喝一周的豌豆汤!……”
“汪汪!”一条狼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亲昵地扑向刚刚穿了崭新军装的克劳尔伯格少校,并在上面留下了2个不起眼的爪印。
“哦!上帝,我说的不是你,赶紧从这离开,下次再让我在教学区看见你,保准把你变成狗皮褥子!”
克劳尔伯格教官头晕脑胀地抱怨完军官食堂恐怖的菜色,轰走那条也叫“豌豆汤”的狗之后不耐烦地继续大步走着,烦人的赫斯曼军士长依旧粘在他的身边继续控诉道——
“还有那个施莱伯!他的内务每次检查都不合格,他的柜子从来没像军人手册中规定的那样整齐过……还有……”
“别说您了!我每次上课只要看见施莱伯那皱巴巴的衣领和脏兮兮的靴子,都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克劳尔伯格教官的情绪此时似乎比身旁的军士长还要气愤。
“尤其是那个埃里希!”赫斯曼军士长刚刚愤怒地喊出这个名字时,便瞬间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气场在自己周围异动。
“埃里希——他怎么了?”克劳尔伯格教官突然停下了他匆匆的脚步,回过头死死地盯住了赫斯曼军士长的眼睛。一瞬间,赫斯曼似乎感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那种窒息与恐怖,克劳尔伯格教官那黑色的眼睛闪烁着某种可以把人掏空的可怕魔力。
看到对方一下子愣住了,克劳尔伯格教官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就算自己有多么讨厌这个学生,再怎么想小心眼地报复他,也绝对不能流露在表情上。
“他……他,总是偷着抽烟,还带坏了宿舍很多学员。可……可我们却从来没抓到过现行。据说,据说他组织同学,用课堂上学来的狙击观察手的方法来替他们望风,以对抗学校的突击检查。”
“这个该死的混蛋!”克劳尔伯格教官再也不顾及自己精英军官的完美形象,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走廊立柱上,嘴里蹦出了一句罕见的脏话。
“赫斯曼,你放心。我一定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知道抽烟的代价。”
克劳尔伯格咬着牙根说完这句话后,没有继续再向办公室的方向走,而是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转身离去。